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笑道:“这是好事儿啊。王妃说也好,你说也好,都是为了紫鹃和你儿子好。罢了,你们两下里都乐意,我也乐得做个好人。那些聘嫁之礼甚是繁琐,你们王妃如今有身孕也不宜操劳这些。反正总是一家子,你们就别弄那些虚礼了。听我的话,放定之后便选日子,选下日子就准备东西成婚。让他们小两口早些成了家,你这当母亲的也早些抱孙子。说不定你孙子将来还能陪我孙子读书识字呢!两个孩子将来在一处,我这做祖母的也放心。”
此言一出,徐嬷嬷和黛玉也都跟着笑起来。
满屋子的丫头婆子都上千来给徐嬷嬷道喜,紫鹃早就悄悄地躲了出去。
睿亲王回来,水溶无论是作为表兄还是作为北静郡王,都应该准备酒席为他接风洗尘的。
因皇上不在京中,睿亲王回京后应先去避暑行宫面见圣上,向皇上汇报完西南的军情,聆听圣训,皇上准其回府休假时,他才能趁便和京中几位少年好友聚一聚。所以水溶这场接风宴便被推到了七月末。
七月末的天气依然炎热无比。偏生水溶定的这日又是阴沉沉的天气。几日炎热凝结了厚厚的云层压在上空,一场大雨即在眼前。因水溶嫌家里闷热,又觉得静宜别院屋子狭小,便和黛玉商议了,把接风宴摆在了大观园的凹晶溪馆。
睿亲王和东平郡王,西宁王三人约好了一起来赴约,燕松昀被水溶请来陪酒,一起来的还有从西北回来的卫若兰。这几位皇亲贵胄青年才俊聚在一起,自然是吟风弄月,热闹非常。
黛玉虽然有了身孕,但这样的事情却不得不出来打理。而且又是在大观园中设宴,总不能再让太妃过来料理。若只交给丫头婆子们,她又不放心。万一弄得不好失了脸面,倒是让水溶难做。所以少不得耐着心思细细的吩咐紫鹃和雪雁翠羽等人,准备什么茶,什么酒菜,又准备什么瓜果点心,还特意叫了十几个会唱戏的女孩子过来伺候,以防这些爷们喝得高兴了要听曲儿什么的,不至于抓瞎。
凹晶溪馆是建在一片碧波之旁的屋宇,原就是预备着摆宴席用的屋子,所以十分的敞亮。四面皆是长窗,此时窗扇都被打开,四面通风,倒也不觉得闷得慌。
从正厅转去后面,那空廊虚凌于水上,廊下即是碧绿一泓湖水。时方盛暑,极目望去,但见池中红莲碧叶,层层叠叠,远接天际。而咫尺之间的朱栏外碧荷如盖,亭亭净植,有数盏荷叶倾入栏内来,叶大如轮,挨挨挤挤,数重碧叶间有一枝荷箭,似蘸饱了胭脂的一枝笔,蘸得那颜色几乎化不开去。四面芰荷水香,夹杂萍汀郁青,水气徐徐拂面而来,令人神爽心宜。
睿亲王,东平王,西宁王燕松昀还有卫若兰等人在凹晶溪馆的正厅里围坐说笑,旁边有七八个俏丽的丫头倒茶斟酒,细心伺候。然睿亲王却环顾左右,摆摆手打断了卫若兰和燕松昀二人的说笑,不解的问道:“怎么只有咱们几个在这里干坐着,不见主人家出来招呼?水溶呢?”
旁边一个丫头忙上前回道:“回王爷,我们王爷一会儿就过来。”
太子笑问:“没这个道理,你快些去催他,就说再不来我们可就走了。”
那丫头忙福身应道:“是,请几位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催我们王爷来。”说完,那丫头转身下去了。
卫若兰低声笑道:“咱们且吃咱们的,北静王爷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
燕松昀是常和水溶卫若兰走动的,自然知道北静王妃身怀有孕,这些人来这里吃酒取乐,少不得又要烦王妃出来张罗。北静王心疼王妃,这会子估计正在王妃身边腻着呢。是以卫若兰说这话,他只笑着点头,又端起酒杯向睿亲王敬酒。
睿亲王虽然是个粗狂人,但却粗中有细。因见卫若兰说话,燕松昀便即刻敬酒,其中必有蹊跷,于是问道:“松昀,你是不是知道水溶这会儿忙什么呢?你知道就说说,别跟我们打哑谜。”
燕松昀打哈哈:“王爷说笑了,我又不是内官,怎么知道王爷这会儿做什么呢。”
东平王笑道:“松昀,你和北王素来亲厚,别当我们不知道。快说说,听说北王妃身怀六甲,这会儿应该在家里养胎。你说水溶该不会又寻了个美人儿藏在这里吧?”
燕松昀笑道:“王爷这话是从何说起?在下可没听见这样的消息。莫不是王爷先听见什么动静了?”
西宁王笑道:“水溶那人品,藏个把儿美人算什么?不是我说,就咱们几个人放在一起,没一个人比得上他那气度。我就纳闷了,你说老天为何独独眷顾他,给他那样一身好皮囊!”
其实西宁王长得已经算是一流的人品,只是他身材有些瘦弱,中等个子,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柔,比不上在座的几位都是武将出身,阳刚之气浓烈。更比不上水溶那一身冷傲的气度。
睿亲王笑道:“西王又不是女人,怎么会关心那些‘女为悦己者容’的事情?”
西宁王脸上一红,端起酒杯敬睿亲王:“瞧睿王这话说得,是嫌兄弟没敬您酒么?”众人一阵大笑,睿亲王自知自己这玩笑有些过了,便给西宁王一个台阶下,端起酒杯和他一碰,便仰头干了。
水溶匆匆的拐过后门的大理石屏风,对着众人抱拳道:“诸位久等了,失礼失礼。”
睿亲王立刻起身上前拉住水溶问道:“我说,你到底在这里藏了什么宝贝,赶紧的叫出来给我们见见,不然的话,今儿我们几个人可就要一致对付你了。不把你灌个烂醉如泥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