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日,官阡陌在客栈里足不出户。
那些士兵明明可以挨家挨户的搜查,包括客栈,但他们没有,只是安静的等着她,等着她自己出现。
她从荷月楼看到情况后,回到客栈吃不下睡不着,已经整整一天,很担心小喜的安危。
入夜,官阡陌终于忍受不住心底的煎熬,换回女装,不再遮掩,缓步走出客栈,在街边那群人异样的目光和躲躲闪闪指指点点的神色下,走向荷月楼。
荷月楼门前,所有姐妹还在被挂着,从昨天到现在恐怕一直都是这样,官阡陌不忍,便加快了脚步。
“什么人?这里是官府严管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闯入!”
前边一排的长队,队前的两个士兵赫然举刀将她挡住。
官阡陌抬眸,似笑非笑,冷声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姑娘是谁。”
“……你?”其中一个士兵忽然一顿:“啊!官阡陌!!!”
不等他话落,官阡陌抬手便将他们二人的刀推开,大步向里边走去。
如果今天必死无疑,她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莫名奇妙惹出了这么多的祸端,害得荷月楼受殃,小喜受罪,自己也流离失所,更又有性命之危,不能再替自己的娘亲报仇。
“噫?老大,你看那个人是?”
“官……官官官阡陌?”
“快,速去禀报城主与县官大人,还有王员外!快去!”
眼见四周乱成了一团,官阡陌抬眸,看向不远处满眼惊愕的看着她的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喜,和那群眼里放出希望光彩的众姐妹,朝他们露出一丝浅笑。
“哎呀!!!阡陌啊!你总算出现了!你可害得妈妈我好苦啊你~~~”
“闪开闪开!”
“你这该死的官阡陌,我这荷月楼都叫你给毁了啊~~!!!
“滚开,老妖婆!妨碍老子办公事,不要命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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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县衙公堂,门外围了为数不少的百姓,自然那些已经被放了,又急急忙忙喝了许多水吃了许多东西的姐妹们还有李妈妈,都挤在外边朝里边探头看。
官阡陌被迫跪在地上,后背却挺的笔直,面色漠然的看着那一脸沧桑对自己满眼痛恨的王员外,和那所谓的城主和县官,仿佛公事公办一般的义正言辞的说着她的种种“罪行”。
“本月初四当晚酉时过,你于王家后院厢房,用染毒暗器致王家公子王贵坤死于非命,当天人证物证具在,官阡陌你可认罪伏法?”
官阡陌抬眸:“大人,所谓的当日人证物证具在,那是否这人证与物证就能直接证明小女杀人了呢?谁看见我杀了王公子?又是谁能证明是我杀了他?”
“民女冤枉,请大人明察!”
“你……”那县官陡然转头看向面色难看的王员外,想了想,忽然一拍惊堂木:“好你个小小刁民,一个区区清楼贱.妇,杀人犯法,还想与本官对簿公堂,来啊,打她三十大板,看她招还是不招!”
“是!!!”
身后顿时涌上三四个县衙捕快,官阡陌一惊,猛地抬首厉声高呼:“难道几位大人想要对民女屈打成招?”
“证据确凿,哪里是屈打?!少废话,给我打!”话落,那县官竟将令牌向地上一扔,令牌落地,不容分手,身后的几个捕快便将官阡陌一把拉起,扯过一条长木板凳将她重按了上去。
“大人办案这么草率,证据含糊就是你口里的证据确凿,我只是杀人的嫌疑最大,但根本没有杀人,更没人看见我杀人!当天王贵坤在那房中对我下了迷药,我若有力气逃跑,早就逃了,何苦杀了他惹得自己还要赔上一条命!”官阡陌咬着牙,一边拼命挣脱一边低呼。
话音未落,板子便已经落到她背上,顿时疼得她撕心裂肺。
“啊!”
“继续给我打!”
“王员外!你在朝廷为官……这么多年!难道也是这样断案的吗?!”倏地,官阡陌转头看向正冷眼看着自己的王员外。
王员外面色一僵,转开头不言语。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所谓官官勾结,百姓命比草.贱,果然名不虚传!”
“少废话,打!”
“啊……呵呵……”官阡陌疼的几乎咬破了嘴唇,死瞪着那所谓的曾经在朝中中正耿直的王大人,如今的王员外,唇边的血迹渐渐顺着嘴角滑落,十几个板子下去,她已冷汗涔涔,面色苍白如纸。
“冤……枉……”
“我……没杀……人……”
“慢着!”忽然,那王员外拧眉,站起身,看着那被二十几下板子打的几乎快要断气的姑娘,想了想,缓步走上前。
“你说你没杀我儿,那可敢将当日的情况细细说来?”
“……有……何不敢。”官阡陌强撑着一丝力气,缓缓抬起头,满面是汗,看向那王员外仿佛几日之间就又老了十几岁的脸,忽然苍白一笑:“那日……我……”
她正欲说下去,却同时眼前一黑,背后的痛几乎将她所有的神智剥夺,身子便就这样软软的从长凳上翻了下去,跌在地上,不省人世。
“王大人,这罪犯定是说不出什么实情,还是想隐瞒自己的罪行,你看,这不就是在逃避?”那县官明明已经定了案,言之凿凿的对百姓,对城主和王大人确定这官阡陌就是犯人,还找到了不少证据,不想让自己这露头露脸的能在老官员的眼前表现一回的机会就这样流走,忙起身走了过去:“王大人,您年纪大了,快回去坐下,待下官叫人给她泼醒了继续审。”
“不。”王员外低头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弱质女子,目光犹疑的转首看向那县官眼里的急切,想了想,便甩袖向后衙走去,一边走一边淡声道:“先叫人将她收押入牢,待她醒了再审,老身要回府亲自问一问,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