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拓跋玉灵顿时冷冷哧笑:“如果本宫猜的没错,你现在想要的,便是我拓跋玉灵的血,而我死了,你这个孽种便失去了存活的机会,不是么?哈哈哈哈——”
凌司炀淡淡一笑,静静的看着拓跋玉灵仿佛报复的模样,看着她笑的很快意,不由浅笑:“儿臣,从未怕死。”
拓跋玉灵抬眸倪了他一眼,转瞬间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却是嘎然而止,一口鲜血瞬时狂喷而出,拓跋玉灵整个身子微微前仰,鲜红的血喷溅到先帝的尸体和凌司炀雪白的龙袍之上。
凌司炀未动,看着那个女人艰难的,吃力的缓缓坐直身子,血红的双眼里依然带着痛快的笑意:“哈哈哈……”
“今日。”凌司炀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子的双眼:“是儿臣的三十岁诞辰。”
赫然间,一直冷笑着的红衣女子圆睁着眼盯着他。
沾了血的雪白龙袍上仿佛开了一朵一朵的血红色的蔷薇花,他悄然的勾唇淡淡一笑,隐去眼里所有所有的苦涩。
“母后,可不可以,抱我一下?”他浅笑,缓缓抬眼,看向那个红衣女子。
第一个,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拓跋玉灵不语,静静的看着他。
凌司炀从容淡然的目光里在刚刚那一刻分明有些隐约的期待,却终究还是渐渐变得失落,直至恢复一片宁静。
他落落失笑:“儿臣很小的时候,极羡慕十三,虽那一个会抱一抱他,会牵着他教他走路的女人并不是他真正的母亲,却至少,有人肯去教他走路,会在他跌到了可怜的大哭的时候,匆匆的跑出来将他抱起来,轻声哄着。”
“儿臣……”凌司炀微微转开头,仿佛在讲一个极美丽的故事,看向即将升起的黎明的曙光,轻轻浅笑:“只是想知道,娘的怀里,会不会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那样暖。”
忽然,凌司炀转回头,对着拓跋玉灵温柔一笑,缓缓抬起手轻轻抚向她满头雪白的长发,在指尖轻轻缠绕着圈圈,忽然间逸出满满的,极为真心的微笑。
“其实,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的人却是自己不知何时开始最爱的人。”
“这样的认知,才是母后你崩溃的理由吧。”凌司炀微微勾起唇,转而抚向她冰凉的脸,温柔的目光看着这个早已经不再有任何青春的女人:“儿臣,真的不曾恨过谁,包括母后你。”
拓跋玉灵冷凝的双眼渐渐重新溢出血红的眼泪,几乎快要溃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虽冷却是仿佛少了些什么而又多了些什么似的,凝视眼前这个真的长大的孩子。
这个凌司炀,不再是幼时跪坐在地上被她疯狂的按着灌药的可怜的孩子,这个凌司炀,不再是可以轻易的就被她控制的孩子,这个凌司炀,也不再是那个她曾以为在一路报复她的心计太深的孩子。
这个孩子其实真的很简单。
简单到,在最后的最后,不求解药,不求鲜血,却只求她拓跋玉灵的一个怀抱。
拓跋玉灵冷冷的看着他,直到血泪又干涸住,才微微歪着头凝视进凌司炀含着温柔笑意的眼里。
“炀儿,你究竟有没有心?”拓跋玉灵眯起眼。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一起都想问的问题,这个强大到可以将一切都藏在心里的凌司炀,究竟有没有会受伤会难过会憎恨的心。
“有过。”凌司炀微笑。
拓跋玉灵轻颤了一下双眼,骤然转开头冷冷哧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她倏然仰起头,笑到失声:“我拓跋玉灵恨了一辈子!哈哈哈哈……却竟然还没有自己的儿子看得透彻!!!!”
拓跋玉灵猛地收回视线,圆睁着双眼看进凌司炀的眼里:“我们谈个条件。”
凌司炀温润的双眼依然从容的凝视那个满头白发的红衣女子,淡淡一笑,算是应了。
“竹屋中间有一个机关,打开后,会出现一个地下通道。我死后,将我和这个我恨了一辈子的男人葬在那里……”
“那下边,有两个早已准备好的水晶石棺。”
凌司炀募然定定的看着她,拓跋玉灵却是忽而一笑,笑出了血泪,同时笑弯了双眼:“哈哈哈哈……”笑声沙哑而朦胧:“如你所说,我的确是早已知道身边的人是谁……却偏偏自欺欺人的去看着……哈哈哈……”
笑声再一次嘎然而止,拓跋玉灵微微眯起眼,冷冷的看向凌司炀:“所以,我早已为他,也为我自己,准备好了两个最美丽的棺材,怎么样,你想不想躺进去也试一试?”
凌司炀含笑不语,眼神却是愈加幽深。
“哈哈哈哈……”拓跋玉灵再一次仰起头哑声大笑,随之转眸,冷冷的看向凌司炀浅笑的脸:“只要你按我说的话照做,我便满足你的一个要求,如何?我的炀儿?”
凌司炀从容一笑:“母后,你该是知道,和儿臣讲条件,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拓跋玉灵却是得意一笑:“两件事,本宫一命抵一命,将凤凰血全数给予你救你一命,或是忘魂赤蛇解除控制的方法。”
见凌司炀眼里隐约闪过的含义,拓跋玉灵满眼狡猾的冷笑:“只能选一样,我可怜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