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大雪依旧还在下着，并且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也似乎比往年都更冷。
慕容玄坐在房内，面前的桌几上堆了好些折子，他手中握一支狼毫，沾了朱砂墨，沉思了片刻又在折子上疾书。
窗外的雪簌簌落下，屋内燃了一个火盆，可在这么冷的冬夜里，似乎不怎么管用。
“笃笃笃。”敲门声。
“进来。”他随意应了，手中的笔却是没有停。
虞雨竹端了托盘进来，后面还跟了两个家奴，又端来一个火盆。
家奴奉命将火盆放在房中便退了出去，房内也似乎暖和了许多。
虞雨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几上，里面有一杯参茶和一碟马蹄糕，“别太辛苦，用些点心。”
慕容玄放下手中的毛笔，看了一眼桌几上的东西，对虞雨竹微微一笑，“你先回房去休息吧，我还要忙一阵子。”
虞雨竹走过来抱住他的肩膀，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我想在这儿陪你。”
“不必了，你忙府中的事也辛苦了。”慕容玄拍拍她的手。
“不，我就要陪你，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我就在旁边坐着。”虞雨竹径直坐到一旁，看来真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慕容玄明了虞雨竹的意思，没有赶她走，却也不再多言，继续看折子。
只是有虞雨竹在房中，慕容玄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回头看一眼虞雨竹，她就坐在一旁，对他温柔地笑。
“雨竹。”他叫她。
“怎么了？”虞雨竹撑着下巴看他。
“你先回房休息吧，你在这里我看不进去。”慕容玄抱歉笑笑，脸上是惯有的温润，碧色双眸中却是掩藏着什么。
虞雨竹思索片刻，“好，那你早些歇息，别睡得太晚。”
“嗯。”慕容玄点头。
虞雨竹起身，打开门出去了。
大门关上的一刹那，慕容玄似乎舒了一口气，斜斜靠在坐榻上，闭眼伸手揉压自己的太阳穴。
他轻叹一声，这两日以来，自己努力想要对虞雨竹好，想要回到认识那个自称忆雪的女子以前那样的生活。
这两天他也一直不让自己去想那个自称忆雪的女子。
她终究只是一个过客，是吗？
她终究是会离开的。
她终究不是自己的归属。
她终究……只是像一捧细沙，无论自己怎样去精心捧在手心，她依旧会缓缓滑走……
慕容玄又深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这两天刻意不让自己去想她，对她的想念却在每一分每一秒不断沉积，她那双朝露般的眼无时无刻都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低头看一眼刚才批阅的折子，那上面有大段的批注连他自己也看不懂，终是心不在焉。
将折子随手一扔，竟打翻了桌几上的朱砂墨，桌几上的折子和书卷都溅上了墨点。
慕容玄慌忙拿了手边的绢子去擦拭，一本书卷被碰落掉在地上。
他低头去捡，忽的瞥见地上那书卷中几行娟秀的小楷。
“翎……”他捡起书卷来，翻到最后一页，这署名的“翎”字让他觉得熟悉又觉得好陌生，脑海中闪过些影子，似是在猎场的湖边，待他想细细去探究，却又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翎，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