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感激主子的大恩大德罢了。并没有说什么。”
黛玉点了点头,又问:“你瞧着菊韵身上的伤如何?”
紫鹃想了想,说道:“她跟着她娘出来磕头,只有眼圈儿红红的,似是哭了一夜。但行路跪拜什么的,倒是没见异常。想来王爷昨儿那一脚并没有踢得太重。王妃细想想,王爷若是想要了她的命,她今儿那里还能跟她娘出去嫁人?”
黛玉叹道:“你如今也变得如此心狠起来了?”
紫鹃撅着嘴巴说道:“这几日这院子里不肃静,都是她挑的事儿。王爷不把她打出去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她背着王妃跟丫头们嚼说的那些话只当是咱们听不见呢。王妃不跟他们计较,可王爷到底吃不下这口气。依着我,一两银子不给也算是便宜了他们。”
黛玉摇头说道:“罢了,我虽然不是那种软弱可欺的人,但也不愿意多事。时日尚浅。况且家里的事情无论大小都是太妃做主,你那点小聪明也收敛一些吧。”
紫鹃忙笑道:“奴婢不敢。都是王爷明察秋毫,奴婢哪里有什么小聪明。”
黛玉不禁笑骂:“死丫头,还敢狡辩……”
这日,水溶至午后方回,黛玉因不用去太妃那里伺候,也不用理会王府里的大小事端,一个人在屋里闲着无事找了本旧书,歪在榻上一看就是半日,倒也清闲自在。
水溶回来的时候,她正歪在榻上小睡,一本(王摩诘诗集)盖在脸上,挡住午后绚烂的阳光,杏红的锦被盖在身上,却依然露出她浅橘色的裙角。屋子里十分的安静,香炉里的香也不知何时已经燃烧尽了,连一丝烟雾也没有,只有一股极淡的香味尚在,水溶进屋后看见这样的情景,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紫鹃悄悄地跟进来,对着水溶摆手。水溶点点头,抬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递给她,一言不发的走到那张贵妃榻前,弯腰去从书本的缝隙里看了看她微红的脸,又微微的笑了笑,转身去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紫鹃轻着脚步端着茶进来,水溶指着黛玉悄声问道:“午饭吃了什么?”
“半碗饭,半碗鸡丝火腿新笋汤。还有太妃叫人送来的鹅油松卷吃了半个。”
水溶点点头,轻声说道:“那还不错,你去吧。”
紫鹃福身退出去,水溶便也去找了本书来靠在椅背上无聊的翻着。沙沙的翻书声让黛玉渐渐地醒来,她抬手将脸上的书拿走,便看见身旁的水溶穿着一身海青色的朝服坐在那里,正无聊的翻着书。午后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空气中的尘埃清晰可见,一粒粒的悬浮着打着旋儿落下去,她很自然的想到了那个词:岁月静好。
菊韵走后,水溶和黛玉的院子里似乎安静了许多。丫头们每日都恭敬地进出伺候,也渐渐地摸到了规矩。王爷虽然厉害,但是却事事都迁就王妃。之前的谣传果然不错,王爷为了王妃真的是连皇上跟前都敢讨价还价的。可王妃却性子冷淡,不易相处,丫头们很难接近。不过幸好,王妃身边的紫鹃姑娘很是平易近人,不管跟谁说话都十分和蔼,最重要的是,连一向都不正眼看丫头的王爷都对紫鹃很是客气,众人也都渐渐地对紫鹃讨好起来。
只要水溶不在大白天或者人前人后对黛玉动手动脚的不尊重,黛玉倒也很是安稳,除了背地里两个人偷偷地闹之外,挡着太妃的面倒也是和和睦睦的。太妃见他们两个已经渐渐地习惯,想着撵出去一个丫头能换的他二人的和睦相处也算是值了,于是在没有提过菊韵的事情。
转眼间已经是进了四月。春光渐老,天气越发的炎热。水溶新婚已经月余,朝中的公事也渐渐地多了。每天早出晚归,已经成了定例。他白日不在家黛玉越发的闲散,每日只在自己屋里静养,身子也渐渐地好了许多。
这日,府中给丫头们新作了夏天的衣裳,太妃那边的丫头过来传话儿说让紫鹃过去领这边院子里丫头们的衣裳来。黛玉便想了想,说道:“我今日一天也没去太妃那里请安了,正好咱们一块儿走一趟吧。”
谁知这日恰好李延胜的夫人过来看望太妃,黛玉进瑞萱堂的时候,因见廊檐下站着两个面生的丫头,便悄悄地问着太妃院子里的一个叫香草的丫头:“是哪家夫人来给太妃请安了么?怎么我瞧着那两个丫头如此面生?”
香草是瑞萱堂里的三等丫头,平日里只负责院子里的花草鸟雀等杂事,并不去里面伺候,因见黛玉问自己话,便有些受宠若惊的福了一福,笑道:“王妃不认识她们也是有的。她们并不是咱们家的人,是跟着李夫人一起来给太妃请安的。”
黛玉一时没想起是哪个李夫人来,因又问:“哪个李夫人?”
香草忙回:“就是兵部主事李延胜大人家的夫人呀。这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前儿咱们还悄悄地说,李大人被贬了官,她不好意思来走动了呢。”
黛玉心中一阵不自在,因人已经来了,早有丫头看见她进门而报了进去,若要转身离去是不可能的了。索性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去。进门的时候,李夫人已经按照规矩站了起来,待黛玉给太妃请了安之后,方上前来给黛玉叩头请安。黛玉忙吩咐紫鹃:“快些搀夫人起来。”
李夫人忙又俯首道:“臣妾谢王妃恩典。”方扶着紫鹃的手慢慢的站起来。
太妃端坐在上面的罗汉床上慢慢的吃茶,等李夫人起身来方微微笑道:“说起来也没外人。以后家里的事情都要交给王妃的,夫人今儿正好认识一下。改天有什么话儿不便来找我,去找我这儿媳妇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