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乾司殿。
“陛下,夜深了,先歇息吧。”
莫无画抬手轻轻拿起灯罩,轻轻吹灭最亮的那盏蜡烛,转身看向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撑在额前仿佛有些睡意的凌司炀,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拿起外衣披在他背上。
“陛下,去歇息吧。”她俯下身,看着这个满身都透着疲惫的男人,不敢叹息出声,只能默默的看着他消瘦了许多的侧脸,声音轻柔。
凌司炀抬眼,放下撑在额前的手,另一手将奏折重新打开,一边看着,一边不紧不慢的叹息:“朕不累。”
莫无画顿时满眼无奈,转身走至桌案前,面对着眼前微锁着眉头,眼底满是疲惫的血丝,却仍是不肯去休息一下的帝王,轻轻摇了摇头,走至一旁倒了杯暖身的茶,又走了回来:“都已经快十二月了,这几日连着下了几天的雪,咱们皇宫现在都是一片白色了,银装素裹,煞是好看呢。”
“来,陛下,喝茶暖暖身子吧。”莫无画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抬眸看向凌司炀未变的脸色。
见凌司炀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双眼明明在看奏折,可只是在上边的一点上停驻不动,不由拧眉看了他一会儿,便赫然抬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折子轻轻放至一旁。
凌司炀缓缓抬眸,静看向莫无画。
“陛下,都已经一个月了,当初宫中还有暗门所有派出去的人出去寻找,也都没有找到花迟和皇后的踪迹,我们连最边境的天山都寻找了,可还是根本就找不到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消失了一样,难道就因为皇后行踪成迷,陛下就真的打算要一直这样茶饭不思下去吗?”
莫无画红着眼转身拿出一面铜镜走了回来,举起对向凌司炀的脸:“陛下,你看看!你看看这还是凌司炀么?不管如何,陛下你不是就算是天塌下来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你总是有你的办法,怎么一遇到皇后的事情,你马上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
凌司炀淡淡看了一眼镜中那个消瘦了许多的自己,微微勾了勾唇,浅笑道:“无画,朕没有茶饭不思,是你们太敏感。”
“我们敏感?”莫无画哧笑,顿时一脸冷笑的点了点头:“好啊!确实是我们敏感!陛下你现在这样,连大哥都看不下去了!每日每夜的将自己埋身在政事里,从早到晚一刻也不肯闲下来,而每每有人对陛下提到皇后的行踪,不管是好的消息还是坏的消息,陛下您一定会失神许久许久!”
“小公主和小皇子一个月前因为找不到娘而哭嚎了几日,好不容易被宫里的老嬷嬷们劝好了,现在也乖乖的继续跟着太傅念书,所有人都在心平气和的等着,惟独陛下你,你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本来就怕你毒发,一个月前陛下毒发一次后就再也提不起力气做任何事情,陛下现在这样苦熬着自己,是想在找到皇后之前就彻底离开我们所有人吗?!!!”
凌司炀无奈的轻叹,微微转开头微拢眉宇:“无画,朕不想和你谈论这些,下去吧。”
莫无画顿时冷笑:“是吗?陛下不想和我无画谈论这些事,是因为陛下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和任何一个人去说!连陛下你都不知道皇后究竟是死是活!这件事情陛下连提都不敢提!你只是自己一个人在等,甚至几日前密集了诸多暗卫又一次出去寻找,又甚至陛下亲自夜里出宫,这一切的一切,就是陛下不想谈论的原因吗?”
凌司炀抬起手,难耐的揉了揉眉心,忽尔站起身,转身便向内殿行去:“朕现在就去休息,你少说些吧。”
莫无画愣愣的看着终于还是被她呱躁的逼的不得不回内殿休息的男人,一时间哭笑不得。
她……她有那么招人烦么?
*
“混蛋——”
“凌询!!!你这个孬种——”
“躲藏了十几年!!!你给我出来!!!!凌询!!!滚出来!!!啊啊——”
“啊——”
“我要杀了你——”
……
从竹林禁地传出的阵阵嘶嚎之声每每夜半子时后便会如鬼哭狼嚎一般响彻整个皇宫的上空。
乾司殿内瞬时快步走进几道身影,莫痕在最前边,一看见正站在御书房门外的莫无画时,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上前:“陛下就寝了?”
莫无画点了点头,却是叹息着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子夜星空:“最近的皇宫,注定无法太平。”
莫痕顿时转身:“莫凛莫钧,派人到竹林将玉灵皇后锁住,万万不能让她从禁地跑出来。”
“锁住?”莫霖顿时一惊:“大哥,你是说拿玄铁链?”
“打从花迟惟恐天下不乱的将先帝未亡之事传遍整个皇宫,玉灵皇后不顾自己身上被陛下所种的圈禁之毒一次一次要从禁地逃出,这一个月来禁地中的瘴气全无,玉灵皇后怕是怒火攻心走火入魔,若再不锁住她,恐怕真的会从禁地逃出来,到时皇宫中必定生灵涂碳。”
“好!”莫霖与莫钧点了点头,转身相携着向外走。
“陛下的时间不多了,宫中还出了这样的事,苏瞳那个女人像是刻意报复陛下当初失踪三年一样,现在竟然也失踪的这么彻底,真怕陛下会抗不住。”莫无画有些失落的缓缓蹲下身,轻轻抱住自己的腿:“哥,跟在陛下身边,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