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瞳没想到自己再次回到这些熟悉又似乎陌生的地方时,竟然会这么平静。
平静到当环佩一边激动的哭着一边替她沐浴净身时嘴边一直嘟囔着还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她了的那些动情的话时,她竟也没什么感觉。
乾司殿里的浴池与坤雪殿里的没什么太大差距,不过是坤雪殿里白玉砌岸,而这里在四角有着栩栩如生的金龙,温软香滑的水顺着金龙大张的嘴里缓缓滴出,整个世界,净的只有淡淡的水流声。
直到沐浴后又换了身衣服,那些她曾经穿过的珍贵的锦服长锻,那些丝滑的罗裙,一袭素色薄锦加身,淡淡的凤形纹路沿着衣摆直连在前襟。
苏瞳一直未再说过半句话,环佩扶着她坐在铜镜前梳头,泛着淡香的桃木梳子在发间轻轻穿梭,苏瞳闭上眼,无欲无求的表情在环佩看起来,只觉得心疼。
“娘娘,不管您离宫后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既然陛下会出宫亲自接娘娘回来,就代表陛下对娘娘真的很好,这后宫里的女人,有几个能像娘娘您这般被陛下如此珍视啊,您为何要这样对自己呢……”
说时,环佩小心的又看了一眼镜子里苏瞳脸颊上淡淡的血痕,没敢多问,见她不理自己,便只好继续默默的梳着她及地的长发。
一袭淡淡檀香飘然而至,听不到有人走进来的声音,当忽然有人接过环佩手上的梳子时,环佩才惊愕的就要跪下去。
凌司炀淡淡虚扶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出去,环佩咬了咬唇,不安的看了一眼依然闭着双眼静坐在铜镜前的苏瞳,恭敬的小心的做了个万福礼,转身悄然离去。
有人依然在替自己梳发,苏瞳微微睁开眼,看向镜子里倒映出的两道身影。
只见凌司炀修长好看的手指持着小小的梳子,在她身后的青丝间缓缓的一下一下的轻梳,从刚刚他进来后她就知道,她向来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瞳儿气色不是很好,可是需要太医来看上一看?”他一边专注于她的青丝,一边温柔的含笑低语,眼底依然是一层让人看不透的网,迷离又惑人。
“不需要。”苏瞳面无表情,声音有些平板。
凌司炀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眼中笑意加深,忽而放下梳子,转而手指轻轻抚上她丝滑的乌发,微凉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苏瞳只觉得头皮因为他这样温柔的触动而有些发麻,不由蹙了蹙秀眉,便要起身。
同一瞬间,凌司炀自她身后轻轻环住她正要站起身的身子,温柔的轻拥,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浅笑的目光投射进镜中那个顿时寒着脸的,脸上还带着几道血痕的女子:“一定要将自己封闭起来么?瞳儿?”
苏瞳扭了扭身子,试着挣扎,却依然如以前一样,他虽然只是轻轻的温柔的搂着她,却是她根本撼动不得的力量。不由得拧紧秀眉,看进铜镜里那张在自己头顶上倾城绝色的脸:“放开我。”
他未放开,反而愈加微微拥紧了些,缓缓俯下头,在她发间的耳际轻轻一吻,转而轻轻啃咬:“朕不想放。”
苏瞳脸色难看极了,耳边微微的搔痒致使心痒难耐,冷着脸转过头,离开他唇边温柔的侵犯,白晰的脖颈露出优美的弧度,凌司炀投去目光,温柔含笑的眼底染上淡淡的幽深,勾了勾唇,看向她冷硬的侧脸:“还真是固执的可以,你这样,朕会伤心。”
“呵……”苏瞳顿时擒着冷笑哼着:“你有心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静静看着她的侧脸,眼底温柔不变,轻声低语:“该是有了,不然现在也不会硬生生的连着疼了许久。”
苏瞳冷然的笑意加重,倏然转过眼,毫不畏惧他那么近距离的与之相视,眼底的冰冷显而易见,凌司炀微笑以对。
“原来你也会心疼?原来你也会有心?”
“是。”他从容淡笑,手指轻轻在她肩上轻抚,以着安慰又小心的力道。
苏瞳斜勾起嘴角漠然般冷冷一笑:“真是难得啊,我们伟大的景帝,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你的心来的真快,你的心就是在一次一次一群无辜的人的鲜血和带着面具跑出去欺骗而得来的吗?你可曾后悔过?你可曾想过自己究竟有多恐怖……凌司炀,你知道吗,我怕你!我承认我非常怕你!”
肩上的手倏然收紧,微微有些疼痛传来,苏瞳没去理会,依然冷冷的盯进他浅笑从容的眼底。
“是,朕后悔了。”他凝视进她眼底:“那日在梨花谷时,朕便告诉过你,朕已经后悔了。”
苏瞳嗤笑,转开头不以为然笑的越发冷淡。
凝眸看着她的侧脸,凌司炀手指在她肩上温柔的轻轻拍了两下,轻轻拥着她的身子,将下巴再次搁在她头顶:“朕后悔那天雨夜将你一人扔在后园,也后悔绝情的把你送回玉夏国,更也后悔在你转身离去时没曾放纵的上前拉住你,后悔自己的无心无情和不敢放纵。”
苏瞳握了握拳,控制不住的忽然深呼吸一口气,募地不管不顾的倏然起身,顺手重重的一把推开身后拥着自己的男人,手掌有意或是无意的在他胸前用力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