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的家地处郊外一片柿子林里,十月天气,柿子黄橙橙的挂在枝头,已经熟透,偶有发霉烂掉的,地上落了一地。刘彦平骑着一辆花式摩托,一路访去,终于找到了石林的家。
石林的家是一幢两层的水泥平房,外壁上贴着红白二色的墙砖。屋外一位八十高龄的老太太正在晒着太阳,手里盘剥着玉米棒子,手动脱粒。她满脸鸡皮皱纹,眼神明显不大好,石林走到他身前,开口说话时她才注意到来客。
"婆婆,请问这家主人在吗?"刘彦平高声问道。
婆婆颤巍巍转头向内努力喊道:"他娘,他娘......"屋内应了一声,走出一五十来岁的妇人,她面色憔悴,略显得苍白,眼圈深陷进颅骨内,像鬼一般气色,又像被鬼掳走了魂一样的无神。瞅了一眼刘彦平,没好气的问道:"你找谁?"婆婆停下手中的玉米,平声静气的说道:"他找这家主人。"
刘彦平感谢这位婆婆,可惜她上了年纪,不晓家中境况,否则从她入手,必能知晓些事情的。刘彦平从箱里提出一袋市面上常能见到的补品来,对石母说道:"阿姨,我曾是石林的同事,他遭遇不幸,未往吊唁,实在愚钝得很,望阿姨莫怪。
今日是特来上香的。"石母看他甚是面善,言语又颇恭敬,态度好了些,请他入内坐下,看了茶,客气说:"你不用带这些礼物的,我们身体尚好。石林生前作孽,他死也是活该。"
"阿姨,石林在公司里很有人缘啊,他为人友善,大家都很喜欢他。"他极认真的说着,瞧出石母说话时的难过,眼角依稀闪烁着泪珠。这些话他在路上已编排好了,此时以退为进,欲待引出些话来。
"他若不是作孽,怎么就被人害了?还是他性子不好,与人结了怨,才至于有如此结果的。"石母别过头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刘彦平倒被她问住了,讷讷说不出话。石母说的确是事实,但是刘彦平知道她如此说,是在怨石林的早死,说的一腔全是反语。她似乎并不知道仇家是谁。
会客室内的装饰颇为雅致,身居其间,不觉时间流逝,不思生命匆匆。石林很懂得享受。里间三四个单间,各有功用,一间小室紧闭,房门上书着四个醒目而流利的大字:闻香小筑。刘彦平猜疑那便是石林的书房,他是惜书之人,里间也许放着有帮助的东西。石母告诉他,石林的书房自他死后便一直关着,前些日子有便衣了解情况,只是侦讯了石林的一些事迹,并未进入查看。
刘彦平提出找本书看的请求,石母开了门,任他选用。在此间隙,石母说些家常。她儿媳在石林死后就回了娘家,经常来看望公公婆婆,还算贤惠。自己夫妻尚有老母要照顾,生活很多不便,石父欲待租出底楼房间去,以补贴家用。
刘彦平很自然的翻寻着倪秋提到的黑色笔记簿,意识到石母毕竟上了年纪,已没了心机。初时的冷脸许是怀疑自己是便衣,又来了解情况搅扰清闲的,最可气的是一直没查出个真相来。他听着石母诉苦,心中恻隐,一时间愧疚起自己的作为来。想想最好的安慰方式,无非揪出凶手,那点愧疚也便化成了十足的斗志。
他没有找到那个笔记簿,只寻获了一个棕色的小本子,他粗略看了一眼,上面写满了潦草的字。他借挠痒之机,塞到腋下夹着。从石家出来,困惑而且有一丝失落。也许笔记簿已回到了汪岩手里,谁知道呢?
倪秋也搞不清楚,他作为旁听者,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下一个要去造访的是计森工作过的医院,他觉得,石林的死可能会和计森有着莫大的关系。不管事实如何,起码在众人看来,计森是脱不了干系的。他没有理由不这么去想,反而想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