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丝丝这话连消带打,一口一个皇嫂,让纹素顿时有些不安,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褚夙。
他依然像一座生人勿近的冰山,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
纹素心中慌乱,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僵硬的起身,拾阶而上,坐到了褚延身边。
坐下之后,纹素才发现,整个大殿一片愕然尴尬。不但皇上不高兴,自己也忽然觉得不太妥当。
她既不是皇后贵妃,更不是公主王子妃,坐上来到底算什么?
再看冷丝丝,她早已见缝插针,坐在了褚夙身边。
纹素不得不疑惑,木偶美人苒凝何时变得如此狡诈了?!
霓裳舞的乐声响起,舞伶又继续欢舞起来。
褚夙因为美人相伴,扬了扬唇角,见冷丝丝转头看他,抽筋儿似的又瞬间恢复冰冷。
他吩咐身旁的宫女换上她最喜欢吃的饭菜,佯装无疑的问道,“不是去了烈忻宫吗?怎么又来了?”他刚才还以为她真的与褚希度春宵呢。
“不小心扯痛了伤口,希不放心,吩咐御医帮我换了药,又顺道给雪儿洗了个澡。”冷丝丝说着,往他身边挪了挪,将怀中裹在毛巾里的雪儿递上前,“雪儿洗了花瓣澡,闻闻香不香?”
他被她明媚的笑感染,忍不住凑上去嗅了嗅雪儿,只说了两个字,“还好。”反倒是她浑然天成的百花芬芳更具诱~惑。
冷丝丝见他神情和缓,直接道明来意,“夙,今晚你陪我睡在公主寝宫好么?”
他怔了一下,端起酒杯轻嗅着酒香,若有所思的迟疑。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早上敬茶后大发雷霆说什么要让位给纹素,又在花园抱着褚希狂吻,现在又要他陪她夜宿公主寝宫,她不觉得自己太离谱么?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大胆的邀请会有什么后果?
以免上当,他阴冷的回绝“……不好!”
某花痴对着他那张妖孽脸娇柔叹息,“唉!这几天晚上,人家一直做恶梦,总是梦到到处的血,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及整座公主寝宫,既然你不陪我,我只好再返回烈忻宫让希陪我了。”说完,她软垫还没坐热,便抱着雪儿起身离去。
该死的,这女人到底在玩什么?两句话勾起他的怒火,竟这样脚底抹油?她休想再回到褚希身边!
他起身火速追出大殿,让王座上的纹素与褚延纷纷皱紧了眉宇。
纹素终于不安的动了动,“陛下,我想去瞧瞧夙。”
“你去不是自讨没趣吗?凝儿已经是夙的人,昨晚他们已洞房花烛,新婚燕儿夫妻恩爱,你这个过来人应该明白的。”
“过来人”三个字拧成一根绣花针,直戳在纹素的心口上,痛得她悔不当初。
褚延没有放过她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妒恨,又宽和劝慰,“纹素,凝儿是朕一手带大的,你们曾经也是一家人,她自幼丧母,在宫中被众妃排斥,性情难免孤僻,你应该与她姐妹相称,好好相处。”
“谨遵陛下教诲。”纹素微笑着咬牙切齿。
苒凝毁掉了她与褚夙本应甜蜜的第一夜,她怎么会与她姐妹相称呢?她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
褚夙追上在前面奔跑的冷丝丝,发丝与锦袍还在飘忽,便迅速出手扣住她的肩,阻止她再往烈忻宫奔去。看着她挑衅的清澈眼眸,他更加确信,她根本不是苒凝,她简直就是异界跑来的妖精,让他魂不附体,心不在焉,喜怒难控。
他刚和缓气息压下怒火,冷丝丝便调皮一笑,对怀中的雪儿说,“雪儿,乖,吃了三条鲤鱼也该去消化消化了。”
说着,轻轻丢开雪儿,趁褚夙不备,扑过来便吻住他的魅如花瓣的唇。
软香在怀,柔情缠绵,他恍然一愣,心底涌出一阵甜蜜狂喜,正想拥住她,她却又飞快的撤离开,欢笑着旋身拐向另一个方向,直奔御花园。
她宽大长裙如飘展的蝶翼,在夜幕中如仙似魅,吸走他的魂魄,让他不由自主跟着她前行。
迈进公主寝宫,褚夙不经意踩到一个东西,捡起来才发现是她头上的王妃华冠。
一路进入院子,地上都是零散的发钗,项链,耳坠,鞋袜……台阶上,是她系在腰间的宫绦环佩,门槛上是她的紫色长裙。
他一件件捡起来,就像在海边捡贝壳的孩子,抱着一堆首饰衣物迈进殿中,却不小心踩到她贴身的亵衣,他呼吸顿时一紧,心跳骤然狂乱,气血也被撩拨的失衡。
将手上的一堆衣物放在门侧的贵妃榻上,他小心地放轻脚步,穿过无风而动的纱幕,穿过在烛光中摇曳的珠链,心底莫名期盼,怕她给的惊喜让他无法承受,却又怕失望……
抵达宽大的公主榻,果真失望了——他没有看到玉体柔美的第一美人。
他叹了口气,坐下来,却听到偏殿内传来哗哗的水声。这才想起,公主寝宫的偏殿内有温泉浴池,可是她还有重伤,怎么能下水?
就适可而止吧,他怕这只是一场无法自拔的梦。
就在褚夙要离开时,冷丝丝已经从偏殿内走出来,宛若美人鱼般妖娆婷婷立于他面前。
乌黑如缎的长发湿漉漉的,自右肩垂下,还滴着水珠。除了腰间包扎的白纱,便未着寸缕。如描似削的身姿,轻盈无骨,脆弱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肌肤胜雪,细腻如羊脂吹弹可破。
只是,她左肩处靠近心脏的疤痕触目惊心,让他的心脉莫名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