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曦,李克匆匆赶到办公室,拿上公文包又赶赴档案科。科长姓孟,待在局里大半辈子了,红光满面,油水颇足的样子,挺了个大肚子。他俩经常打交道,已经很熟,李克也不绕弯子,向他要计森的档案。
孟科长查清档案库,并无本地的名为计森的人的刑事档案,也就是说,他之前并无犯罪在案的记录。李克大大地啐了一口,骂声"他奶奶的",另想此案的突破口。
回到办公室内,叶强生凑上来,问他要如何做。李克猛抽了一口烟,说道:"这个老奸巨猾的变态,有高超的犯罪手段,沉得住气,从不乱来,他杀人应该是有原则的。这最棘手,他是医生,我们该到医院去查他的底细。两日内查出他以前所在的工作医院,查到后马上向我报告。"叶强生立刻安排去了,次日上午,便查到了。
当即,李克带了他前往市内最大的一家医院--第一中心医院。医院的档案显示,计森曾在此工作直到退休。工作三十多年,很有些人事关系,通过他曾经的同事了解她的为人,显得必要而且靠谱。
院长也是一把高龄,头顶稀疏的发丝显示,他的年纪并不比计森小。他显得很精神,平常日子里,极注意养生。作为现任的院长,他早已从日常的医务工作中抽身出来。只像一位军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只坐镇指挥。计森在院的时候,他还未做院长,他们是同事,同为外科的主治医师。
李克说明了来意,院长娓娓道来:"计森的医术是没得说的,那个时候,他算得是我院最出色的外科医师。国内大型的医院都曾向他发出过邀请函,邀请他去作学术报告以及学术研究。
可是他并没去,他的所有成果都在这里,去另一个地方,他办不到。可是他性格里有宗教的狂热,有不好的倾向存在,难以控制住,幸而他在职之时,并没有危险的事情发生。他退休之后,便不知所向了,我曾试着找过他,可是未能如愿。"
"不好的倾向?具体表现在哪里呢?"李克问。
"他的言论。他有一套自成体系的理论,我们说服不了他,可是他能说服我们,尽管我们知道什么地方存在不妥,可就是找不出漏洞来。这使我们都感到惶惑与害怕,他的精神有异常的地方,可是并不能指证他有精神病。你们明白吗?"院长极认真的问。
李克对这类精神病理不甚了了,表示理解很有难度,他换个方向问道:"那么,他那个时候有没有朋友?或者说特别在意的人。"
院长摘下老花镜来,从他深邃的眼神里,可以想到他正努力唤起尘封的记忆。"有的,他有一个朋友。"李克不动声色,待他继续说下去。"那个时候,他有个较年轻的朋友是心理医生,也是本院的。
计森的理论偏离了我们大多数的思想,他一直孤身一人,在长久的寂寞折磨下,他也渴望得到认同,得到理解。所以他才找了心理医生,去述说自己所遇的困厄。两人的思想长久的磨合后,他们便成了朋友。这应该不难理解,那心理医生的性格里有着和计森相同的因子。"
"心理医生叫什么名字,他退休了吗?"李克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急切的问道。
"汪岩,好像是这个名字。他已不在院里,不知到何处去了。计森退休的时候,他就辞职了。"
"他为何辞职的,就因为计森走了吗?"
"恕我记不清那许多了,两人情谊到了深处,也不是不可能。"院长隐晦的说道。
李克从他的言辞中,估摸着王源的年纪不会太大。他又询问了几个院里的医务人员,但是无人知道王源去了哪里。院里留存的档案上显示,王源的家就在市里,他们访去的时候,只找到了一片开发中的工地。
原来的住户已经搬走,想查也得费一番工夫,李克立时觉得头都大了。他把寻访王源的任务交给叶强生,自己抱着眩晕的头回了局里。
法医分别提取了脏器的DNA,与DNA库里原有的作比对,发现有两个死者的DNA与其相似度竟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法医断定,是计森杀的人,取了他的脏器,李克知道后,只觉得心坎凉了半截。他所侦缉过的罪犯里尚无如此可怕的,他吃了两片药,镇定下来后,再整理案子。
张轩和刘彦平载着秋蝶驶到市郊的僻静处时,方才放缓了速度。几人停车歇息。刘彦平为顺利驶出警方的视野而显得精神十足,他走近张轩,笑道:"你技术还行嘛!大学的时候没有白练,幸得加入了我们的车协啊。"
张轩白他一眼,转向兀自紧张着的杨小蝶。倪秋单臂环抱着杨小蝶,言语的安慰显得底气不足,因为他自己尚未走出计森的阴影。看到张轩过来,便走开了,女人间的细腻也许更能助着她们贴近彼此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