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伦
1970年的中国,还处在一个多灾多难的“****”时期,整个国家,还看不到一个兴旺发达的景象。12月23日,地处东海台州湾海岸边的一处裁缝店的小院里,突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斤两不重,却胖胖的小男婴,呱呱坠地了。父母给他取名叫朱钢,希望他长大后意志像钢一样坚强、身体像钢一样坚硬,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朱钢小时候,就没让老师、家长省过心,调皮得很。1996年离开家乡后,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成为一个响当当的企业家:重庆德钢科技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现在去查阅他的资料,看见他本人,也完全意想不到。看看他的学历,没人会相信,一个高中生会把一个年产值5000多万元、税收300多万元的企业,管理得紧紧有条、蒸蒸日上。再看他的个头儿,更没人会相信。这个1.68米的朱钢,会把一个资产上亿的企业重担,担在并不宽厚的肩上,重庆市有4万多台州商人,拥有的企业竟超过2000家,总资产已超过100个亿,遍布重庆市各区县,涉足到汽车、摩托车、塑料制品、模具等工业品制造业、建筑材料业、五金机械业,等等。朱刚身为台州商会的常务会长,又是一个顶起全国80%摩托车厂配套产品的供应商,领衔主演了一幕幕商海颂歌。
2010年,朱钢被重庆市评选为企业文化创新型企业家。而成就朱钢事业的,正是他钢一般的意志、信念的坚守。
挫折中的坚守
朱钢涉足商海,完全是父亲耳濡目染的结果,但他又是站在父亲的肩上,成为一代更比一代强的典范。改革开放之初,他父亲就开办了一个小型的塑料厂。说是塑料厂,其实是个只有一两名工人的小作坊,主要生产一些塑料小配件。产品不但在当地销售,而且,远销到重庆。给一些重庆的小企业供货。厂子虽小,属作坊式的,但生产正常,销售也不错。1983年,父亲就成了远近闻名的万元户。朱钢的家里,最先在村里盖起了一栋砖混楼房,直让十里八乡、左邻右舍羡慕。
掌声、笑声多了。但成功的喜悦,并没能冲洗掉他父亲心里的阴霾,解开胸中的心结。他父亲家庭出身不好,以前又是做衣服的,怕阶级斗争重来,经常给子女们说,咱们就不要再发展了,有吃有穿就行了。
1988年,一个赤日炎炎的仲夏,朱钢高中毕业。他自己没有种过地,不知道清明、谷雨、立夏、小满对农活有什么意义,朱钢就被父亲安排进了家里办的塑料厂,子承父业。朱钢就这样在父亲的塑料厂子里蛰伏下来。在他父亲经营理念的指导下,塑料厂维持着没有大富大贵,也没有多灾多难,只有小打小闹的局面。然而,市场经济可不允许沉湎于现状的企业。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七八年后,历史的车轮朝着21世纪飞奔,塑料厂门前那棵小树的年轮开始了1996年圈围。由于父亲的产品没有创新,而市场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小敲小打的产品遇到了市场的考验,自家的塑料厂陷入了产品卖不出去,投资回收不回来,濒临破产的边缘。
面对残酷的竞争,这个小塑料厂走到了十字路口,怎么办?何去何从?几年来,在办厂和市场中摸爬滚打的朱钢,不再是初出茅庐的学生娃。他在认真思考着怎么办,毫无作为,无异于束手待毙,自毁家业。朱钢走出厂外,望着大海,波涛翻卷中跃出海面的鲨鱼尽收眼底。他想起了一句至理名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走出去,到重庆去,那里有多年来父亲建立起来的销售关系,有父亲无数的好朋友,而且,重庆就要成为中国第四个直辖市。朱钢的想法与父亲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在兄弟姊妹中是老大,向来有主见;他又是AB型血型的人,是属于很坚强、有自信,做事果断、迅速,为人乐观,属于行动型的人物。
这样,朱钢怀揣借来的20000元钱,带着女朋友,离浙西上,来到山城。
都说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朱钢来到重庆,就遇上了重重困难。他挂靠了父亲朋友的塑料厂,用5000元钱买了注塑机,用10000多元在重庆市郊区租了厂房,买了原材料,最后留下500元作为生活费,开始人生第一次独立创业的历史。
开始就不顺利。他不能雇工人,自己又当厂长又当工人,女朋友既当炊事员又当工人。两人不分白天黑夜,不论寒冬暑热,既当搬运工、技术员,又当操作工。第一批产品出来,身背产品,找关系,通门路,开拓市场,求爹爹,告奶奶,费尽了口舌,说不完好话,直到跑酸了腰,跑痛了背,跑得脚上血泡起,好在有父亲基础,总算把产品推销了出去。产品卖是卖出去了,收款却成了问题。他们收不到货款,连生计都成问题!有时收到千儿八百,两人还可以生活个10天半月,有时,10天半月也收不到一分钱。朱钢最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他10元钱用了10天。还记得有个单位、1个月要了他4万元的货,自己很高兴,但连一分钱的现金也没有收到,赊欠的材料款也付不出去,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总于等到了收款的日期,高兴地去拿货款,走到那家单位的财务科,看见屋子里围了一大堆要不到钱的人,都在吼,知道自己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不到钱了,肯定会白跑一趟,便默默地退出来,走在人行道上,很心酸,心想自己这一辈子怎么这么倒霉哟。祖辈是地主,还传说血缘可能和朱元璋有关,可我这一辈一个大男人,流落到一个连自己的生计都维持不了的地步,真想大哭一场。
但是,朱钢清楚地知道,市场不相信眼泪。走出那个单位的办公大楼,他没有回家,径直来到欠货款的商家,诚心诚意地对他讲,没有拿到钱,材料款还得欠几天,求得了人家的谅解。
朱钢记得1997年那个年,过得最窝囊。父亲从浙江到重庆来过年,问朱钢过年怎么安排。朱钢说没问题,说最近收了一笔款,我把所有欠款挡了,人家还答应给我20000元货款过年。觉得很轻松,到了大年二十九日,朱钢去拿钱,人家说20000元没有,只有3000元的现金支票。结果账上只有2800元,领不到,这时厂方已下班。一家4口人,加上在重庆当兵的弟弟也有可能接待战友,外出游玩也要钱,怎么够啊。他只好动员女朋友,把几百元“私房钱”也拿出来用了。尽管如此,朱钢坚守“天生我才必有用”的信念。可是他根本没有想到,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1999年,朱钢在外跑市场时,发现摩托车上的塑料覆盖件很好卖,而且市场广阔,心中泛起了做摩托车塑覆盖件的想法。AB血型的人,在刚开始做某件事情之前,会细心地调查,作好充分准备。朱钢深入覆盖件生产厂家,对摩托车塑料覆盖件的生产流程、装备设备和工艺技术一一进行了考证。回家后仔细地计算,结果,把他吓了一跳。全部投资需要100万元。就是再简省也需要投资90万元。他哪来的钱啊。从他办厂以来,最需要的就是资金。朱钢不甘于寂寞,心里还是痒痒的,逐渐产生了志在必得的决心。
他找到一个朋友做合作伙伴,开办了重庆鑫拓塑胶有限公司。自己又用高息借了几十万元,在重庆石桥铺一带租了个200平方米的厂房,开始生产摩托车塑料覆盖件。经过租用土地、建设厂房、购置设备、组织生产一番运作之后,第一批产品终于一朝分娩。就在朱钢看着产品眉头舒展的时候,摩托车塑料配件市场疲软,除重庆宗申集团等几家大型企业需要产品外,其他厂家都在观望徘徊,塑料配件价格一落千丈,而且市场竞争激烈。朱钢的产品一连几个月无人问津。产品卖不出去,管理费用、租赁费用、工人工资、借贷利息每天都还在继续。朱钢有一种山穷水尽的感觉。他计算了一下,产品投入成本100万元收不回来,再这样下去,只有卖设备,卷铺盖走人了。可设备、模具最多只值二三十万元钱。
难道就这样向命运低头,承认失败吗?朱钢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倒霉,天无绝人之路,坚守就会看见曙光。
他把自己公司生产的产品,拿来跟市场上买的其他厂家的产品对照分析,觉得并不比他们的产品差呀,有些产品甚至更好,而且,价格上,自己公司的产品也占有很大的优势,怎么就进了不宗申集团这样的大型企业,关键在哪儿啊?朱钢把自己关在屋里,一连几天足不出户,绞尽脑汁地冥思苦想。想累了,他站起来,走到窗台边,眺望歌乐山。青青的山峰上,几处仙鹤般的楼宇映入眼帘,格外醒目。望着望着,朱钢忽然想起来了。它们之所以为世人瞩目,那是它们平台高啊!自己商路坎坷,那是因为自己站立的平台太低。这时,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好自己的产品,争取在几个月内进入宗申集团。而且,必须进,不进就得垮台。
坚守中的突破
眼看自己的产品卖不出去,本钱收不回来,合伙人提出转行,做其他产品,或出卖设备减损就算了;朱钢很坚定,说我们再坚持几个月,把宗申拿下来。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只大概记得有六七个月的时间,自己提着鑫拓塑胶的产品去找宗申集团的老总,都没有成功怎么办?朱钢已经力不从心,好像有点黔驴技穷,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万万没有想到柳暗花明会在前途等待着他。
1999年秋天来得特别早,一场秋风后,树叶开始泛黄,进而飘飘洒洒地撒落地上,朱钢的心情也随之更加阴沉、苍凉和黯然。
这一天,父亲有个好朋友梁叔叔来重庆出差,朱钢接待了他,问起朱钢的事业,见朱钢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又问朱钢遇到什么困难了。朱钢说自己的产品销不出去,想进入宗申集团又多次碰壁,无论他怎么努力,至今还是一无所获。
梁叔叔安慰朱钢不要着急,慢慢来,只要坚守,就会有突破。梁叔叔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他说与宗申集团左董有几面之交,而且还有他的电话号码。他问朱钢要不要由他给左宗申打个电话试试。天下掉下了馅饼,岂有不受之礼。朱钢说那就谢谢梁叔叔了。同时也看到了希望。
梁叔叔走了,过了几天,朱钢作了充分的准备,选了一个艳阳高照的黄道吉日,带着自己的产品去重庆宗申集团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