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脸上的不痛快被这句‘知子莫若母’给冲淡了许多,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呢!你就去走一趟,替我瞧瞧他们两个,他们两个虽然是新婚,但那一个病了,总不能让溶儿在一旁伺候。你看看他们是什么情形,晚上总要让他们分开睡才好,别的不说,过了病气两个人都受罪不说,又叫我跟着打饥荒。”
徐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黛玉被水溶逼着喝了一碗汤药,又喝了一碗白开水,然后把被子裹紧了出了一身透汗。徐嬷嬷来的时候她正在床上渥汗,水溶就坐在床边守着她,不许她乱动。
徐嬷嬷进来给二人请了安,水溶侧身吩咐紫鹃:“去给嬷嬷搬个凳子来。”
紫鹃听了忙应声而去,果然搬了个绣墩儿来放在徐嬷嬷身旁,轻声笑道:“徐嬷嬷请坐。”
徐嬷嬷笑着说了声:“有劳姑娘了。”然后又跟水溶道了声:“老奴僭越。”方才坐下,继续说道:“太妃不放心,所以叫老奴来瞧瞧。王爷这几日也非常的劳碌,如今天气一冷一热,时气不好,最容易受风寒的。”
水溶点头道:“嬷嬷回去替本王在母妃跟前回一声,就说本王给母妃请罪了。太医刚来过了,说并无大碍,两剂药就好了。明儿她就能起来给母妃请安去呢。”
徐嬷嬷忙摆手道:“可别着急出去,虽然好了,到底也该养两日。太妃说了,请安不请安的有什么重要,关起门来就是自己一家子亲骨肉,哪里用得着那些虚礼。只是怕明儿王妃回门的事情要往后推一推,今儿刚吃药发散,明儿可是不能出门哦。”
水溶回头看着帐子里躺着的黛玉,商议的口吻说道:“那就在第六日的时候回去吧。总不能在病中来回的走动。你这病就是吹了冷风才着的,今儿若是能在家里静一静,说不定也不会这样。”
当着徐嬷嬷的面黛玉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轻声说道:“王爷说怎样就怎样吧,黛玉都听王爷的安排。”
水溶的脸上顿时泛起了幸福的光彩,眼角眉梢的笑意便如醉了一般,轻声说道:“好,好。”
徐嬷嬷笑道:“这么着,老奴就先去回太妃的话儿了。”
水溶欠身说道:“有劳嬷嬷。紫鹃,替本王送嬷嬷。”
紫鹃答应了一声,抬手搀扶着徐嬷嬷慢慢的出了房门。徐嬷嬷拍着紫鹃的手笑道:“这孩子生的这样俊俏,说话也甜润,叫人好生喜欢。多大了?”
紫鹃忙回道:“回嬷嬷,紫鹃今年十七了。”
徐嬷嬷笑道:“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呢。好日子在后面呢。”
紫鹃羞涩一笑,低头不语。徐嬷嬷出了院门便拍拍紫鹃的手说道:“好了,回去吧,好生服侍你们王妃,将来必有你的好结果。”
紫鹃答应着轻轻一福,看着徐嬷嬷走远之后方转身回来,却不经意的听见一旁有人冷笑着嘟囔了一声:“装什么有脸的,不过是几两银子买来的下贱奴才罢了。自以为在近前服侍,就高我们一头么?”
这话让紫鹃一阵刺心,便转头去看拿说话之人,却只看见一个背影,看衣服像是这里的二等丫头,因为才来,紫鹃也说不上她是什么名字,于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这是哪位妹妹说话儿呢?”
那丫头听见紫鹃的声音,便回过头来看了紫鹃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紫鹃看着她去了东厢房,待要怎样,又想如今黛玉病着说得多了徒惹闲气,少不得先将此事放下,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
当晚,水溶自然不肯挪出来,更没有人敢劝他挪出来睡,事实上自从黛玉进了这个门,能进新房卧室的也不过是紫鹃雪雁还有兰姿和菊韵四个丫头,别人也还抖没敢在水溶跟前露面儿呢。兰姿和菊韵是领教过自家王爷的脾气的,哪里敢多说半个字呢。纵然心中万般不满,也只得忍着罢了。
一宿无话,第二日一早黛玉便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睁开眼睛看见水溶躺在身旁,虽然衣衫外袍脱掉了,但里面的衣裳还整齐的穿着,脖子上的扣子都没解开,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几乎是她一动,他就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她清澈的眸子,他默默地抬手去抚上了她的额头,沉吟道:“嗯,不热了,身上觉得怎样了?”
黛玉依然不适应这么光明正大的亲昵,往里躲了躲,说道:“好多了,劳烦王爷叫丫头们进来伺候吧。”
水溶笑了笑,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你今儿看上去气色好多了。”
黛玉脸色一红,拉过被子半掩了脸。水溶却已经转身起床,唤紫鹃进来服侍。
紫鹃早就起来了,因昨日送徐嬷嬷的时候听见了几句闲话,晚上和雪雁悄悄地说了,雪雁也生气,但却又听紫鹃的不敢随意声张。无奈王府的丫头们原本都是眼高于顶的,今儿一早起来紫鹃和雪雁去打水洗脸的时候,又被几个三等的丫头暗中使坏弄了一裙子的水,两个人窝了一肚子的火,雪雁到底年纪小,当时就跟那几个丫头吵了几句,无奈那几个人更是伶牙俐齿,倒是把雪雁给嘲讽的哭了起来。
紫鹃只好忍着心里的火气拉着雪雁回屋去,刚进门便听见水溶唤人,于是忙把脸盆放下擦了手进来服侍。
水溶见她的裙角湿了大片,眼圈儿也有些微红,因问:“大早晨的,这是去哪里摔了一跤?”
紫鹃忙道:“刚去打洗脸水呢,不小心绊了一跤,水给弄洒了。”说着,她又怕水溶继续追问,忙岔开了话,行至床前掀开帐子,问道:“王妃好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