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宋词三百首译注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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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毛滂

毛滂,字泽民,衢州江山(今属浙江)人。元祐初,为杭州法曹,受知于苏东坡。后出蔡卞之门。元符二年(1099)知武康县,就县舍改筑东堂,故以名集。词风潇洒明润,以清疏见长。有《东堂集》传世。

惜分飞

毛滂

富阳僧舍作别语赠妓琼芳。

泪湿阑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断雨残云无意绪,寂寞朝朝暮暮。今夜山深处,断魂分付潮回去。

【注释】

惜分飞:词牌名,又名惜双双、惜芳菲。双调五十字。富阳:今浙江省富阳县。阑干:纵横貌。觑:仔细看。

【译文】

满面泪珠如同花朵沾满雨露,忧伤愁恨都集中到眉梢,黛绿色的双眉紧蹙如同双峰相聚。这种怨恨我与你平均分取,满含深情的两双泪眼相互对视,空气仿佛已经凝固,我们俩都默默无语。如今我所看到的只是些残云断雨,心情烦闷毫无意绪。朝朝暮暮的寂寞实在难以忍耐,任凭时光徒自逝去。今夜我住在深山里,把对你的思念之情给交付潮水,让潮水把深情带回到你的身边去。

【评析】

本词是口占临别赠妓之作。相传是作者罢杭州法曹,与妓女琼芳分别,至富阳而写此词。上片描写与琼芳分别时泪眼凄迷、无言相对的苦况。下片叙述自己寂寞愁苦、夜深不寐的情景。

上片起二句重点刻画琼芳的意态。化用白居易《长恨歌》“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句意描写美人流泪之貌,于感伤中更增几分美丽。三四句则合写二人,语言朴实无华,感情容量很大。与苏轼“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意境相近。下片前两句有双关义。“断雨残云”既是眼前之实景,也象征着美好爱情生活的破灭。宋玉《高唐赋》有“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之语,后来所谓神女生涯,巫山云雨皆指男女情事。故此二句暗寓词人与琼芳露水姻缘就此结束的无限感伤之意。最后两句设想奇妙,付断魂于潮水,尤见此恨绵绵无绝期也。据周《清波杂志》载,毛滂因为本词而受到苏东坡重视,可见其在当时就被广泛传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