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生平和思想
李白是盛唐文化孕育出来的天才诗人,是璀璨夺目的盛唐诗国中最耀眼的明星。李白以其豪放不羁的个性,浪漫飘逸的情怀,饱满的青春热情,神奇无端的想象,抒写着盛唐气象。他的诗歌是盛唐的最强音,最集中的体现了盛唐的精神面貌,无论他的思索与追求,还是欢声与悲歌,都带有浓郁的纯真色彩。
一、生平
李白(701-762),字太白,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天水)。先世因罪迁中亚碎叶(今哈萨克斯坦境内),幼年时,随父迁居四川绵州隆昌县(今四川江油)青莲乡,因号青莲居士。
李白的一生可分为五个时期。
1、读书与漫游蜀中时期(705-724)李白少聪慧,五岁能“诵六甲”,十岁“观百家”(《上安州裴长史书》),十五岁“作赋凌相如”(《赠张相镐》其二)。约十八岁时,隐居大匡山读书,从赵蕤习纵横之术。此外又漫游青城、峨嵋等山,从东岩子隐于岷山之阳,谢绝了绵州太守的荐举。此期诗歌有《访戴天山道士不遇》、《峨嵋山月歌》等,显示出飘逸的诗才和天才英丽的特点,曾得到著名文人、益州长史苏颋的赞扬。
2、以安陆为中心的漫游和首入长安时期(725-742)开元十三年(725),二十五岁的李白,为实现“济苍生”、“安社稷”(《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的抱负,“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广交天下名士,浪迹洞庭、江浙一带。十五年(727),娶故相许圉师孙女为妻,定居湖北安陆,经历了“十年磋砣”(《送侄耑游庐山序》)的生活。李白不愿走科举道路,希望通过隐居修道、投献诗文和干谒权贵,寻求一鸣惊人的结果,因此结交甚广,如道士司马承祯、元丹丘、胡紫阳和诗人孟浩然等,干谒过安州都督、裴长史、荆州刺史韩朝宗等,但均无结果。约在十八年前后,李白一入长安,隐于终南山,与卫尉张卿和玄宗妹玉真公主有交往,仍未如愿。他在回到安陆后,又过黄河,游中原,最后举家迁至山东任城。与孔巢父等酣饮纵酒,号“竹溪六逸”。经过多年努力,终于在天宝元年(742),玄宗下诏征李白入京。李白内心狂喜,纵情高唱:“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南陵别儿童入京》)此期主要作品有《襄阳歌》、《江上吟》、《长干行》、《江夏行》、《渡荆门送别》、《望庐山瀑布》,以及《赠孟浩然》、《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等。
3、长安求仕时期(742-744)在长安,李白被前辈诗人贺知章誉为“谪仙”;玄宗也待以隆礼,“以七宝床赐食,御手调羹以饭之”(李阳冰《草堂集序》),其实只是待诏翰林院,被视为文词之臣,写一些歌舞升平的作品,这与李白的志向相违背。李白在失望之余,醉酒狂放,傲视权贵,终遭谗言进毁,逐渐被玄宗疏远。在理想和现实的矛盾面前,李白清醒地认识到了现实政治的黑暗,但豪放与乐观的本色不改,坚信“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行路难》其一),因此而“高歌大笑出关去”(任华《杂言寄李白》),于天宝三年(744)自请放还。此期所作《古风》中有不少揭露统治者贱视贤才的诗篇,如其五《燕昭延郭隗》、其八《咸阳二三月》、其二十四《大车扬飞尘》等,以及《行路难》三首、《蜀道难》等。
4、再度漫游时期(744-755)李白离开长安后,以东鲁和梁园为中心,又有长约十一年的漫游。约天宝三、四载间,在洛阳与杜甫相遇,并与高适一起畅游梁宋,饮酒论文。后与杜甫同游东鲁,同被共眠,遨游数月。二人分手时,有诗篇赠别。后在齐州紫极宫入道。这时的李白对朝廷有所失望,但政治热情仍在,所谓“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赠蔡山人》)。天宝九载(750),在梁园与故相宗楚客孙女结婚。十至十二载间,北上幽燕,对安禄山的狼子野心有所察觉。李白心忧天下,却无能为力,只能南下至宣城、金陵、广陵间,忧虑日甚。此期创作多有表达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一抒孤傲悲愤之情的诗篇,如《将进酒》、《梦游天姥吟留别》等;又有忧虑时局,指斥时弊,关怀民生与自我命运的作品,如《远别离》、《战城南》与《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等。总之,对现实的批判深度大大加强。
5、安史之乱时期(755-762)天宝十四载(755),安史之乱爆发,李白避险东南,携宗氏隐于庐山。肃宗至德元年(756),永王璘以复兴大业的名义请李白出山辅佐,李白作《永王东巡歌》等表达了扫清胡虏、光复两京的热望,下山入幕。次年,永王违逆归蜀诏书,兵败被杀,李白获罪下狱,又流放夜郎。乾元二年(759)春,李白行至奉节遇赦,居于豫章。上元二年(761)秋,六十一岁的诗人壮心未已,准备参加李光弼征讨史朝义的军队,因病而返,往依族叔当涂令李阳冰。宝应元年(762)病卒,以一曲“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临路歌》)的悲歌,结束了富于传奇色彩的一生。此期作品有《古风·西上莲花山》、《永王东巡歌》等,其长篇五古《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尤为重要,其详述生活经历,痛斥叛军罪恶,深切关注民生疾苦,后人拟之于杜甫的《北征》。
二、李白的思想李白思想比较驳杂。“儒、仙、侠实三,不可以合,合之以为气,又自白始也”(龚自珍《最录李白集》),这是李白在封建文人是极为特别的地方。儒家思想对李白的影响很大。但由于李白狂放不羁的个性,使儒家积极入世的态度被理想化,而带有鲜明的个性化色彩。他对个人才能的高度自负,对不世功业的渴求,以及他为达此目的而采取的干谒之路,都是纵横家的作风。李白的功名心很强,为实现“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的理想,常常“中夜四五叹,常为大国忧”(《赠江夏韦太守》)。但是,他不想走科举道路,也不愿从军边塞,只想通过“终南捷径”结交王侯而一鸣惊人。李白又有强烈的任侠作风,年轻时曾“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赠从兄襄阳少府皓》),曾“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有落魄公子,悉皆济之”(《上安州裴长史书》)。漫游洞庭时,他出钱为客死的友人安葬。他仰慕不费一兵一卒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为刘邦取得数十城池的郦食其,以及鲁仲连、宁戚、苏秦、张仪。这些自负自夸的言行,除暴安良、轻生死的行为,都是纵横家气质的表现。因此,他向往儒家,却带有离经叛道的成份。
李白受道教影响甚深。蜀中道教气氛浓郁,青城、峨眉等是著名的清修之地,李白家附近的紫云山也是道教圣地。所以,李白自幼就学道求仙、采药炼丹。他说自己“十五游神仙,仙游未曾歇”(《感兴》八首之五),不仅出门时仙药倾囊,广交道友,又在山东受道箓,正式成为道教徒。道教所鼓吹的逍遥自由,给天性狂放飘逸的李白以极大的吸引力。在现实世界遭受挫折的时候,对道教神仙世界的幻想给李白以精神上的解脱。终其一生,李白与道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儒、道、纵横是李白驳杂思想的重要元素,可以归结在功成身退的理想之中。“功成拂衣去,摇曳沧州旁”(《赠卫尉张卿》),“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行路难》其三),“愿一佐明主,功成还旧林”(《留别王司马嵩》),是其心灵的真实写照。既能实现匡济天下的政治抱负,又能保持独立自由的人格,是李白最向往的人生理想。
李白诗歌的思想内容
李白是盛唐气象的典型代表,他以诗歌讴歌了理想抱负和性格气质,抒发了思想感情和矛盾痛苦,充分体现了时代气息和个性精神。
李白以安社稷、济苍生的旷世之才自居,执著追求理想,有恢宏的功业抱负,好张扬自我情感和个性,这构成李白诗歌的重要内容。李白贯以大鹏自喻,以表现自我的不世之才和远大理想。早年的他便想着“激三千以崛起,向九万而迅征”(《大鹏赋》),被赐金放还后,仍然高唱“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上李邕》),相信理想终会有实现的一天。临终前,仍然坚信大鹏虽然“中天摧兮力不济”,仍会“余风激兮万里”。他借着歌颂杰出的历史人物来抒发理想,仰慕“广张三千八百钓,风期暗与文王亲”的吕尚(《梁甫吟》),愿意仿效“暂因苍生起,谈笑安黎元”的谢安(《书情赠蔡舍人雄》)),向往“鱼水三顾合,风云四海生”的诸葛亮,仰慕郦食其、鲁仲连、范蠡、张良等生逢乱世,得遇英主,建立了不朽的功业的英雄。李白还立志报效国家,“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塞下曲》其一)。安史之乱爆发后,他的爱国主义精神得以升华,“过江誓流水,志在清中原”(《南奔书怀》)是他避乱南下时的决心。看到安史之乱带给人民的深重灾难,他嫉恶如仇,“白骨成丘山,苍生竟何罪!”(《赠江夏韦太守》)义无反顾地加入永王幕府,希望“浮云在一决,誓欲清幽燕”(《在水军宴赠幕府诸侍御》)。李白的抱负和气概生成于蓬勃向上的盛唐,孕育于文人士子汲汲于功名事业的社会风尚,这些诗歌既体现了时代精神,又有李白自信豪放的个性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