第29章 身不由己传说
此时他已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稀松的双眼，开始去看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有阳光透过窗来，这应该也是一个客栈，楼下还有客人的喧嚣声。
只听嘎的一声，门被推开，一个人缓缓的走了进来，此人身形瘦削，肌肤黝黑，但目光却十分锐利，正是陈辉。
“是你？”看到是他，蔺枫有些吃惊。
陈辉淡然笑道：“那毒伤不了你，你应该没事了。”
“谢谢你救了我。”蔺枫诚恳的道。
陈辉脸上并无喜色，缓了口气，道：“尊主一直都为不能挽留住你而耿耿于怀。”
“只要我还明白正邪之分，就不会加入邪冥宫的。”蔺枫的语气十分坚定。
陈辉听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也只能叹气，面对这个不为一切所动的男子，他只能无奈。
“陈峰呢？”蔺枫问道。
“已经死了，死在了汪海一的清辉剑下。”陈辉的语气变得有些沉痛。
蔺枫闻言也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才道：“若当初离开邪冥宫，他就不会遭此横祸。”
陈辉似已不想提及，道：“如今说什么都已不能挽回了。”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人不能一直错下去的。”蔺枫是在劝他，他曾经不止一次去过邪冥宫，当然明白那里是什么地方，因此他不想别人一辈子呆在那里，把美好的生命白白的浪费。
“你知道这是那里吗？”陈辉岔开了话题。
“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酆都。”
“正是，那你可知道我为何带你来这里？”
“邪冥宫的在这一带的势力根深蒂固，我来到这里你们不可能不知道，想必定是邪尊有事找我了？”
“你果然聪明，尊主没有看错你，只不过他未曾意料到你竟是当年绝迹江湖的蔺枫。”
蔺枫听后只是淡淡一笑，道：“你们邪冥宫高手如云，实力深不可测，邪尊找我定是为了七杀诀。”
“尊主之意，我等做下属的也不敢妄自猜测，就请蔺少侠随我走一趟。”
“你救了我，我自不会让你我为难。”说罢，他便从床上站了起来，略微整理了下衣衫，便随陈辉出了客栈。
此刻已是下午，但阳光依旧烈，蔺枫回头望了望客栈，才知道此家乃是酆都有名的京华楼。
楼前的道上有辆豪华的马车，陈辉恭敬地道：“请蔺少侠上车。”
蔺枫当然没有谦虚，直接就上了马车，毕竟坐车要比走路舒服得多，特别是在这大热的天。
剑门，剑涯阁内。汪海一的目光有些深沉，本以为蔺枫再怎么强也难以走脱秋水城，不想还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宫五聪明过人，当然明白师傅的心思，有些无奈的道：“以师傅的修为，何必那么在意七杀诀？”
汪海一听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你难道不希望我得到它？”
“徒弟并无此意，只不过我剑门以剑为重，剑法随意，这才是上乘剑道，若为了追求一本并不见得神奇的书而误了自己的道，岂非舍本逐末？”宫五侃侃道来，或许是想以理劝告师傅。
“你是在教训我？”汪海一脸上微有一丝怒色。
宫五立即道：“弟子不敢！”他的心里却已叹了口气，忽然间明白了何以当人陷入欲望的迷途里难以自拔，因为人已在里迷失。
汪海一的脸色忽然放松了下来，淡淡的道：“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
宫五听后心中一紧，轻声问道：“请师傅明言。”
“此际门中无事，我想让你去找蔺枫，夺回七杀诀。”
师傅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到宫五耳中，令他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望着沉稳如山的师傅，宫五像是鼓足了勇气，道：“门主为何如此逼我？”
连师傅也不叫了，汪海一有些意外，宫五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性格一向温顺，如今说出这等话来，想是已难为到了极点。
“你想违抗师命？”汪海一看着他，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威严。
渐弱的光线透过雕纹的花窗，照射在阁内的古案上，映得桌面生亮，令摊在案上的书字迹更加清晰。
宫五是知道那本书的，历代门主的剑术心得，这无疑是一本剑术上的上乘心得，因为每一位剑门的门主无疑都是江湖中风云人物。
就是这样一本书，曾经在他手中翻阅过无数遍。这当然是门主对他的垂爱，所以对于汪海一，宫五一向是尽心尽力的。
他也不负师傅所望，剑术成就早已是登堂入室，足以列入道境高手之流了。如今师傅有命，他本不该拒绝，奈何师傅所命却是要对付自己的朋友——莫轻言。
当然，也就是蔺枫，或许二人的交往并不太多，但绝对是一种惺惺相惜的交往，那是一种心灵上的契合。
所以汪海一的使命他做不到，他不想欺骗师傅，只能道：“请恕弟子不能。”
“小五，你为何不听为师的话？难道你忘记了门规吗？”汪海一的语气竟是出奇的平淡。
宫五自小跟在汪海一身边，对于他的性情当然也十分了解，心知他已然动了真怒，但还是道：“弟子还知道剑门乃名门正派，蔺枫是我的朋友，并且有恩与我，我是断不能与他作对的。”
“好，果然是我调教出来的好徒弟”，汪海一的面色有些冷，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拿回七杀诀，二，就是与我剑门为敌，我们师徒恩断义绝。”
宫五听后一惊，心中更是难以决断，日光更弱了，桌上紫金炉中的篆香轻烟袅袅，时间也在一分分逝去。
“告诉我你的答案。”到了此刻，汪海一的语气依旧淡然。这就是汪海一，让人捉摸不透，只要他不想表露情绪的时候，谁也猜不透他的喜怒。
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记得曾经是那么的慈祥，如今却多了一丝莫测与距离，是什么疏远了这对师徒？是权力，抑或是实力？
最终，像是做了屈服，宫五低下了头，道：“弟子谨遵师命。”
“这样才对，你要记住，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剑门的光大。”听到宫五的回答，汪海一的脸上有了笑意。
出了剑涯阁，放眼望去，日渐西斜，远处的天空披上红霞，就像美人喝醉的脸，充满了诱惑与美艳。
宫五长叹，心知如此一入江湖，就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平淡宁静了。因为一入江湖，就必然会扯上恩怨，而恩怨也是最难了结的情感。
他忽然觉得有点怕，上次去邪冥宫，那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随时都可以丢了性命，但他不怕，而如今他明白了江湖的身不由己，才开始真正的怕了起来。
就像此次随了师命去夺书，他也是身不由己，在师傅与朋友之间，无疑是两难之境，可这只是开始。
与朋友反目，与师门为敌，这些念头在心中闪过，他已不敢再想，猛地摇了摇头，待思绪平复，方又迈步向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