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无辜地看着苏菲,一副‘我很忙,哪有时间顾及这些事情’的样子。
她凶巴巴地回瞪过去,这人的神经究竟有多粗,皮肉究竟有多厚?好好的一条朱砂链什么时候遗失的,他竟然不知道!
慕容澈拍了拍苏菲的后背,安抚道:“我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修儿也很健康……我想那链子大概是闇月那老头拿来坑骗别人的。”
苏菲皱眉端详着他,偏头努力回想着小强的情况,那个小家伙,受了一点点委屈立刻就会躲进她怀里撒娇,如果真的感到不适,他早就吵得大家都无法安眠了。
“真的没有任何不适?”她狐疑地看着他,她怀疑这个男人有伤有痛也会在她面前极力掩饰着,躲起来自己舔伤。
“菲儿要不要亲自检查?”他搂紧她的腰部,笑得极为邪肆。
“你——!”苏菲气恼极了,他太可恶了,明知道在这种地方她不敢胡乱动弹,免得撩拨起他的兴致,可他的手总是放肆霸道地撩拨着她!
来到滨水河岸,他突然勒住马,抱着她跳下马,手指着滨水下游,豪迈地笑道:“若是从滨水一路往东,所行之处皆是我流云国的山河,你觉得如何?”
“……”苏菲看着徐徐流淌的河水,抬眸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你要灭了闇月?”
“知我者,莫若苏菲也。”
他挑眉微笑,对她拽起文言文来了。
苏菲抡起拳头正要捶他,拳头停在半空中慢慢收回,此时抱胸眺望远方的他,眼中透出毫不掩饰的霸气,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笃定笑容。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恶意打击道:“林儒夜不好对付。”
慕容澈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她,轻声问:“他有我难对付吗?”
这时候,河面上突然出现了浮现出一只只点着小蜡烛的纸船,慕容澈站在苏菲身后,执起她的双手,与她一同双手合什,虔诚地看着那水面上漂浮的纸船灯。
“淮城一战,闇月军伤亡惨重,我的精锐部队也折损了四分之一……”
慕容澈平静地看着随波逐流的纸船,表情始终没有一丝变化,只是那淡漠的声音里,隐约带了几分痛意。
苏菲从懵然中回过神,这纸船上的蜡烛,难道是为了超度亡灵?
慕容澈抚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淡淡的说:“你不是怕鬼吗?我以你的名义为他们做了一场超度仪式……以后,你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她微微一怔,原来他知道她对淮城一役心存畏惧……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神经粗得用刀子挫也挫不断的人,没想到他只是不在意自己的事情,对其他事情却观察入微。
苏菲的眸光闪动,踮起脚尖正想主动亲慕容澈一下,耳畔突然响起一段清幽空灵的琵琶音。
慕容澈下意识把苏菲搂入怀里,他的隐卫从身后窜出来围住他与苏菲,数十双眼睛警惕地瞪着四周。
苏菲捂着耳朵大声喝道:“小心琵琶音!”
琵琶的音色清冷,不像在楚国宫内听过的旋律那般空灵,轻易就能迷惑人的信心智。
河上飘过一艘小型画舫,一位穿着白衣的男子,翩然坐在船舷上,风吹起了他宽大的衣袖,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扬。
那抹雪白的身影,在一个无月的夜晚里,显得格外苍凉。抱着琵琶,低头拨弄着弦的人,不正是那被绑在城楼上示众的林清扬么?
画舫在苏菲面前静止不动。
林清扬突然抬头看着她,轻声说:“小菲菲,放心吧,我手上的琵琶并非楚国秘宝,今日林某只是来这里,为所有惨死在淮城内的将士奏一首镇魂曲。”
慕容澈的眸光陡地一变,面色变得有些阴沉,“我的风云骑中竟然有你的奸细?”轻柔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林清扬抿唇微笑,点头承认:“我的密探遍布天下,管你什么帝,什么王,只要是我有兴趣的人,自然有人代替我,贴身跟踪着他,随时把他的一举一动向我详细汇报。”
慕容澈把苏菲护在身后,微挑起眉梢怒瞪林清扬半响后,脸色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听说五年前,闇月帝行冠礼之年,与闇月重臣把酒畅谈时,曾攫住令弟的下颚,对在场的众将士戏言一句,‘吾弟若是女子,定然是天下第一美人。’多亏了你的一句酒后戏言,天下红颜再无青睐林宇轩之人,只因女子皆担心自己的容貌比不上他……”
慕容澈的话未说完,清冷的琵琶音戛然而止。
林清扬腾地站起来,眯起眼睛冷冷地凝视着慕容澈,“闇月将士中竟然有你的人!”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琵琶坠入河中,只见他如蜻蜓点水般在水面上轻点几下便飘然落在慕容澈面前。
两个权倾天下的男人,冷眼怒视着彼此,藏在宽袖下的手均暗中运气,一时间,劲风疾起,吹起了两人的衣袖。纸船上的烛火被凌厉的掌风刮得忽明忽暗,似乎随时会熄灭。
“等等,别在这里打!”
苏菲的声音和一道清亮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
她愣了一下,只见画舫里走出一个人,烛火勾勒出他那张酷似林宇轩的脸部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