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日苏瞳着了盛装坐上那个仿佛带着阵阵香风的红凤七宝香珠马车时,曾经再怎样想过光明正大的离去,此时,却终也还是缓缓抬起素手,揭开前边的金帘,回看了一眼那座巍峨的皇城。
抬眼望及的是,站在宫门之上的一身刺眼的明黄龙袍,嘴边挂着淡淡笑意的凌司炀。
苏瞳本不想看他,却还是看向他脸上那仿佛有什么预示一般的朦胧笑意,又看了一眼两边站着的侍卫那些偷偷站在宫门旁侧的某些妃子。
看清了那些人的眼神,特别是某些心怀不轨的后宫某妃的眼神,苏瞳垂眸,忽尔一笑。
恐怕这一路上,应该是相当的不太平。
“上路吧,落雪。”拓跋城从宫门里出来,应是与凌司炀还有一些重要的人客套完了。
苏瞳未语,转眼看了一眼在一旁骑在马上的莫痕,莫痕是凌司炀身边最亲信的人,而这一次却竟让他随行,也不知是小白兔怕她逃走特地让莫痕这小子盯着他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是否启程?”当拓跋城到前边跃身上马时,莫痕转眼看向马车里的苏瞳。
启程……
苏瞳长吐了一口气,陡然抬起一手握紧那只满是刀伤疤痕的手臂:“走吧。”
莫痕示意前边的人可以动了,却是在策马之前忽然转头看向站在宫门之前眼含笑意的凌司炀。
仿佛是想要确认什么一般,莫痕拧眉。
却是见凌司炀对着他微微点头,眼中笑意加重。
莫痕手下顿时握紧了缰绳,转过头策马前行:“驾——”
*
一程又一程,整整一天,马车路过了各个城门,直到终于正式出了皇都城时已经是深夜。
跟随着一起走的叮当进来服侍她吃饭喝水,之后苏瞳交代路上这几日不必她再进来,有什么东西直接递进来就可以,她想静一静,谁也不想见。
直到第二日清早,再次上路,直奔南部边关,要路过印阳山和十七座城才能出了耀都皇朝的国境,也就是说,算起来,想到玉夏国境内,怎么也要半个月。
小白兔想得很是周到,就在她这来回的一两个月的时间里,恐怕一切就都要变了吧。
天罗地网,回到玉夏国她将要面临的是被人设计好的深渊,还是能让她顺利逃跑的世外桃源,恐怕一切都只能凭她自己了。
否则,在小白兔的罗网之下,她必死无疑。
趁着大家匆匆上路,苏瞳将四周的金帘全都放下,直到没有人看得到里边时,才迅速的将满身的华服褪下,换上了她随身带着的小包袱里的那件黑色的衣裙,随意的在腰带间藏了一把匕首。
手下是那身华贵的朝服,代表着耀都皇朝皇后的身份,代表着她是凌司炀的爱妻。
想起昨日离开之时他站在宫门之上含笑的眼神。
迷离的笑意,仿佛是在告别,说着后会无期。
他就那么确定她一定会死吗?他那么确定她一定无法活着回来……
他也知道这一路上定会艰难险阻,有心要杀她的人数不胜数,苏瞳倒并不怕这个,她只是算不到,凌司炀亲手给她设下的死刑,究竟在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葱白玉指轻轻抚上那丝滑的衣料,苏瞳陡然一阵冷笑。
谁的寂寞,覆我华裳,谁的华裳,覆我肩膀。
“娘娘,怎么了?”叮当在外边仿佛是听到里边有淡淡的笑声,却是笑的不太好听,顿时小心的在外边轻声问着。
“没事。”苏瞳抬眸,手下握紧了那华贵的衣服,沉冷的双眸扫向金帘外边的阳光。
应是午时了,她在离开时有仔细的看过地图,应是马上就要到蓝月城外的那片密集的大片树林,以这样的马车与一些人的脚力速度,恐怕是要在树林里走上一整夜。
果然,没多久,莫痕骑着马靠近到她的马车边,在金帘之外低语:“娘娘,坐在马车上两天了,可还适应?用不用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
“本宫没事。”苏瞳淡淡道。
莫痕看向前边远远已经可以看见的树林,犹豫了一下:“前边是阴林境地,要走上一夜才出得去,虎狼蛇蚁之物不少,毕竟深夜林中险峻,娘娘多加小心。”
苏瞳随口应了一声,白晰的手在漆黑的罗裙之上陡然握紧。
她从不畏惧死亡,但是想想凌司炀的仿佛赌定她无法活着回去的眼神,她偏要活生生的走过一劫又一劫给他看看。
穿过这阴林后应该就可以到比较繁华的几座城池,不太适合趁乱逃跑,最好的机会就是前边的阴林,只是莫痕在一旁看得太紧,恐怕时机有点难遇。
天色又渐渐黑了下来,苏瞳默默的坐在马车里,连续一直坐在这上边许久,虽然身下铺的垫子很厚很软,但难免也会难过,有些疲惫的靠向后方的角落。
直到莫痕在外边提醒了一句,告诉她他们已经进了阴林境地后,苏瞳才睁开眼,懒懒的应了一句,仿佛不以为意。
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