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霖进舱时,凌司炀轻轻落下一颗黑子,眸光潋滟,微微抬眸,如琉璃般璀璨明亮的黑眸淡淡散发着气定神闲却又势在必得的浅浅光芒。
“陛下,可是要先叫侍卫进山查探一下花迟的巢穴?”莫霖沉声问。
凌司炀未语,倒是将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捡了起来放于掌中,随即单手轻轻握成拳,转而让棋子一粒粒落上玉制的棋盘之上。
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赫然在舱中骤响,莫霖安静且一点也不焦急的等着凌司炀给他回应。
须臾,直到海船渐渐靠岸时,凌司炀才重新转首从容的淡笑着看向莫霖的方向:“不必上山探查,从我等进入环山海的那一刻,这凤鸣山的主人便已知道了一切。”
“但花迟并没有立刻做出防备,一个时辰前莫钧有仔细检查过四周,此地并无任何机关。”
凌司炀缓缓垂眸,轻轻摆弄了一下玉板指,忽尔轻笑:“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陛下的意思是……?”莫霖顿时蹙眉:“直接攻进去?”
“二哥,陛下。”忽然,莫无画揭开船舱前的玉穗金帘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里间的两人,神情有些严肃:“大哥和四哥已经事先登岸,船头处的士兵说凤鸣山半山腰处有奇怪的水流声。”
凌司炀顿时捏住指尖的板指,淡淡的看向莫无画:“可是还有树木绷裂之声?”
莫无画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愕然的喃喃低语:“刚刚我有去听了一下,确实隐约的也有这种声音,只是没想到会是树木绷裂。”
凌司炀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前方桌案上关于凤鸣山四周海域之内的地形图。
“转向山后这座与山脉有水相隔的坡形矮山,清理蛇虫后暂时在此扎营。”
“为何不趁机早些攻上去?”莫无画和莫霖同时发问。
“那不是水声,是花迟叫人自山顶向下泼撒毒液,那种毒,若朕猜的没错,应是毒性极强,遇物便腐蚀极大,不仅树木会被腐蚀而绷裂倒地,整座山会干枯,人若踩上一脚,鞋便腐烂,随即便是人身。”
“这是为何?”
凌司炀勾了勾唇,笑的极至温柔:“花迟在拖延时间。”
“没错。”忽然,舱帘被揭起,莫痕和莫均走了进来,莫痕的伤口还包扎着绷带,却是已经好了许多,严肃的看向凌司炀:“陛下,属下刚刚上岸看了一眼,那毒液已经流到了山下,甚至进了海里,周围出现大片飘浮上来的死鱼和海物,怕是花迟一是在拖延时间,二是断了我们的粮食。”
“船上的粮够吃多久?”凌司炀安然的缓缓坐下身,眼里尽是从容淡笑。
“五千的兵力和我们这些人,算一算,应该是不足五天。本来计划中是要与海物一起实用,现在看来,总体是撑不过五天。”
“好,五天。”凌司炀勾唇一笑,声音清淡:“十二个时辰后,攻山。”
所有人皆知,花迟所放的那种毒液在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整天后,会渐渐失去毒性,到时尽管山已枯,却无毒,随时可以上山。
而花迟在这一天内,应该是作得出足够的防备和战略。
且成功的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便阻止了他们的去路,这一招狠,也妙,不耽误时间却效果极佳。
“那这一天就白白浪费了?”莫无画圆睁起眼睛,看向一脸淡笑的凌司炀:“陛下,咱们耀都皇朝的五千精兵又不是都不会轻功!做何如此迁就花迟那厮?”
“因为公主和皇后都在他手里,若是将花迟逼急了,我们随时会收尸。”莫钧沉声阻去莫无画的疑问:“从皇都城赶往凤鸣山的路上就耗了两日,我们去扎营,先休息一下。”
说时,恭敬的对着凌司炀做了个辑,便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莫无画蹙了蹙秀眉,神色却微微冷了些许,看了一眼凌司炀从容的淡笑,直至莫痕和莫霖也出去了,才转过身,目光定定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凌司炀。
凌司炀微微挑起眉宇,温柔浅笔:“无画有事欲与朕谈?”
“不。”莫无画圆睁着眼,却是神色微微冷凝:“陛下,无画今夜陪您下棋直到天亮如何?”
凌司炀唇边的笑意愈加深了些,笑看着莫无画一脸谨慎的模样:“你想阻止什么?”
莫无画顿时咬牙:“无画自然不比哥哥们迟钝,大家都看得出来却不想阻挡,而无画虽性子冲动但好歹也跟随了陛下这么多年,陛下的行事风格无画不是不知道。”
“哦?是么?”凌司炀叹笑,随意的理了理衣摆。
“你想独自上山看一看是不是?”莫无画冷冷的看着一直温文尔雅的笑着的凌司炀:“陛下,你的毒才刚解没几日,即便没有什么大碍了,但对于花迟这样的高手,就已经应付的很吃力,何况陛下您现在内力只恢复了七成而己,若是与花迟单打独斗,并不一定会胜!”
凌司炀轻叹了口气,却是悠然一笑,叹笑着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眉心:“无画,你可知你与瞳儿究竟哪里不同?”
莫无画顿时圆睁起眼,神色有些尴尬,尴尬到有些滑稽,本来冷凝的脸色一时间变幻莫测。
“陛下是存心想要羞辱一下无画是不是?”莫无画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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