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耳坠……蝉,慢着,那个耳坠是我们先看中的。”易芷悠心有不甘,她第一次给妹妹送大礼,就被人夺走,这口气她咽不下。武林盟主的女儿了不起啊?她也是堂堂郡主。
“蝉,等一下,平时和溟希斗得你死我活,今儿你吃错药啦?”
就连一直隐身相随的花飞修颐,也不解冷丝丝为何突然收起满身硬刺,变成了无害的蔫茄子。
“我不喜欢那个耳坠,让出去也好,免得亮在柜上浪费。”
冷丝丝只觉得眼里有太多水,稍不留神就可能滑落,如果再不走,只怕会更出糗。
既然他说了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何必再抬脸贴上去纠缠不清?
怪只怪,她所在这个身躯,曾经是他的大嫂,纵然没有赵雪雁,他也不会光明正大的与她在一起。
当初看到冷珊珊挽着萧靖然的手臂逛街,她也没有如此难过,时过境迁,心却痛得离谱,难道她这辈子真的是个倒霉鬼,注定留不住自己爱的人?
“罢了。”易芷悠也看出她的窘迫,只得妥协。
姐妹俩又沿街往前走,四五个护卫帮忙拿着大包小包,尾随其后。
“蝉,忘了夏侯煊吧,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刚才那个武林盟主的女儿,姿色还不错,与他蛮匹配的。”易芷悠由衷劝慰。
“嗯,我没事。”
凌空飞翔的花飞修颐温柔凝视着她,心里却也莫名其妙的泛痛。
他巧妙打了个旋,几片曼珠沙华花瓣轻轻飞扬而下,笼罩她,轻轻,柔柔,如一个温暖的拥抱。
“好美的花瓣,这是从哪飞来的?”易芷悠惊喜的欢叫着,忍不住伸手去接,“蝉,知道这是什么花吗?这个时节,花还没开呢。”
“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花开千年,花谢千年,得冥河畔尸骨怨气而存,得冥河水滋养而生,他的爱,令世间女子神往。”冷丝丝说着,充盈眼中的泪簌簌滚落,“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死死不相离,我是对他说的,可是……我入戏太深,总是会将夏侯煊当成他……”
“蝉,你在说什么?怎么哭了?你还好吧?”易芷悠拿丝帕帮她擦掉泪……
这一幕,正巧落在与赵雪雁一起走出胭脂店的夏侯煊眼中。
倾城绝艳的她,白裙曳地,艳美出尘,泪眼婆娑,惹人怜爱,满天血红的曼珠沙华花瓣,将她包围,如梦如幻,可是……她却离得他如此遥远,摸不到,也触不到。
看着她们渐渐走远,他才魂归附体,却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与她同床共枕像是上辈子的事。
赵雪雁嗔怒冷哼,“夏侯煊,你不会真如传言中所说,与易芷蝉做过什么苟且之事吧?”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必要回答,这个女人更没有资格质问他的私事。
这场婚事,也不过是武林盟主为了得到烙斯炫石的一步棋而已。
他累了,真的好累,偏偏这种累,只有冷丝丝的清澈笑声能够缓解,他除了在心里狠狠的想她、思念她、回味她的气息与嚣张的神情,什么都不能做。
“夏侯煊,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可不可以不要整天摆给我一张冷脸?”
赵雪雁跟上他的脚步,“我们会成为夫妻,我们会孕育儿女,喂,夏侯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她愤恨的转头,看着冷丝丝窈窕的背影,心里暗生一个毒念。
***
“姐姐,前面就是庙宇,我们去那做什么?”
冷丝丝双脚累的不听使唤,仰望城郊的不高不矮的山,虽然这阶梯不像泰山云梯那么恐怖,也足以叫人望而生畏。
“快走啦,我要拜佛求子,难得今儿高兴,就冲那场花瓣雨,一定会很灵验。”
冷丝丝心底一阵哀嚎,“都怪那只死花妖,没事下什么花瓣雨,虽然当时是很浪漫,可这样爬上去,非要丢掉半条命不可!”
易芷悠虽然也累的气喘吁吁,却求子心切,努力往上攀登。
“蝉你咕哝什么呢?快点,回家晚了,父王可是会骂人哦。”
“就知道拿父王来打压我。”冷丝丝鼻孔出气,呼呼的粗喘如牛,再看几个护卫,他们倒是悠闲。“你们几个,轻功抬我上去。”
“遵命!”
易芷悠正想责怪冷丝丝龟速,却见她已被几个护卫架着飞上山去。
“这死丫头,就知道偷懒,一步一步走上去才够灵验!可怜天下父母心,姑奶奶还没做娘亲,就开始受累了……”
易芷悠拜佛的空荡,冷丝丝见敲木鱼的老和尚一直闭目诵经,便悄悄偷了供奉的糕点大口大口的吃起来,隐身的花飞修颐忙虔诚的跪下,替她向佛祖道歉。
她三两口解决一块儿糕点,迅速又拿一块儿——她是真的真的好饿,易芷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精,逛了这么久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买了一大堆,唯独没有买吃的喝的……
易芷悠求签,又拿去解签。
冷丝丝则坐在门槛上,摆弄着一枚曼珠沙华花瓣,兀自扬起唇角,也心血来潮跪在软垫上,仰头看向金灿灿的大佛,“佛祖,我相信我冷丝丝不是倒霉鬼,我不求太多,只求与我爱的他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死死不相离。”
啪啪——两粒艳红的珍珠凭空坠落在地上,晶莹夺目,宛若血凝成的泪滴。
她轻轻的捡起来,握在手心,贴近胸口,“我认得,这是你的泪……修颐,你听到我的心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