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端上来,太监拿着银针挨个盘子试菜,满面严谨,恭顺谦卑的说,“丞相不要介怀,这是宫里的规矩。”
原明只是淡然含笑,没有应声。
冷丝丝没想到,陪皇帝用餐,竟然如此麻烦,二三十盘菜试了大概二十分钟才结束,她这个现代人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如果可以,她倒是宁愿去弄点泡面吃一吃。
“陛下,府中饭菜粗陋……”
蓝诩聪抬手打断原明的话,“是朕来的仓促,打扰了老丞相,朕看得出,南峪王与丞相都不欢迎朕,呵呵……不过,朕不会介意。不如,朕与丹丹去厢房用膳吧!”
这家伙竟然有自知之明?是啊,这么明显的厌恶,他再看不出来,就是瞎子了!
冷丝丝佩服的感慨万千,做皇帝做到被人厌恶的份上,也真是一种艺术。
原明不想答应,他本已对太后讲明,让孙女离宫,却没想到蓝诩聪会有这样的要求,他只得询问孙女的意见,“丹丹,你意下如何?”
“丹丹奉旨行事吧。”她吩咐榴莲,“将陛下爱吃的菜端去我房内。”
榴莲依言吩咐宫女太监将部分饭菜移走,原莱见蓝诩聪率先走出去,便及时拉住自己的宝贝妹妹。
“丹丹,祖父已经铺垫好一切让你离宫,再过些日子,祖父就会辞官,咱们一家要移居南方,你千万不能再与陛下有任何瓜葛,明白吗?”
“辞官?!移居南方?”冷丝丝这才发现,这个家里少了一个薛绿萱,“大嫂呢?怎么突然要移居?”
“你忘了?今早祖父邀请西门少卿来,就是要带走薛绿萱的,我已经休了她,她那样对你,不配再做我南峪王的王妃。”
“休了她?你说……她现在在西门少卿的将军府?”
“是啊,西门少卿一直很爱她。”
冷丝丝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还以为西门少卿一早来用餐是花飞修颐安排的,没想到……他来是要带走薛绿萱。
如果薛绿萱是他最爱的人,为什么他又送糕点去酒楼对她这个丹妃说抱歉?
更可恶的是,她还以为花飞修颐把他送上门任她这个花痴宰割,却没想到,反倒是自己被那个冷面寒冰的家伙吃干抹净。
“丹丹,你怎么了?”原莱觉得妹妹心不在焉,移居南方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她应该高兴的欢呼才对,可她的笑实在叫人担心。
“没事,哥,我去陪陛下用膳,你和祖父慢慢吃。”
***
冷丝丝一迈进厢房,蓝诩聪便屏退左右,拉着她坐在桌旁,给她斟酒,“丹丹,明日便随朕回宫吧,朕真的很思念你。”
“丹丹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疼惜?”
她失笑,端起酒杯,眼前却晃过西门少卿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那家伙果真不是畸形花瓣,是她这个身经百战的花痴,低估了他才上了他的当!
蓝诩聪见她若有所思,便端起酒杯,举到她唇边,“丹丹,陪朕喝两杯。”
酒,酒不醉人人自醉,醉了,不会记得那只花妖的残忍,不会记得夏侯煊的若即若离,更不会记得西门少卿的冷漠。
一连五杯酒下肚,她双眸清亮迷离,双颊绯红,醉意嫣然,倦意与酒意侵袭,让她恍惚的笑了笑,顺势倚在蓝诩聪宽阔的肩上。
“丹丹,朕一直盼着你能对朕放下戒心,不再恨,不再埋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还记得小时候吗?玩家家酒,你做朕的皇后……可是,你体弱多病,朕要娶你为太子妃时,母后拒绝,众臣抗议,就连老丞相也不同意,前些日子,终于可以让你入宫为妃,也是波折丛生。”
他的泪潸然而下,拥住她的肩,想起过去的一切,心如刀绞。
“蓝诩聪,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并非爱我,只是因为得不到,而心有不甘!我真的很同情你,明明可以认真享受的欢爱,却被女人当做攀升的阶梯,好听一点是均分雨露。你拿着爱,当做例行公事,当满足私欲的借口,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你也没有发现自己有多残忍,偏偏有些女人就是傻,就是甘愿被利用,被践踏……”
说完,她自斟自饮,“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死死不相离,只是我自己欺骗自己的谎言吧!”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死死不相离?”蓝诩聪哽咽着深呼吸,“丹丹,你真的太奢侈,朕对很多女子说过生生死死不相离,但是,闭上眼睛,却记不起她们的样子。”
“是啊,当你闭上眼睛,装满心的那个人才是你的最爱!”
“可是,装满朕的心的人,唯有你!”蓝诩聪说着,勾住她柔滑的下巴,俯首吻住她的唇,借着醉意,积压的痛与爱恋,全部崩溃……
冷丝丝眯起眼眸,看着面前略带陌生的脸,自嘲失笑,她的吻技算是高超的,而且已经历练至炉火纯青,唇舌纠缠却只像是在品尝白开水,为什么她满脑子都是那只该死的花妖?
他的紫眸,他的红发,他的狂傲,他的冷静,他的微笑……尽管只是想,却仍是有力量掠夺她的神智。
“刺客,有刺客……”门外宫女太监们厉声惊呼,“陛下,有刺客,陛下……”
蓝诩聪迅速推来冷丝丝,去查探门外的境况,一把长剑却突然破门而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