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这种无耻行径,与其说是生气,还不如说是大吃一惊。这个人的卑鄙无耻简直到了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在场的都知道,今天我是怎样对待他的,所以当他喊要把我抓起来时没有人动一下。
“你们耳朵都聋了吗,没听见我说话吗?”他对他手下的人喊道,“让你们把纵火犯抓起来!”
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小个子走到他跟前问:
“你看我们是什么人,亲爱的?”
“你们是纵火犯。”他回答道。
“你错了,柯查巴西。我们不是什么纵火犯。我们是制革工匠,我们此次前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我们要刮掉你一点皮,不是全部,只是一部分,但愿你对这一部分皮肤的硬度会感到高兴,因为你要用它当坐垫。奥斯克,奥马尔,过来!”
听到小个子叫自己的名字,奥斯克和奥马尔连忙走了过来。他们一边走一边看着我的眼睛,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好像是在询问我是不是知道好斗的小个子的想法。我没有给与他们回答,而是采取中立态度。他们就抓起这个老滑头,狠狠把他扔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这下完了,拼命地叫喊起来。
“安拉啊,安拉,”他不停地地喊叫,“你们想干什么?你们难道要加害神和人的掌权者?安拉将消灭你们,君主将把你们关进他所有的牢房。人们将砍掉你们的头,把你们的尸体悬挂在所有的城门上和村口。”
“住嘴!”哈勒夫命令,“先知要求他的门徒耐心地忍受任何命运,因为生死簿上开列了清单。昨天我在里面看到,你应该挨打。因为我是先知的信徒,我会努力在你身上执行上天交给我的这个美好的使命,让他的肚皮朝天躺着,如果他有肚皮的话。把他捆起来!”
奥斯克和奥马尔听从这个命令。柯查巴西虽然使尽全身力气来抗拒这个厄运,但是这两条强壮的汉子还是制服了他,他的抵抗和持续叫喊都无济于事。
说实话事情办得我并不满意。棍子是不符合美学原理的。况且,我们对这儿不是很了解,不知道,在场的本地人是什么态度,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中间许多人都到了,而且人越来越多。这个不受尊重的长官曾经对我们采取过非常敌视的态度。他的行为是违法的。他指责我们为纵火犯,这种指责太无耻了,训斥对他太轻,无济于事。这顿棍子也许会促使他今后当好一个执法者。
至于到场的人,他们好奇地往里面拥挤,把我们围在当中。尽管如此,但我一点也不害怕。看来这个法官为人处事的很一般啊,连一个帮助他的的朋友都没有。他被带到刚才提到的地方。奥斯克按住他的肩膀,奥马尔跪在他的腿上,矮小的哈勒夫从腰带里取出鞭子。这时,他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
“你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首领挨打吗?保卫柯查巴西!”
有几个观点相同的人向那个讲话的人挤过去。他们发出一阵威胁,并且越来越靠近。我慢慢走近这伙人,把一个大力士击倒在地上,双臂交叉放到棍的两端上面,没有吭声,只用眼睛望着他们的脸。他们退了下去。
“干得好,干得好,揍他,接他!”好几个人友好地对我们叫喊。
哈勒夫特别友善地向发出这种声音的那边挥了挥手,开始他温和的劝说工作。他以令人感动的激情献身于这个工作,把鞭子重新插进腰带,给受惩罚者如下忠告:
“现在,请你答应我在今后几天内别做硬拼或其他鲁莽的不理智的行动。如果你做了,你那充满光芒的眼睛、俊秀的面孔、正直的作风和庄重的讲演,都会发生变化。你不要干扰我们的正义行动,所有的干扰都会是徒劳。从现在的青年到将来的老年,都要牢牢记住为对你有恩的这几个外国人。我们希望,你每年都隆重纪念今天这个日子。我们将永远怀着特别的爱记住你。起来吧,给我一个表示感谢的吻,这个吻要触到我的脸!”
说完这段非常严肃的话以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
奥斯克和奥马尔放开了柯查巴西,柯查巴西慢慢地站起来,双手放到哈勒夫已经接近的身体部位。当小个子靠近他的时候,他愤怒地攻击:
“混蛋!你干了些什么!你亵渎了长官的身体。我要把你和你的同伙关进大牢里。”
“不要生气嘛!”小个子打断他的话。“你把这说成亵渎,只能得到二十分。我必须立刻纠正一下你的错误。让你重新躺下!”
“别,别这样!”柯查巴西说,“我走,我走!”
他想尽快离开,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留下,柯查巴西!我还有句话一定要告诉你!”
“你根本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根本没有!”他叫喊着。我把他拖回到圈子里面。
“我再也不想知道你任何事情,我受够你了!”柯查巴西喊道。
“这是很可能的,但是我想知道你的一些情况。因此,你还要待一会儿。把你的双手放到后面去!跟长官说话时,把手放在那里是不恰当的。”
他不想听从这道命令,但是他抵不过几个人抓着他的手向后。
“你把我们称为纵火犯,为什么?”我严肃地问。
这个问题显然使得柯查巴西很为难。他如果坚持他的说法,那他有难逃挨揍的厄运。如果推翻自己的说法,他就会被视为出尔反尔的骗子。于是,他抓起痒来,把右手放在腰上,用左手去搔光秃的头顶,小声地回答:
“我想一想。”
“为什么要想一想?柯查巴西必须能够合理解释他的任何想法。”
“因为你们在我之前到达这里。我们看见火光,就赶过来了。当我们到达这儿的时候,你们已经在这儿了。这难道不是怀疑的理由吗?”
“不对,我们之所以能够像你们一样赶到这儿,是因为我们看到了火光。但是你想想!我们果真在你之前到达的吗?”
“肯定的!你们看见我到达这儿。”
“我认为,你是在我们之前到的。”
“不可能!”
“别再狡辩,事实就是事实!我们看见你从这儿出来,并且认出了你。”
“长官,肯定是你搞错了。那时我还在家睡觉,我是被巨大的声音吵醒了。我起来后,从窗口看见山上的火光,便连忙赶到这儿。因为我作为长官,有责任到这儿来。”
“作为长官,提醒罪犯逃亡的也是你的责任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长官。”
“不要再装了!委托你看管的那四个囚犯到哪儿去了?”
“当然是在监狱里。”
“他们被看管得好吗?”
“双重保证。一个警察站在房间门口,另一个警察站在大门口。”
“后来,那个人到上面去找什么?”
那个事先为柯查巴西干事的人就站在近处。我一眼看出他是那个负责看守囚犯的警察,便把他拖出来。
官员装成生气的样子。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他训斥这个警察,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你现在应该在你的岗位上!”
“让他留下!”我说,“已经没有什么要看守的了。囚犯们都被释放了。”
“释放?”他装做吃惊的样子。
“你不要在演戏了!就好像你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是你亲自把他们释放的,为此得到穆巴拉克一大笔钱。”
这时,柯查巴西第一次把双手同时放到前面来,合在一起,喊叫着:
“你说什么?你责怪谁?你是什么人,竟敢把柯查巴西当做罪犯?还诬陷我收了钱?说我放走了囚犯?我要把你关起来,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算了,算了,走吧,放开我!”
这些话是针对哈勒夫说的。哈勒夫抓住了他的胳膊,高高举起鞭子,用威胁的口气说道:
“是不是还要我剥掉你其他部位的皮?你不会是想让我们以这种方式和你谈判吧,做梦吧你。你再敢说一句话?如果这句话我不爱听,那你就等着尝尝我的鞭子吧。”
我转身面向大家,把我从内芭卡那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当然,我没有提她的名字。我补充说,之后柯查巴西碰到了我们,并且提醒了罪犯。
这时走出来一个人,我认出是坐在法庭上的一个官员。他说:
“长官,你所讲的一切,使我非常佩服。我们有许多事情要感谢你们,因为你们揭露了这儿有史以来最大的罪犯。如果罪犯们真的逃跑了,那这个叫做穆巴拉克的人及其同伙,这个帮助他们逃跑的人,一定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今天,我看见了你,听到了你的讲话。我认为,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一定有特殊的理由起诉柯查巴西。我现在是检察官,职位上他比我稍微高点。我有责任代行他的职务,如果他违反了法律。你现在必须找我。”
这个人看来想得很天真,我们又不是很熟。我想了想,说:
“我很高兴看到你这样一个人,把市民的幸福放在心上。希望你无所畏惧地、刚正不阿地开展工作。”
“我将这样做,但是你必须证明你的指责的真实性。”
“肯定的!”
“那么你告诉我,你从哪儿知道柯查巴西和囚犯们在这上面,并且得到穆巴拉克的钱。”
“不,这个我是不会说的。”
“为什么不说?”
“我不想让那个目睹这一切并冒着生命危险提供线索给我们的人受到伤害。”
“他们不会受到伤害的。”
“对不起,请原谅我不能相信你的话。你是一个好人,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像你一样。我很了解你。如果我离开这儿,这个‘好心’的柯查巴西又会为非作歹。那个把所有情况告诉我的人,就会受到迫害。因此,我觉得还是不提他的名字更好些。”
“但是没人证明你所讲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不会的!柯查巴西得到的钱,如果没有在他身上那就一定在他家里。至于他是否在上面,是否从手中逃脱,也是很容易证明的,因为他长袍上的一块布留在了我手里。”
“谎话连篇!”被指责者叫喊着。“往这儿看,是不是缺了一块?”
他用手指之前被我抓过的部位。长袍是完好的。
“你瞧,错了吧?”检察官说。
“你在讲笑话,”我笑着回答,“如果我对他的表情判断对的话,我相信你也已经看到,柯查巴西现在是怎样露出破绽的。”
“破绽?”
“是的。他想当奥斯特罗姆察的头领,却在犯罪时做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你看见没有,他给我们看他的长袍时,指到哪儿去了?”
“当然看见了。指到胸口的上部,左边。”
“我对你们说过,什么地方被撕了一块?”
“没有,长官。”
“就是法官所指的地方。他怎么知道的呢?”
这位法律代表惊讶地看着我,并问:
“长官,你大概是一个警察长?”
“你怎么会提出这种问题?”
“因为只有高级官员才可能有这么敏捷的思维。”
“你错了。我不住在君主的国度,而是在日耳曼地区,那里的公民都严守法纪,任何一个小孩都能马上发现并且查到柯查巴西的破绽。”
“愿安拉赐给你们地区的人更多的智慧。”
“你是不是大概认为我的话是对的?”
“是的。柯查巴西为什么单单指着那个地方,想必你一定知道,长袍的那个部位受到了损伤。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柯查巴西?”
“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自言自语道,“我为还能够长时间与这个日耳曼人交往而感到高兴。”
“但你的态度决不值得自豪。你用双手在你后面找什么?”我笑了。
“住嘴,”他显得十分生气,“你一定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倒是要仔细看看,我的长袍是不是撕了一道口子?”
“肯定是。其实我还看到了另一件长袍,就是你今天换下来的那件,在此之前,你穿的是那件,比这件旧些。”
“我只有一件长袍。”
“那就等着瞧吧。”
“是呀,柯查巴西是只有这件长袍。”那个警察插了一句。
“你只有在被问到的时候才可以说话,”我教训他说。我转向检察官,接着说下去:“你是不是知道柯查巴西有几件长袍?”
“不知道,长官。我对别人有几件衣服不感兴趣?”
“那知道他把三个罪犯骑的马弄到哪里去了吗?那几匹马是我亲手交给他的。”
“在他马厩里。”
“他自己有马吗?”
“四匹。他通常把马圈起来,让它们在露天生活。”
“它们是什么颜色的?”
“都是黑色,因为他喜欢骏马。是不是这样,柯查巴西?”
“我的马是什么颜色关你们什么事!”被问者答道。
“关系可大呢,到底是什么关系想必你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我说,“你给逃亡分子提供马,因为他们要求改变他们那些马的颜色,你就给了他们另外几匹。如果我们现在发现你的马全在,那对你来说将是好事。这儿没有什么可以补救的。茅草屋被烧光了,天色将晚。穆巴拉克够聪明的,从远处点火。否则,我们会在里面找到许多证据来证明他们的勾当。他甚至储存了用来点火或容易向空中爆炸的火药。他要柯查巴西讲疯话,硬说是我们点的火。恰恰是这一切使我们完整无缺地找到了证据。现在,我们就去法官的住宅,向你们证明,囚犯真的逃跑了。”
我们正要出发的时候,哈勒夫急匆匆赶来,大喊道:
“站住,你站住,否则我把刀子刺进你的肋骨!”
“放开我!”一个声音叫喊着,“你要干什么?”
“别的事什么也不干,就是要找你。你被捕了。”
“太好了!”
“是好,如果你不老实,我这儿有鞭子。警察只要得到混蛋上司的宠爱,是很容易领教这鞭子的用途的。”
啊!这个警察想赶快行动,要抢在我们之前赶到柯查巴西的住宅,估计是去给他家通风报信。于是我将他和他的主子一齐拽到中间。
一支特别的队伍,又一次向山上移动。几个男子举着火把照路。镇上所有的居民都醒了,当我们到达那个院子的时候,那儿像晚上一样,站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