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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晓晓焦急地搓着双手,在大厅来回走动,并不时望向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四十六分了。
打从林家豪气急败坏地跑回杂志社告诉她,田蜜突然像着了魔似的跑出餐厅,等他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她的踪影的那一刻起,她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不停地走。她也想和林家豪一起去找,但是田蜜身上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她只能回家看田蜜是不是已经回来。
田蜜已经“失踪”七个多小时了,她到底跑去哪里了?要是平时,就算她不见半个月,她也不会有一点担心。可现在情况不一样,根据林家豪的描述,田蜜当时的神色非比寻常。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高晓晓担忧地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高晓晓的身体蓦地一震,不作多想就冲到电话旁边,看到来电显示才失望地垂下肩,是林家豪的手机号码。
她一拿起话筒,还来不及说话,就传来林家豪着急的声音:“是我,田蜜回来没有?”
“还没有。”高晓晓抬头望了望挂钟,眉头深锁地说。
“别担心,大家都在帮忙找。”林家豪听出她语气中的担忧,安慰道。
“我没办法不担心!认识她这么久,都没发生过这种状况。她总是说自己带摄影器材已经够重了,不要拿手机加重她的负担,可现在的手机都那么小巧轻便,我应该坚持要她带手机才是,我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呢?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找?”高晓晓吸了吸鼻子,语带哽咽继续说,“虽然她一向行事都率性随意,可她都会及时与我联络,不像这次,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直以她最好的朋友自居。现在仔细想想,我对她的许多事情都不了解。为什么她突然当摄影师?为什么她对追求她的男生不假辞色?我真是个不称职的朋友。”几小时的紧张情绪像得到宣泄一样,高晓晓不自觉地向他诉说内心的不安和焦虑。
林家豪听着由电话中传来的高晓晓自责担忧的声音,不禁对她有了另一番的认识。
她一直给人的印象就是自信、坚强、独立的职业女性。想不到,她竟然因为担心朋友而显得如此柔弱,不知所措。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不欲为人知的秘密,就算是开朗的田蜜都不例外,你无须怪自己。”不知不觉间,林家豪的语气放轻,柔声安抚她不安的情绪,“放松点,别太担心。田蜜可能一时忘记了和你联系而已。我会帮你的,你不是孤单一个。”
高晓晓的心一颤,一句简单而普通的话却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一直努力地掩饰她的软弱,想不到还是被识穿了,林家豪是第二个,而第一个是田蜜。
“谢谢你,社长。我已经好多了。”说着,她听到大门有细微的声响传来,立刻放下话筒,走近大门,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扭转门把。
一打开大门,就见田蜜已经打开铁门,拿着钥匙正想开木门。
“田蜜!你太过分了!无缘无故玩失踪,不知别人有多担心吗?”说着,高晓晓用力抱住她,高兴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悬了半天的心终于定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一时忘了。”田蜜也回搂着她,深感抱歉地说。自从在餐厅见了那个不知是不是纪珩的人后,她就脑袋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地在外游荡到现在。根本就忘记了晓晓容易紧张的性子。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高晓晓同林家豪通完刚才的那通电话后,来到田蜜对面的沙发上,认真地注视着她,决定如果今天田蜜不把事情的始末告诉她,决不罢休。
田蜜低垂眼睑,沉默了片刻,才喃喃说道:“也许,我真的需要一个朋友聆听我埋藏在心底十年的秘密。”
一拿定主意,田蜜就站起来,也把高晓晓拉起来,“走,我们进房间。”
“这可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拿定主意后,田蜜的心情开朗了许多,边说边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
高晓晓点点头,疑惑地望着她手上的钥匙。
“这是打开故事盒的钥匙。”田蜜晃了晃手上的钥匙,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跟鞋盒差不多大小的暗红色木盒。
木盒的表面很光滑,没有任何装饰,显得朴拙无华。而从锁着木盒的那把做工精细,玲珑别致的小金锁可以看出木盒的不凡。
究竟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呢?高晓晓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田蜜慢慢打开木盒。
有很长时间没有打开这个盒子了。田蜜内心轻叹,微微发抖的双手在打开小金锁的那一秒,竟然奇迹般不再颤抖。
她深呼吸了一下,抬头看向高晓晓,高晓晓坚定地向她点点头以示支持。
田蜜接收到她的鼓励,慢慢地取下小金锁。
木盒打开了,里面一边放了一本相本,一边放了一些小玩意:一条银链子、一个小巧的口琴、一张戏票的存根、一张手制的小卡片,几只用彩纸折成的小螃蟹、甚至有一片枯干的只剩下脉络的叶子。
田蜜将每一样物品一一轻抚,若有所思地说道:“它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说着,她拿起相本打开第一页。
首先映入她们眼中的是一个神采飞扬、帅气十足的大男孩的大头照。
“哇!超帅的男生。”高晓晓平时见过不少帅哥,可跟照片里的男生一比,全部都得自动降级。
“我终于明白了!”她恍然大悟地叫。
“你领悟了什么人生的真谛?”她的叫嚷暂时把田蜜的低落情绪赶到一边。
“从高中认识你到现在,我交了五个男朋友,现在仍在寻找生命中的另一半。而你,我只目睹你狠心、无情地拒绝了八个俊男。亏我还一直担心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喜欢看到被你拒绝后的那些校草、系草、班草的落寞憔悴的样子。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你是吃过了鱼翅,就不想吃粉丝了。”
“什么鱼翅、粉丝呀?你这个大编辑怎么说话那么俗。”
“哪里俗?是生动。现在轮到我心理不平衡了,你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些老吃粉丝,没有吃过鱼翅的人的心情的。”她情绪低落地说。
“要怎样,大小姐的心理才会平衡一些呀?”田蜜愉快地摇着她的手问。
高晓晓眨眨眼睛,假装思考了一会,才一脸认真地说:“本小姐要你把你和这个帅哥的恋情一一坦白交代,好满足我的八卦心理。”
“知道了,八卦小姐。”她拿起照片,凝视了很久,思绪仿佛飘回昔日,半响,她幽幽地说,“他叫纪珩,是我一直深爱的人,因为他,我拒绝了所有追求者;我放弃了自小的理想,被父亲赶出家门;走上摄影工作这条路,也是因为他。”高晓晓睁大眼睛,脸露诧异,静待她继续说下去了。
凌晨两点多钟,繁华热闹的城市也进入梦乡,除了远处偶尔传来刺耳的车声外,一切都很安静。
在一间漆黑的房间里,隐隐约约传出急促的呼吸声和低号。床上的男子满头大汗,眉宇纠结,面容扭曲,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单,不断挣扎,显得十分痛苦。
显然,他正在做噩梦。
突然,男子一声低吼,整个人坐了起来,人也清醒了。
他粗喘着气,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水,下床走出房间。
他走到厨房倒了满满的一杯冰水,咕噜两下就喝光了,又倒了一杯,拿着来到阳台。
深秋的凌晨,一阵阵的强风,却仍然吹不散他心底无名的寒意和恐惧。
十年了,那场意外不但夺去他的所有,还残忍地给了他一个永无休止的噩梦,它就像恶灵一样,缠绕他十年之久,连安眠药、镇静剂也不能百分百确保他安睡到天明。
最使他觉得可怕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梦见了什么令他如此难以安眠,因为每当他惊醒后就会把梦中的一切忘记。
大门传来了细小的声音,把原来望着无星无月的夜空出神的男子拉回现实。
只见一个猫着腰的人影轻巧地溜进来,眼睛四处瞄了瞄,不见可疑才轻轻把门关上,双手插入口袋得意地准备回房间睡大觉。
一直在阳台透过落地玻璃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男子,摇摇头。
“Sam,这么早就回来了?天还没亮呢。”男子淡淡地说,声音却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Sam的笑脸僵住了,被发现了!唉,就知道他的运气不会那么好。
“我初来乍到,当然要深入了解一下环境嘛。”话语之间,他已经来到阳台与男子并肩而立。
“我答应秀姨,要好好管束你,要是你再胡混下去就请你立刻打包回去继续你那个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毕业的大学课程。”男子的唇轻轻扬起,“我相信老太太一定非常赞成我的提议。”
Sam被最后的几个字吓得变了脸色,只好装可怜,“纪珩大哥,纪大爷,别那么残忍,小弟好不容易申请休学来投靠你,想要逃脱奶奶的超级恐怖爱心,过上几天逍遥的日子,你就大发慈悲饶过小弟。”
虽然Sam是俗称的“拖油瓶”,但是他的奶奶却一点也不介意,还非常非常疼爱他,直叫一向自由放任的他受不了,终于在上个月离家出走投靠纪珩。
“你呀,脑子里除了玩,还有什么?”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纪珩不再多说,拍拍他的肩膀,走进书房打算看文件度过这一夜。
困死了,累毙了,但Sam还是跟着进了书房。
和纪珩做了将近十年的兄弟,Sam对他的一切是一清二楚,他在凌晨时分还不睡觉,站在阳台吹风,现在又窝在书房里看文件打发时间,原因只有一个。
“你又做噩梦啦。”语气绝对地肯定,他很清楚这个噩梦对纪珩的折磨。
他顿了顿,迟疑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个噩梦与你失去的记忆有关,何不从这方面着手。”
“够了。别说了,去休息吧。”纪珩蹙眉说。
每次提到这个问题,他就特别神经兮兮。
Sam叹气,担忧地望他一眼,转身出去。
纪珩扔开手上的文件,疲倦不堪地按按紧绷的太阳穴。
记忆?二十六年的生命,却只有十年的记忆。他何曾不想知道自己遗忘了的事情?他也很想知道那空白的十六年里,发生过什么事,出现过什么人?可是,没有人可以告诉他,因为在那场意外中,他惟一的亲人已经离开他了。
更何况,他也力不从心,每每他试图从空白一片的脑海里搜索往日的记忆时,心底那阵阵的寒意,那不可忽略的恐惧,都使他却步,勇气也消失殆尽。
他甩甩头,与其想一些根本不由自己控制的事情,不如做一些有建设性的事情。想着,就打起精神拿文件要看,却见Sam抱着很多罐啤酒踢门而入。
“大好的时光,怎能浪费在无趣的文件上。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晚我们来喝个痛快。”Sam打开了一罐递给他。
纪珩笑了笑,接过啤酒,和他的碰一下,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也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情谊。
“爷爷去世后的两个月,他一直在英国工作的双亲就将他带去英国定居。自从在那年圣诞节的前几天我收到了他寄来的第三封信和圣诞贺卡后,就音讯全无,而我寄出的信件也如石沉大海。”
擦了擦滑落的泪水,田蜜的双眼已经红肿,鼻音浓重地继续说:“我一直在等待,一直在盼望,却一次次地落空,可是那种痛苦还是不能使我忘记他。昨天,我看见了他,即使相隔了十年的时间,可我一眼就能肯定是他,是他。可惜我还没追上他,他已经开车离开了。”
话还没说完,她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般往下坠。
高晓晓无言地搂着她的肩膀,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安慰她,惟有陪她一起落泪。
整晚听着田蜜的倾诉,高晓晓的内心既感动又感慨。身为杂志“情缘男女”这个栏目的编辑,她可以说是阅情无数了。
也许看多了情情爱爱,离离合合的故事,她开始冷眼旁观,纯粹地只为工作而工作,当初那种与主人公同喜同悲的心情已经很难再有。
如果今天是一个陌生人诉说故事的话,她会冷静地将这个故事归类为“痴情女子苦等初恋情人”的套桥段。
但现在,她面对的是她最好的朋友。
田蜜的情事,她对爱情的执著使她从心里折服,因为自己做不到,也由衷地羡慕,因为突然间她也好想能有一个人让她这样去爱。
高晓晓说不出叫她放弃的话,虽然这是最理智的,毕竟田蜜已经花了十年的时间去等待。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呢?可是,她就是说不出口。
正当她不知如何安慰田蜜的时候,田蜜擦干泪水,坚定地说:“我不能再哭了。现在知道他已经回来,我就要抓紧时间找到他,当面把事情说清楚问明白,要是、要是、要是……”她的眼蒙上了一层泪雾,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并不愚蠢,如果纪珩的心意和她一样,他回来后一定会找她的,除非……她拒绝再想下去。
高晓晓握住她的手,替她说出她难以出口的话:“要是纪珩已经淡忘了和田蜜之间的情意,田蜜就要振作起来,从此忘记纪珩这个人,结交比他强十倍百倍的男朋友。”
“对,就是这样。”田蜜的嘴角牵起一丝微笑,琥珀般的双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高晓晓伸伸懒腰,乐观地说:“我们先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再想该怎样进行找人行动。一定没问题的,杂志社人面广,消息灵通,相信很快就会找到他了。”
“辛苦你了,小小。要你一个晚上听我诉苦。”田蜜倚在她的身旁轻轻地说。
高晓晓定住,低头看着她,平静(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平静)地问:“你叫我什么?”
田蜜还不知死活地眨眨眼睛,刚吐出两个字“小小”,她立刻反应过来,随即灵敏地推开她,跑出房间。
“别跑,你跑不掉的。”高晓晓反应也快,一边追她一边喊,“说过多少遍了,不要乱改人家的名字,我叫高晓晓,不是小小。这次绝不饶你。”
“还不是一样,都是xiao嘛,别太计较。”田蜜与她相隔着沙发,说。
“哪里一样?我听得出你喊的是‘小’还是‘晓’。”
“你有病。”田蜜随手拿起软枕扔向高晓晓,趁她接着软枕的一刹间,飞快溜进房间并把门关上,得意地隔着门板喊:“你捉不到我了,快去睡觉吧。睡眠不足可是女人的大敌喔。”
“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地求饶。”高晓晓瞪着门板,忿忿地说。
“也许在梦里会有这一天。”聋子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不可一世。
高晓晓气得牙痒痒的,但在进自己房间之前,还是关心地叮嘱田蜜:“你不要多想,睡醒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困得脑袋快要罢工了,还能想什么?你去睡吧。”
过了一会儿,听不到高晓晓在隔壁传来的任何声响,田蜜才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小心翼翼地开门。
经过高晓晓的房间,田蜜把刚刚写好的留言纸贴在她的房门上,离开了。
田蜜知道自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很不合适,晓晓醒来后一定很生气也很担心。但她真的不想再等了,她已经盼了十年,等了十年,现在知道纪珩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一处,她一秒也不想等了。
她也觉得很累,可脑子却异常地清醒、亢奋,根本就睡不着。
在繁华的大都市里要找一个人就好像大海捞针,茫茫人海,到底往哪找呢?
田蜜来到昨天见到纪珩的那间餐厅。单纯地认为既然他昨天从那幢大厦出来,就算不在那里上班,也应该与里面其中一间公司有什么关系,也就是说,纪珩有可能在这里再次出现。
有时候,在没有其他更有效的办法之前,守株待兔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Sam边轻快地吹着口哨,边开着纪珩的跑车在马路上飞驰,前往酒吧街。
连着几天纪珩都要在外地开会,他可以尽情狂欢,尽享快乐了。
不经意地,他瞥见了人行道上一个摇摇欲坠的纤细身影。
以他的经验,这个女子很快就要昏倒了。作为医学院的学生,将来的大医生,救死扶伤是他一贯的宗旨,更何况对象是一个弱质纤纤的美女呢。
没错,的确是美女。虽然他只见到背影,但凭他在花堆里打滚二十四年的经验,只需一眼就能判断。
Sam将车子驶近,下车,在女子跌倒的那一秒,竟然让他好命地刚好接住女子柔软的娇躯。
果然是美女,脸色虽然有点苍白,但未影响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一抹使人怜惜的韵致。看来我阅人的功力又更深了。Sam有点陶醉地想,并把她横抱上车,开往他印象中最近的医院。
幽幽醒来,田蜜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背插着针头。脑海渐渐浮现昏倒前的一些片段。
她在那间餐厅一直坐到打烊,都没有看到纪珩的身影。因为害怕纪珩可能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经过,她一整天几乎没有让任何东西下肚。只是每点一杯热咖啡时都微微啜了一小口而已,等咖啡凉了,她又再点一杯。一天下来,十几杯香浓的咖啡就这样被她白白浪费。
餐厅打烊后,她就在街上闲逛,打算慢慢走回家,明天继续她的守株待兔。
也许因为疲劳过度再加上饥饿引起的血糖过低,所以走着,走着,她只觉得一阵昏眩袭来,接着就失去知觉,看来一定是当时有好心人见到了,送她到医院来。
此时,房门被推开,一个潇洒不凡的年轻男子向她走近。
“这么快就恢复精神,说明你的健康状况一直都很好。”年轻男子面上的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我已经没事了。是你送我来医院吗?”田蜜也回以同样灿烂的笑脸,问出心里的疑问。
年轻男子点头,坐在病床上,脸凑近田蜜,“我叫蒋安森,大多数的朋友都叫我Sam。”
恢复精神的她,一扫刚才的纤细柔弱,展现出一种独特的风情,可惜,这样的美女注定不会属于他,真是扼腕呀。
“呃,Sam,你好,我叫田蜜。谢谢你送我来医院。”田蜜的头微微往后仰,避免与他的脸太接近。虽然他的动作大胆又唐突,可她并不觉得生厌,也许因为他太俊俏太开朗的关系吧。想到这,她不禁露出她的招牌式的灿烂笑容。
“嗯,田蜜,我有这个荣幸直呼你的名字吗?”得到田蜜的点头答应,他继续说,“刚才我帮你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在你的皮夹里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东西。”
“我的皮夹里会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她真的想不出。
Sam也不卖关子,直接从口袋拿出照片。刚才他打开皮夹拿田蜜的身份证时,看到这张照片确实吃了一惊。
照片里并立着三个人,站在中间的是位一头银发,神情安然自在的老爷爷,他的身边站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一个是眼前的田蜜,另一个竟然是他的好兄弟——纪珩!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认识纪珩十年,他还没见过他脸上出现过这样的笑容,也许眼前的人跟纪珩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可能可以帮纪珩一把。
“你怎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田蜜紧张地夺回照片,瞪了他一眼,责备道。
“Sorry,我承认这是我的不对。”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这张照片对你很重要?又或者是照片里的某个人很重要?”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晶亮的眼睛注视她,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只见她低头凝视照片,静默不语。
看来他想从她口里套出什么,得下功夫才行。
“照我的推测,你跟照片中的少年至少有十年没有联系,你是不是还很思念他?”
田蜜猛地抬头,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有特异功能,能知过去未来?”
Sam故弄玄虚地抿嘴一笑,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问道:“你想不想知道他在哪里?”
“你知道?!”田蜜急切地问。
“当然。”Sam一副再世诸葛亮的样子。
“求求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真的很想很想见他。”田蜜激动得身子微微抖着。
“别激动,你刚醒过来,可别又晕倒。别急,我会告诉你的。”Sam安抚着她,并倒了杯暖水给她。
田蜜微抖的双手握着杯子,轻轻啜饮了一点,勉强地牵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已经很、很冷静了,请告诉我,他、他在哪里。”
看见她一副楚楚可怜却又强打精神的模样,不难知道她对纪珩的用情至深。只是不知道现在的纪珩能否感受到她的深情。想到这,一向开朗乐观的Sam都不禁想叹气。
“在告诉你之前,你得先告诉我这两个人和你的关系。”
田蜜热切地点点头,“这个男生是纪珩,和我是中学同学,在十年前他和父母移居到英国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这位是纪珩的爷爷,但在纪珩去英国前的两个月就去世了。”
她简单扼要地讲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抬头望着他,“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纪珩到底在哪里了吗?”
“你还爱他吗?”Sam不回答反而又问了一个问题。
田蜜久久地凝视着他,眼眶盈满泪水。
Sam满意地叹一口气,“我明白了。”
“纪珩现在在外地开会,要过几天才回来。”他望了望输了一半的点滴,心里有了一个主意,“有没有兴趣听听纪珩离开你这段日子怎么过的?”
“原来你认识纪珩?”知道了纪珩的下落,她的心情轻松了很多,但心头又涌起无数的疑问和猜测,他早就回来了,为什么不找她?难道他已经忘记了她?难道他心里早有了其他人?他不找她是不想她难堪?
看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用想Sam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他不但没有澄清事实,还故意加上一句不清不楚、暧暧昧昧的话。
“他离开你的这十年都和我在一起。”
田蜜微噘嘴唇,斜着眼上下打量他一番,不服气地说:“不可能的!纪珩不可能这样!”
果然中计!Sam忍不住大笑。
“拜托,我是个只对女人有兴趣的男人,才不会看上他哩,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吧。”
“谁叫你说得那么暧昧不明。直接说你们是好朋友不就得啦。”田蜜红着脸低声说着。
“既然你是他的好朋友,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和我联系吗?”田蜜迟疑了一下,终于问出了这个一直盘桓在她心中的疑问。
Sam的笑容消失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望着她,语气沉重地说“他失忆了。”
田蜜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有了女朋友,只是——失忆。
“失忆?”她反应过来,震惊地大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失忆?这不是小说或电视剧中才会发生的吗?他怎么会失忆?是不是你又在骗我?”
“冷静!冷静!”Sam按住失控的田蜜,沉着地说:“你这样,我又怎能将我所知的全盘托出呢?”
“你没有骗我?”田蜜警戒地望着他问。
“我发誓,我以下要说的话全部都是真话、实话,绝无虚言。”
田蜜点了点头,深呼吸了几下,说:“好,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十年前的圣诞节前夕,在英国伦敦发生了一宗八车相撞的特大严重交通事故。纪珩和他的父母就在其中一辆车子里面。”
Sam停了停看向田蜜,只见她垂着头。
“他的父母当场不治,而纪珩则奇迹般生还。在昏迷两个星期后,他苏醒了,却什么也不记得,而且不轻易让人靠近,我和妈咪也是费了很多时间和心力才能让他接受,顺理成章地,我成了他的兄弟。”
Sam已经省略了很多细节了,但,田蜜仍然痛苦地捂住胸口,泪水簌簌地落下。
过了很久,她才止住了泪水。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她抽噎着说。
“见到他之后呢?要是他仍然想不起你这个人呢?”Sam试探地问。
“我不管!我现在只想见他,其他的我不管,也不要去想。”她现在很乱,脑海里很多念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一个念头是极强烈的,就是要见纪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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