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阳的表情就很丰富,皱眉,挑眉,裂嘴,扭曲着脸……他能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来,他不怕自己的样貌因此扭曲变丑。
他做得很开心。
尽管,有时,从他眼中流露出的是哀伤,这个男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快乐。
正因为如此,她觉得他该另选他地。
像黑家那样的氛围,而不是像巫村这样的环境,这里很静,很寂。
村民在平静中度日,几乎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没有变化,不会有花样,更谈不上有惊奇。
说到底,这是一个无趣的地方。
这里少有欢笑。
村民都很自持,将情感压到最低,只差个个都丢弃了情感而已。
巫村也常迎来客人,只是客人来了就走,不会停留太久。
这里太冷,太清,让人呆不久。
村长没有热情的迎接,更没有说一堆逢迎的话,这任村长已不是当年古青阳与他师父来时所见的那一任村长。
但是表情仍是一模一样的,尽无半丝差别。
这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村长如他所愿,在村子的后山划了一块地给他,甚至让手头有空的人帮着他一起盖小木屋,古青阳没有空下来,到巫村的第二天,就开始伐木盖小木屋了。
巫村的屋子都是巫村的村民自己盖的,他们不会想要到外头请更好的工匠特意来盖房子,他们相信,他们自己也可以成为很好的工匠。
的确是。
才几天时间,古青阳的小木屋就落成了,简单的收拾之后,他直接搬进去住,没有的东西可以慢慢再添。
他也算有个小家了。
巫行云住在巫村的村尾,三间平顶瓦房和一个还算大的院子就是她的所有,她一个人住,除了寝房,一间是书房,里面堆满了各式的医书与巫书,另一间房则是各色各样的药草,在巫村,她的巫术不常用,她的医术是最常用到的。
屋里若有人生病,必定会上她这里来讨些药草。
她每天做得事情很简单,早上起来,在露天只盖了一个简单遮雨棚的简陋厨房准备好早餐,吃完饭后,若是天气好,就会把草药全都搬出来晒,除了寝室,其他两间房的门永远是开着的,村里人若是临时想要看书,想要找药草,无论白天和黑夜,皆可来。
上午她一直会留在院子里,打理前一日采回来的药草,等待有人上门来求诊,巫村的人都知道她是上午看诊的,下午,她会上山采药。
若是走得远些,便要一天一夜才会回来,通常这种时候,她会写张纸条贴在门上,让大家知道。
她一介弱女人,小小弱弱的一个,却什么也不怕,不管什么样的地方,她也敢闯。
只身一人深夜在山上过夜也不所。
这一次,她也消息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夜日阳即将西沉时,才回到巫村,小小的身子背着大大的竹框,与每一次一样,竹框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药草。
她从村头进,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对她点头示意。
这是他们打招呼的方式。
这一次,进屋之后巫行云感到明显的不同,村里人的眼神变了,神情似乎有些疑惑,有些紧张。
以往只是额首示意,但不再有其他。
这一次,他们直盯着她看。
她很小心的摸摸自己的脸,很光滑,没有异物,她记得下山之前已经用山泉水洗过脸了,应该没有沾上不该沾的东西才对。
“行云。”
叫住她的是与她一般年纪的姑娘,叫落良,关系不算太好,却也不差。巫行云认为自己没有朋友。
与所有村民都是简简单单的关系,但是在有些人心里,是感激着她,也心疼她一个人的。
落良就是其中之一,她与巫行云一般的年纪,她已嫁给同村的丈夫,但是,行云却没有嫁人,没有家人为她说亲,有人提清,她也不愿意嫁。
她说,她喜欢自己一个人。
真是奇怪不是吗?谁会喜欢自己一个人呢,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做事,一个人过节……其实是很凄凉的。
巫村的人性子淡了些,受到“巫”的影响才会这样,但他们终究是人,人有人性,人知冷暖,也是会关心人的。
尽管,他们都不善表达。
“落良。”巫行云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挺着大肚子的姑娘,她知道落良,最近几年月她上她那儿上得勤。
她和她的丈夫很担心腹中的孩子健不健康,因此,常往她家里跑。
“行云,你要小心,今天有个奇怪的男人进村了,一身的血,看起来好可怕,他是来找你的,现在已经到你家了,你要不要先到我家去躲躲,等那男人不耐烦离开了你再回家去。”那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很可怕。
落良很担心。
外头的人不像巫村的人那么单纯,外头的人很凶残,很狡猾,也很可怕的,不是他们可以应付的。
可怕的男人?
巫行云很努力的想着,她何时得罪过一个很可怕的男人?但是,想了好一会,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没有得罪过人的。
她离开巫村不过是两次而已。两次都是为了救人,而非得罪人。
“也许只是个受伤的人,来找我治病,没事的。”
“可是……”真的是来找行云治病的,突然之间,落良也不是那么肯定了,那个人一身是血的看起来的确是挺惨的,可是,他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