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妇科区。
走廊的座椅旁坐满形形色色的男女,凌天朵与萧漠岩也在其中。
很奇特的左右两边。
喜悦与悲哀的两种表情。
手术室与妇科诊室坐着两行不同的人。
凌天朵偷偷望向自己对面的女人,那个女人肚子已经大的像圆圆的皮球,还有陪伴在女人身边的憨厚男人,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钱又不帅,但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却如此幸福。
巨大的悲哀涌上心头。
这样就真的算是幸福了嘛,令人羡艳的身份、名车名牌,却留不住自己男人的心,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可以与心爱的人共度一生,那么,她宁愿抛弃现在的一切。
不过,既然守护不了自己的爱情,还是不愿萧漠岩像现在这样痛苦,不如放开他,不用这个孩子束缚他。
……
“已经准备好了吗……?”萧漠岩望着正处于半愣神状态的凌天朵,低沉的声音仿佛将她推入地狱的最低端,永不超生。
凌天朵攥紧拳头,微微点头。
“等孩子做掉了,你就自由了,我把你还给凌天芸,还你应该属于你的幸福……”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萧漠岩望着她那张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虚弱而苍白的脸,心里的愧疚慢慢扩大,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杀人狂魔。
……
手术室的门开了。
面色苍白的年轻女人迈着艰难的步子缓缓走出来,被守在门口的男人一把扶住,穿白色护士服的护士看看拿在手中的名单,“下一个,凌天朵!”
心一惊,似乎没有呼吸。
萧漠岩下意识的握住凌天朵的手,她的手如此冰凉,甚至还在颤抖,“怎么这么凉,如果真的为难,那……”
凌天朵挤出一个微笑,“我说过要解决掉,你在这里等我,我想,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的,将是一个崭新的凌天朵!”
萧漠岩愕然,随即握紧拳头,点头。
目送着凌天朵进入手术室,深深埋下头,心中竟然有莫名的情感静静蔓延,脑海中凌天朵那脆弱的笑容深深刺痛他的心。
……
密封般的手术室严密的像个囚笼。
白炽灯黯淡的闪耀。
戴口罩穿白大褂的严肃医生。
手术台摆着各式各样的钳子和夹子,光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惧,再看地上箩筐里那一块块带血的药棉,凌天朵几乎晕厥过去。
她以为自己够坚强够勇敢,没想到来到这里,竟然会如此无助,想赶紧逃离这个恐惧的地方,怕自己会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是,再也没有退路。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
“凌小姐,你不用紧张,一定不会有事的,这里拥有最好的医疗设施和医生,况且只是一个小手术,您还年轻,不怕以后怀不上小孩!”护士笑盈盈的说。
凌天朵点头。
只是,再也不会有萧漠岩的孩子了,再也不会有。
“凌小姐,请换好衣服躺下吧,我们先为打您麻醉针,然后准备手术,保证不会痛,请不要有心理负担!”医生专业的重复着每天都要说的话。
……
萧漠岩倚在墙角,凌天朵不会怕打针嘛,不会怕看到血的嘛,里面怎么样,她一个女孩子家家会不会害怕呢?
心中充满着疑问和不安。
还有那个小小的生命体。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原来他已经是一个小生命的构造者,却又要将这个无辜的生命扔进无情的坟墓。
……
身边的年轻男女在一边争吵,扰乱他本来就凌乱的心。
男人抓住女人的手腕,“已经说好了要做掉这个孩子,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不行,今天一定要做掉!”
女人的眼泪点滴坠落。
“不要,那个是我的孩子,我要留下它,你可以不要它,可我是它的母亲,我……舍不得肚子里的骨肉!”女人苦苦哀求。
男人一脸冷酷,“不行,没得商量!”
“那也是你的孩子吧,如果你不爱它,怎么让我怀上这个孩子呢,你让我怀孕,又不承认这个孩子,你……”女人哭的更凶了。
男人掐住女人的手臂,不依不饶。
……
萧漠岩心中的正义感一发不可收拾,过去拎起那男人的脖领就是一拳,“你这个男人说的是什么话,你难道没有看到你老婆她不想堕胎吗,无论怎样,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你不应该……?”
男人轻蔑的微笑,“哼,你是神经病吧,要你多管闲事,那你来这里干嘛,难道不是陪女人流产的!”
萧漠岩像被铁锤砸中般。
是啊。
那么他在这里干嘛呢,他不是比自己面前的男人更不是人,创造了生命,却要亲手毁掉,多么残忍的决定。
凌天朵会恨吧。
一直以来,他只是意识到自己的痛苦、凌天芸的痛苦、颜慧翔的痛苦,却忘记了自己身边的人。
他将自己六年来的痛苦全部倾泻在凌天朵的身上,占有她的,折磨她的精神,只为报复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为凌天芸。
只是,现在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即使凌天芸重新恢复了记忆,依旧选择放弃他,那么,他的独角戏又有什么意义……?
毫无意义。
毕竟,那个小生命是完全无辜的。
……
他失心疯般的砸向手术室的大门,怒吼着,心底焦急的火焰乱窜,生怕那个小生命在瞬间消失。
他要那个孩子。
不管曾经是错误还是正确的让它存在,他都要它。
“停止,全部停止!”
巨大的力量撞开了手术室的门,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映入眼帘的是躺在手术台上穿着病号服的凌天朵,还有手术台上触目惊心的机械。
她眼中的泪花坚定了他的决心。
萧漠岩将手术台上的凌天朵一把横抱起来,紧紧搂在怀中,百感交集的发出颤抖而沙哑的声音,“对不起,我们不要做了!”
凌天朵疑惑的望着他,“为什么……?”
“孩子是无辜的,我要这个孩子,我要他,我不要你流掉他,凌天朵,我会对你负责,我……决定和你结婚!”
……
结婚。
凌天朵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幸福满满充斥着,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管是因为孩子的原因还是怎样,萧漠岩终于承认了她。
萧漠岩苦笑。
否则还能怎样,凌天芸已经彻底的将他从她的生命中剔除,他恨她,那么深刻的恨着她,既然她要和其他男人结婚,他为何不可以和其她女人结婚。
他要她知道,萧漠岩不是没人要的男人。
如果命中注定只能是爱情下的牺牲品,那么,就让她和他一起死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