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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乱影疑云 (2)

慕容珏暗暗摇头,瞧她明明对太子深情一片却又张罗着为自己的夫君另娶,古人的女人真是贤德淑良,忽想到,太子跟前的小顺子公公曾来过两次,想带她去见太子,她都拒绝了,若不知道太子心意也还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该再让他心存绮念,可是看这样子,自己是不是应该去见一见太子呢。

告别了太子妃,仍是带她来的小宫女送她回去,刚走进御花园便听到一人娇笑道:“杨大人,你看这里的景色美不美?”

“嗯,很美!”

慕容珏心头一跳,这声音,这声音是杨士奇!他不是说最近几日有事都不进宫里来了么?

不由分开花丛,踮起脚尖,向对面看去,只见碧绿湖水旁,长柳依依,一名穿了樱红宫装的少女正对着一人盈盈而笑,少女毫不掩饰眼中的深情,正是明珠公主。另一人长身而立,面容俊逸,眸光深沉,比起明珠公主的热情似乎稍嫌冷淡,明珠毫不介意,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杨士奇杨大人例来稳重少语,深沉冷静,不然岂能连皇上都信任他?她明珠就爱他这种大男人气派。

明珠一向活泼,大胆问道:“那,你说,我美不美?”但觉双颊滚烫,饶是胆大,仍羞红了脸。

慕容珏顿时一阵紧张,心里好笑,自己这是紧张什么?难道还信不过他么?只听杨士奇声线略沙哑道:“嗯,公主也很美!”

声音里居然有了波澜,眸光转动,幽幽落在了公主满月般的脸上,明珠羞涩的低下了头。

慕容珏心脏一阵遽跳,虽然一向相信他,可是这一瞬间的感觉如此强烈,杨士奇对公主动心了。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

慕容珏刚想跑过去看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却听小宫女低声催道:“姑娘,快点走吧,若有人看到,对姑娘可就不好了!”

慕容珏这才醒悟,这里是皇家御花园,忙止住要迈出的那只脚,昏昏沉沉随宫女出了御花园,刚刚过了谨身殿,慕容珏就打发宫女回去了,看着宫女的身影消失,慕容珏转身又向回走,她悄悄躲在谨身殿外的一根大柱子后,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对面的青石砖路,直盯的眼眶子发酸,天色微微暗了下来,只见青石路上果然走过来一人,青色官服,可不就是杨士奇。

慕容珏见他过来,忙跑过去抓起他的手就往大殿里跑,现在大殿里没人,正好可以问问他。

杨士奇冷不防被她抓住带进大殿,忙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上下打量她道:“姑娘是何人?为何拦住杨某的路?”

慕容珏一怔:“你,你喊我什么?”

杨士奇面色沉静冷冷道:“姑娘希望我喊什么?”

难不成还喊你公主娘娘不成?看这打扮,也不像,在这里出现,难道是和亲的美人?

“杨士奇,你说什么?”慕容珏见他神情冷淡,浑不似刚才在明珠公主面前,心中气堵:“好,好,我自然是比不上大明的公主,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当初!”

杨士奇听她语言混乱,不欲多作缠绕,当下甩袖欲走。

慕容珏气极,抓起一旁案上白玉盆里的香蕉就向他砸去,杨士奇躲闪不及,正中额头,不禁哎呀一声捂住。

“你,你这个女子怎么如此狠!好生无礼!”

慕容珏也吓了一跳,嘟嘴道:“你为什么不闪开?”

“姑娘出手迅疾,杨某如何躲的开!”

“你功夫那么好,闪一下就躲开了!”

“杨某乃一介文官,何来功夫之说,一派胡言!”

你,装,还装!慕容珏听他死不改口,气的又拿起一个,可是看他额头红肿一片终是下不去手,转身跑了出去,眼泪一点点漫进眸中,心口却一点点凉下来。

杨士奇见她红了双眼跑走,眼中忽然露出了悟的神色,莫非她就是那位虞美人慕容姑娘?

哎,这姑娘也太心急了!

汉王府,轻纱帐幔,摇曳生香,红烛飞扬,难耐的低叹与不住的喘息交织一起,随着一声低喊,声息慢慢平静下来,幔帐一卷,露出一张妖孽的面孔,额上犹带着点点汗滴,打湿了额前一缕墨染般的黑发,愈添魅惑,微抿的薄唇一张,吐出的话却冷的令人心寒:

“穿好衣服,立刻离开。”

美人如玉,雪白的肌肤上绽放着点点红莓,又落上晶莹的露珠,格外诱人,慵懒的抬起纤纤素手,抚上他的后背,娇声道:“王爷,还早嘛,雪儿不累!”

媚惑的声音里还含了沉溺的****,她爱死了这张妖孽般的面孔,听说同来的那几个姐妹都没能入汉王的眼,不是被打发进了女肆便是扔出去埋了,只有她,本是怀了赴死的心踏进汉王寝室,谁知汉王见她后竟留她侍寝,一晚温存缠绵,虽不知汉王为什么总是喊她姐,这一晚的极至欢愉却令她再也不想离开。

张开红艳艳的小嘴,轻轻添咬汉王的后颈,迷惑般的低叹道:“王爷,雪儿还想要!”

汉王身子一僵,眸光骤然一寒,突然出手如电,只听喀咔一声,如玉般的美人头向旁一歪立时断了呼吸,娇美的身躯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被摔在地上。

汉王漠然的看了看她与慕容珏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冷哼:你终究不是她!

“来人!”

外面立刻进来一人,见到地上玉体横陈,眼也没眨一下,轻轻击了击掌,又从外面进来两人将尸体抬了出去,极立索的收拾好地面,迅速退了出去。

又有侍者进来侍候汉王穿衣。

那人低头恭恭敬敬道:“恭喜王爷,再过两个时辰便可以出府了!”

汉王凤目一眯喜道:“好!本王就快闷死了!”

那人暗暗苦笑:还闷?不过二十来天,你就让人找来二十多个姑娘,这些姑娘非死即伤,可是后事问题就得是他们去伤脑筋,再嫌闷就要把他们折腾死了!

汉王伸开双臂,任凭侍者帮他整理好衣服,扫了一眼一旁站立的那人神情愉快说道:“刘总管,本王现在才明白皇上为什么极力反对本王要慕容珏了!他恐怕早在太子选妃时便已经考虑这步棋,所以太子当日没有选慕容家的女儿为妃,看向慕容珏的眼神还那么奇怪!有不甘,有绝决!哈哈哈,可是我汉王看中的女人,我又岂能轻易放弃?”汉王说着突然神情暗了下来:“如果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只是本王实在没有想到,慕容车离竟是瓦剌的奸细,他还真是能忍,居然在燕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局,枉本王如此信赖他!”汉王恨恨说道:“还有,那坏人怎么样了?”

“回王爷,仍然是问什么也不说!”

“哼,锦衣卫也是一群饭桶!”

刘总管又低声道:“刚刚传过来的消息,锦衣卫在居庸关附近抓到了慕容夫人和慕容清姐妹俩,只是在押送她们回途中慕容月被一个蒙面黑衣人救走,据说那名黑衣人面上有伤疤,很像慕容府的一个家将。”

“哼!他们是想出关,慕容车离没消息吗?”

“就是奇怪这点,慕容车离并没有和她们在一起,不然也不易抓到!”

汉王修长的手指轻叩红木桌面,若有所思,忽然心中雪亮:慕容车离还在京城!霍然站起。

“走,本王要亲自审问那坏人!”

沼狱,伙夫正给每间牢房的犯人们送饭,走到最里面一个最阴暗的房间,这间屋子几乎是全封闭式的,只在门的下面开了个小小的窗口,牢门上挂了一把大锁,伙夫只随意往里扔了块冷馒头,又放了一碗凉水,转身走了。

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伸过来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了碗,清水中映出一张苍白的素颜,一双大眼睛失去了神采,淡绿色的瞳仁微微眯起,似乎是有些迫不急待,抬手咕噜咕噜几口喝光了碗中的水,却仿佛没有喝够,惊异的看着已然见底的粗瓷大碗,又端在嘴边喝净了最后一滴水,这才伸出粉色的舌头添添干裂的嘴唇,颓然倚在墙上闭上双目。

借着幽暗的光线,赫然发现此人正是失踪了近三个月的莫言。

此时的莫言早已失去了鲜丽的颜色,不过三个月的时间,整个人似乎迅速瘪了一般,消瘦很多,脸色是那种不见阳光的苍白,纤细的手腕上,脚上都带了一条重重的锁链,一缕青丝乱蓬蓬的散在头上,罗裙上污迹斑斑,黄的是泥土,暗红色的莫非是血?

只听哐啷声响,重重的大门被人推开了,莫言一动没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左不过是那一套审问罢了,问不出什么再打一顿出气吧。

莫言都能背出他们的问词:“谁指使你刺杀汉王的?”

“是不是太子?只要你点头,立刻放你出去。”

莫言总是一言不发,她不会说出是谁指使她的,就算为那人去死她也心甘情愿,可是她也不愿去胡乱推到别人身上,虽然她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太子指使的她?

只有大约一个月前的审问中,有一个面目阴沉的人忽然问她与慕容车离是什么关系?

莫言吓得心头一跳,直觉的感到慕容车离出事了!不由看了那人一眼,仍倔强的摇摇头。

自那日后便一直被扔在了这间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她还以为他们已经放弃再问她什么了,没想到今日又来了。

“啧啧啧,这么一个美人,真是可惜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莫言倏然睁开了眼睛,果然,是汉王,一张妖孽般的脸,凤目微微眯起,高高站立她面前。

莫言又闭上了双眼,这个男人曾与她有过多次的床弟之欢,她也曾有过那么一瞬间为他心动,然而,归是放不开心中的执念,为此对他下了手。

她本来便是那人最隐秘的棋子,不能利用汉王便是杀无赦。

只是她没想到汉王就是在****最高时仍然有足够的清醒,凭她的身手居然失败,反被他拿住。

“你不想知道慕容车离的消息么?”

莫言眼皮一跳,仍是一动不动。

下一刻,双颊一紧,汉王暗暗用力,莫言强忍着疼痛。

“说,慕容车离藏在什么地方?”

心里一寒,莫言明白,慕容车离的大计失败了!虽然她从来不懂那些大计有什么用,可是那个青衫男子,在她的心中如太阳一样明亮,她不想看到他的悲伤。

他怎么样了?

汉王终是没能从莫言这里得到他想要的情报,但是他却用了最无耻的方式报复了莫言,他挑了她的筋废了武功将她丢进了军营里。

这些日子,美人们都心里忐忑不安,听说领国的使臣陆陆续续进了京城,嫫嫫们已经教导她们拜见异国使臣的礼节,美人们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来了。

慕容珏心中也是不安,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虽然杨士奇、解缙、太子都说在帮她想办法,但是她看不到办法在哪里?到时,她们这十位美人站在大殿上等着使臣们挑选或皇上指派,一旦成了定局,还有翻牌的机会吗?

自那日见过一次杨士奇,慕容珏气了几日,心中千回百转,只盼着他能给她一个解释,却一直没有再见到他,又过了些日子,才收到他让人带来的一封信,只有短短一句话:青青,无论发生什么事,请相信我!

看着熟悉的笔迹还有这个只有他知道的称呼,慕容珏相信,虽然心中尚有不解,但是她愿意相信他。

慕容珏还是去见了一次太子,朱高炽看到她心情激荡,难掩愧疚之色,反复说道:“是本宫有负姑娘,还望姑娘珍重自己,本宫去求皇上定为姑娘设法不去和亲!本宫对姑娘……”

慕容珏既然已知其中误解自不会再令他深言忙跪拜谢道:“多谢太子美意,太子乃将来的一国之君,万望珍重,切不可因小女子而令皇上生厌,误了江山社稷!”

顿了顿又直言劝道:“太子将来乃一国之君,太子妃是母仪天下的国母,太子仁厚是百姓之福,太子妃贤德,是太子之福,更是天下人之福。“

又婉转表达了自己的心迹,最后道:“在慕容的情感世界里,是一夫一妻,即便我心里没有他人,太子也不是我心中良人之选!”

既然要断了他的绮念,就要下重药才是。

太子听得明白,心底虽然失落却觉得就这样看着她开心也好,暗暗将一缕情愫收了起来,回思太子妃的一番好处,并不是没有体会到她对他的一腔柔情,只是原来因为觉得自己有负慕容珏所以才不愿去接受别人的好,如今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虽不能立时将心放在她那里,却从此开始接受了她的情意。

抛开了心结,二人谈得大为高兴,太子本就爱慕她自然洒脱,慕容珏一番谈古论今的胡侃倒令太子茅塞顿开,后来,慕容珏提议将太子妃请来,太子略犹豫,应允了。

张婉儿和朱高炽初时还有些拘谨,架不住慕容珏活泼开朗的一番调侃,二人都放下心怀,太子性情温厚,张婉儿本就爽朗,慕容珏则是抱了多活一天就赚一天的心境,三人竟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都暗暗想着为什么前面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原来世上,除了男女之情,还有另一种美好的情感能令人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