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道:“太妃如何不如王爷想的周到?她老人家说了,中秋节前便叫我搬回来呢。误不了给王爷纳侧妃的事情。”
水溶眉头皱得更深,说道:“我不管那事儿,但你要搬过去,我也要跟过去才行。否则我不放心。”
黛玉轻笑,将一个包袱打开给水溶看:“你看看这都是谁的衣裳?”
水溶看里面都是自己夏天贯穿的薄绸轻纱的袍子箭袖,不由得笑道:“还是玉儿最好。”说着,又把她搂在怀里,一边蹭着一边问:“今天儿子又不乖了么?害的他母妃吐了几次?”
黛玉推开他,笑道:“大热的天,你身上汗津津的又往人家身上蹭,弄得一身汗味,还不先去洗了澡再来。”
水溶忙点头说道:“好,那你等我啊,我去去就来。”说着,便随手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匆匆出去。
紫鹃端了宵夜进来,正好碰见水溶出去,因问:“王爷刚回来,怎么就走?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连衣裳都来不及换?”
黛玉笑道:“回来的这样晚,又哪里是有什么事情?他是急着去洗澡呢。”
紫鹃轻笑着摇摇头,把手中的托盘放到桌子上,便去床榻跟前收拾了被褥,那衫子把纱帐里细细的扇了一边,方放下来,拿枕头压住了。又叫小丫头们把融了冰的水晶盘子拿走,看着她们将窗子关好,方请黛玉安置。
水溶沐浴回来时,黛玉已经安稳的睡在床上,他进门看见桌子上有吃的,便自己拿碗盛了粥吃了半碗,又用了两个蒸饺,方叫值夜的丫头倒了茶来漱口毕,转身解下袍子进了纱帐内。
黛玉装作睡熟的样子,面向里躺着不理他。他便凑到黛玉身后环着她躺下,悠悠的叹息。
她依然不说话,合着眼睛,放轻了呼吸,一动不动。
他终于忍耐不住,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问道:“玉儿,你睡着了么?”
黛玉叹了口气,说道:“睡了。别吵。”
水溶嗤的一声笑起来,抬手在她腋下挠了一把,轻声斥道:“你也学坏了。”
黛玉触痒不禁,忍不住笑着翻过身来,说道:“都快三更了,还闹。看叫丫头们笑话,再传了话儿给太妃,明儿又叫你不许跟着去静宜别院。”
水溶哼了一声,抬手把她拉回怀里,说道:“谁敢去报信儿,我立刻就把她打发去庄子上随便指个小厮叫她嫁了。看她还长舌妇不了。”
“……”黛玉还想说什么呢,无奈话没出口就被他给堵了回去。
第二天黛玉一早去太妃那里请了安,顺便拜别她老人家,带着紫鹃等几个贴身的丫头,抱着包袱坐了车搬去静宜别院修养去了。
北静王府中的大小适宜再次回到太妃的手里,反正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黛玉也没怎么管什么事儿,下面有水安夫妇和众多的管事,上面有太妃坐镇,她所谓的理家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如今搬去静宜别院度夏,对北静王府的日常琐事来说并没什么影响。
不过,说没什么影响,其实多少也有些闲话。最起码这事儿传到李延胜家便是个不大不小的喜讯。
李清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李夫人靠在凉榻上品着茶,叹息着:“我们清芬的日子也不是没个盼头。”
龚氏在一旁笑道:“若是九月里她还不回来,那就太好了。”
李夫人嘴上什么也不说,心里却深以为然。若是九月里自家女儿嫁入王府,王妃却在静宜别院修养,最起码在外边的人看来王妃已经离下堂不远了。
不过,北静王府的人说了,王妃只是去别院度夏而已,原因是她在王府住的不舒服,皇上带着妃子们出宫避暑,人家北静王妃也要去别院避暑,道理是一样的。这根本就是太妃和王爷很宠她的缘故,绝非失宠下堂。
李夫人有些头痛,如何让这样的宠爱变成真的下堂呢?
李清芬心里也着急。不过着急也没用。因为她曾经跟她的母亲商议过多次,试想了多种办法,但北静王府毕竟不是自己家里,想要打听个消息就已经要花费很多心思了,若想做什么手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连她姐姐蘅嫔当时也不得不叹息一声:若想成事,须得等她自己成了北静王侧妃才行。
那就等着吧。
李清芬心里冷冷的想着,就算你能把孩子生下来又怎么样?
静宜别院里的确清爽无比。院子里不仅有浓密的梅树为荫,最重要的是有一年四季都不冷不热的温泉流过。之前冬天的时候黛玉住在这里就曾经想过,夏天的时候坐在这清泉旁边,梅树之下乘凉赏月,或者躺在凉榻上听着汩汩的泉声看星星,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不想如今却成了现实。
微醺的盛夏之夜,晚风轻轻吹过,梅树上的叶子沙沙的响着,而她随意的靠在凉榻上,旁边有水溶给轻轻地打扇,再说些他小时候的趣事来逗她开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静谧,让她有一种深深地眷恋和不舍。不舍时光如流水般流逝,不舍就这样一日一日的度过这个夏天。
这日,水溶回来的早些,日头刚下去,外边还热浪一样。他进门来换掉衣裳,恰好紫鹃不在屋里,于是便遣退了雪雁等人,悄声对黛玉说道:“王妃那日拖我的事情今儿我已经问过了。松昀这个人从小没了父亲,跟着母亲依靠族里的微薄力量长大成人,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母亲一直没有给他寻得一门好亲事。他的终身也就这样耽搁着。你再问问紫鹃怎样,若是她真心喜欢,我们倒是可以促成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