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爱情的翅膀(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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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东西在交织缠绕,明明发生在梦里,梦中的主人却感觉那不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试问寻常的梦,如何会不断地重复?梦中的情境怎么可能长久不变?除非那是一种暗示,有着一些奇特的含义。在很久之前,舒娅就这样认为。
现实中的她,总能清晰记起,梦中的自己曾用七年的时间,以惶然无措的目光不停地眺望远处。眸子的深处,有形如琥珀的血色落日,一望无际的纹状黄沙,萎黄的草簇孤立其中……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会滋生一股悲凉沧桑的感觉。
然而,这也只是怪梦的“前奏”而已。
然后,狂风卷动着泥黄色的迷雾,迅速把她团团围住!收紧!再整个卷起疯狂旋转,似要织就一只厚实无隙的茧,把她完完全全封存内里!
一切,避无可避。
她条件反射地尖叫、挣扎,却无补于事,四周是紧密压迫的漆黑和郁闷……体内一直澎湃着的深情慢慢流失,肢体不能再传导任何疼痛的信息……
心,仍然鲜活跳动;思忆,完整无缺地存在;躯壳,却被缓慢地制成了标本。
舒娅倏然睁开眼睛,定定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全身如同灵魂出窍再回归肉体一样酥软乏力,每一个神经细胞都无可避免地感觉战栗!
半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明白自己是醒过来了——每次都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这个奇怪的梦,自她十六岁过后便不停地重复,以前只是半年一次,然后三月一次,由去年开始逐渐变成一月一次。至今为止,已经出现七年之久。
微叹了一口气,她撑起身子半趴着摸向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这是她特意放在床头柜上的,旁边还有一包退烧止痛药片,就是为在夜半不适时,好歹也能支撑到天明时分,爬出门去看医生。
放下手中的杯子,她挨在床头发了一会子呆,再度慢慢倒回枕上,不得不迎接另一个奇特的梦——每次都是这样,先是进入刚才的梦,然后突然惊醒,待重新入睡后,会奇怪地进入另一个梦。
它们仿佛是相连的,梦境却完全不一样。惟一相同的是同样令她惶惑不安的氛围。也曾试过在醒过来后,硬是撑着不再入睡,然而,那个接踵而来的梦,会奇怪地留存至第二天晚上……
思绪悠悠飘忽,她如期进入第二个梦。内中如同往常一样,没有风沙,景物异常清晰。她站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堤坝上,身前和身后望不见尽头。坝下,有流动的水,色泽很蓝。坝堤两岸种着一种奇怪的树,叶子绿中带着淡红,一团团地向外伸展。透过枝叶的缝隙,隐约感觉前方透出一点奇异的灰色。
恍惚间,她突然站在一条凹凸不平的黄色街道上。路很长,路上没有人。两边筑建着一幢幢大小形态相同的灰白色房子。它们一间接一间站着。有些房门紧闭,有些半开。门内黑漆一片,隐约传来“呜呜——”的怪叫,侧耳听去,又好像没有了……
总是在这个时候,恐惧渐渐褪去,思绪变得明朗起来——她感觉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比如在众多的屋子里……寻找一些她不一定想要、又按捺不住要去寻找的东西……
蹑着脚跟朝前走去,偷偷瞄看那些开着门的灰色屋子……恍然间,她站在一间半开着门的房子前面,呆呆看着内中诡异的漆黑,看了很久。
然后,一个男人自漆黑中缓慢踱出。他的神情很严肃,长得很高大。头上戴着皮帽,身穿大襟右衽交领长袍。行动间,长衫边沿反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那是名贵的丝织品再绣上金线才有的光芒。
他朝她招手:“来吧来吧,你就是要找我的。”
舒娅感觉自己认识这个男人。此时,周遭景物突然变得朦胧,因他而衍生的熟悉感觉更强烈了!舒娅睁大眼睛意欲细看,男人却退后一步,把自己隐于幽暗之中……
一道寒气自腰门处向上腾升……舒娅觉得恐惧。这个浑身有着贵族味道的男子气息冷酷,神情复杂。当他望着她的时候,那双原本已经细小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层诡异的帷幕!
舒娅明白必须立即离开这里!然而无论如何勒令自己,双脚仍然不由自主地朝着男人前行,缓缓迈进那间诡异的房子里……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声低沉而冗长的呼唤——啊——啊——啊……
她回头……看见对面房子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上身****着,脖子和胸膛处环划着两道深深的刀痕!一双黑白分明如猫眼的眸子紧紧地注视着她……然后,她看见他的手无力地抬起,半晌,又瘪垂下去……
舒娅突觉胸口疼痛,几乎支持不住……也许因为这样,也许还有一些难以掌控的原因,她逃避似的调转视线,朝那贵族男人走去。
门,就在她进入那一刻自动关上。那是一扇泥黄色的门。
房内,阴沉幽黑。她只能隐约看见那男人的脸。他好像已经屈腿坐在垫着褥垫的椅子上,嘴巴不停地动着。舒娅听不到他说什么,却能感觉他正在不停地咒骂她……
她倏地睁开眼睛——第二个梦,在这一刻也毫无预兆地结束了。
现实中的舒娅是一个孤儿。中学毕业后,舒娅便向社会福利部门提出自力更生的要求。院方虽然也很形式化地询问她想不想继续到大学深造,舒娅坚决摇头,并在要求提出后第三天找了一份打字员的工作。走出公司人事部的那一刻,她重重吁了一口气,第一次感觉有了活在阳光之下的感觉。
在孤儿院的日子也不是十分难过,但舒娅不喜欢。人类只会习惯性地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个从小就活得谨小慎微的孩子,永远渗透着失去童真的凄凉。
步入社会后,她努力工作,省吃俭用,终于在三年后,以微薄的资金开设了一间小小的纯银首饰店,虽然狭小简朴,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第二天一大早,舒娅提着磨破了边儿还舍不得扔掉的人造皮背包,白着脸晃出家门。每次经历那两个相连的梦,第二天的精神绝不会好,胃部更像塞进大量……黄沙砾一般难受,整天不想吃任何东西。
银饰店离住处很近,步出家门朝前拐过弯儿就到了。——每天,她不可能在夕阳斜照之时背起背包,拖着长长的身影回到家里。经营小生意最重要的是有耐性,争分夺秒地多卖一点饰物,多攒一点微薄的利润,总比待在家里看电视实际一些。所以,她每晚都要营业至夜间十点。
她没有什么朋友,即使有也不是深交。同在孤儿院长大的同学有很多,她却不太想和他们来往。那种时候,总会让她回想起灰色的童年。内中的忧伤或许不算浓烈,却不想因为某些人提及它,而不得不重陷于冗长的回忆里。
舒娅也没有男朋友——她不愿主动去认识男人,也没有男人肯主动认识她。以前在公司工作,同事都知道她是孤儿,无形中便为婚途打了个折扣,何况她老实巴交兼衣着朴实,虽然五官小巧身量苗条显得颇秀气,却因为节俭和劳累,还有那两个缠绕不去的梦,脸色总透出苍白,再配上总是灰色的套裙……
反正,她的一切一切,着实难以引得起优秀男人千辛万苦地到深山采摘一朵普通野小花的兴趣。
推开小店的拉闸门,舒娅把手袋放在玻璃柜下的抽屉里。到洗手间拿了抹布细心把小饰柜里里外外抹净,再喷了些许空气清新剂,然后把一束刚才在街角和卖花妇人缠磨了十分钟、才省下三元九角买回来的小雏菊插在玻璃瓶里。
轻轻吁了一口气后,她缓慢坐下来。正面的玻璃壁柜倒映出她苍白的脸,内中透露着孤独与贫穷,幸好并没有被忧伤掩盖。
贫穷不一定忧伤,这是她坚信的。然而,眼中不时掠过的恍惚,委实带着一缕失神半点呆滞——舒娅歪着脑袋扫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也不得不用这样的字眼形容。
悲凉,刹时盈满心头。
那个梦,如果真有预警,为什么只停留在梦里?如果一切都能够在现实中兑现,起码可以为她一成不变的孤独里注入一丁点儿生动,发生一丁点儿的改变。
或许,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如同梦中的自己,开始留意一些有泥黄色景物的地带?一些灰色房屋?两个都在呼唤她的奇怪的男人?
抑或这份绵延了七年的相同,只是一种不能捕捉的感觉?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日子就更加乏味了。
银饰店今天的生意真是糟糕,整个上午也只有三个女孩进来挑拣过。最终只是成交了两对银珠耳环,售价才一百六十元。
直等至中午,舒娅不得不垮下肩头——这个价目减去成本就只赚个四十五元,勉强够个便宜午餐而已。
好吧,就吃个四十元的午餐吧,还能存下五元呢。舒娅自我安慰地耸肩,起身拿了手袋走出店门,向隔壁卖女式内衣裤的小店老板美美打个招呼,准备到街角的茶餐厅买午餐。
美美是个本性活泼、能以廉价饰物追逐潮流、堆砌时髦的女人。舒娅和她互不讨厌,每每谁坐得闷了,要出去逛一圈或买点吃的,另一个就站在店门前为隔壁照看一下。
有时,两人也会约着吃个早餐或夜宵什么的,通常都是舒娅顺着美美的话题,天花乱坠地聊些能否买中彩票头奖或嫁个有钱人,然后要怎么过舒服日子的闲话。
舒娅走进“美宝茶餐厅”,时间尚早,客人不多。坐在柜头的老板娘懒懒抬起涂得粉红红的眼盖儿瞄了她一眼,随即挤出一点笑容:“舒小姐,今天亲自来吃饭哪?”——往常,她都是打个电话过来,叫服务员送外卖到店里,点的必是餐厅最便宜的C餐——西炒饭外加番茄薯仔汤。
舒娅连忙微笑点头:“是啊,一会儿要外出买点东西,顺便出来走走。”哪有东西要买呢?总不能告诉人家自己今天只是勉强赚了个午餐,胸闷得慌,要出来透透气吧。
因为贫穷说话更要小心,人生的无奈无处不在。舒娅的心情,因为这样的客套显得更加低落了。
提起精神四处一望,正要选个角落坐下,瞄见最幽暗的角落已经坐着人了,只得朝旁边的位子走过去。坐了半晌,服务员还未送来茶水,舒娅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翻揭着只有几页的餐饮介绍本,耳边,尽是邻座一个男人咕咕哝哝地聊着手机的声音。
突然,邻座的男人大叫一声,突兀地提高了比先前高上几倍的音调:“怎么?是查理说的?我呸!卫风,你现在娇妻在怀,当然不肯同行的了,但你应该明白我苏雷最恨没脑瓜没灵感的人,居然叫我单单和直肠子的向挚出任务?还要到沙漠高原去?——遇到危险时我和谁商量啊?”
舒娅微微一愣——这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却令她有……有一种颇熟悉的感觉?
奇怪,究竟在哪里听过?舒娅微微抬起脸,想看看那个背对她坐着自称叫苏雷的男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留着卷发的男人的后脑勺,发型波纹均匀,黑漆发亮,显然曾被主人精心调弄过——肯这么花心思应该是个有钱人吧。舒娅觉得有些自卑,但还是很想绕至他前面去,看一看这个男人的脸。
真怪啊,怎么会突然想看一个男人的脸?舒娅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但这一刻,她果真很想这样做。
没有再仔细思考,她起身拿着小手袋经过苏雷桌边,装做要到洗手间的样子。在里面洗了洗手,站了一阵子,又咬着嘴唇走了出来——眼尾一溜,那男人果然未走。
——有棱有角的长脸显得他颇为英俊,却略显苍白——或许是白皙?微卷的发因为全梳向后面,露出宽阔而光滑的额头,让视者滋生一股莫名的钦佩——这是个拥有超凡智慧的男人。眼睛细长深邃,鼻梁硬直高挺——舒娅记得邻居婆婆说过,硬直鼻梁的男相最是能干,也最是臭脾气,不,应该说是自以为是!
果真如此吧,他上身穿着灰色毛料间缝真皮的外套,内套一件雪白的棉质圆领名牌恤衫,越发映衬得他一脸的贵气。——不能干的人怎么穿得起这样的高价货呢?不自以为是的人哪会在公共场合突然旁若无人地大声对话呢?
“姐!给我一杯咖啡——”男人朝老板娘叫着,冷眼瞅了瞅从前方缓缓走过的舒娅,随即又黑着脸朝电话里低吼:“老大,榆林北部卧着数百公里的大沙漠。它的边缘或许还有人迹,腹地却是绝对的孤寂,一旦遇上沙暴会被活活埋葬!到时苏雷我可不敢奢望有什么雾谷仙女来搭救我!出任务兼赚个老婆回来,大概只有你这家伙才有这个运气!”
原来他是老板娘的弟弟。舒娅心里沉吟,随即又听到他说什么沙漠和沙暴的——奇怪啊,这些可都是她梦中的景致!
“寻找一箱东西?凭景物认路?你开玩笑!十多年了,你不知那儿沙患有多严重,别说找个小树林,就算再凹凸的地势都会被流沙淹没!”苏雷脸黑黑地吼着,眼帘垂下,刚才那个眼睁睁地看人的女孩的帆布鞋子还在用缓慢如龟的姿态朝前挪着?!
妈的!这分明在偷听他讲电话!
苏雷迅速抬起眼眸朝舒娅阴鸷狠盯过来!并把视线停留了好一阵子!
舒娅吓了一跳,连忙垂下眼帘匆匆越过他的桌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服务员刚好送来午餐。舒娅硬着脖子使劲往嘴里拨饭,直至听到苏雷又重新聊起电话,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你告诉查理,我不去不去……什么!两倍酬劳!这……这只老狐狸!”他顿了一顿,又问,“卫风……你意见怎么样……不会吧,你也同意我去?!”苏雷很不客气地咒骂了一句,大抵是被另一边的人听到了,也毫不客气地回喷了他几句。
苏雷立即反驳:“我骂错了吗?老狐狸就像生了个能千里追踪的狗鼻子,嗅准我想到沙漠看看……但那只是想嘛,也没真要实行,而你居然帮我应承下来!如果我死在黄沙里看你良心过不过意得去……会没事?我呸!——口头安慰有个屁用!”
他低低咒骂了一阵子,才很不情愿地说:“算了算了,你现在叫查理把任务细则传真到我家里,我先回去看看考虑去不去。”
话毕,他不等对方回话就啪地合上电话,嘴里还一动一动地不知骂着什么。
舒娅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大抵已经知晓这一通电话的谈话内容——这个叫苏雷的男人可能到位于沙漠高原地带的榆林北部寻找一些东西,找到了就会有丰厚的报酬,但那儿黄沙漫天,非常危险……
黄沙漫天?舒娅的心猛地一跳。随即把手臂支在桌上,翘起下巴偷偷地朝前座一望——喝!哪里还见苏雷的影子!
她大吃一惊,立即放下五十元钱——本来还有十元零钱找回来的,但她非常例外地不想要了,提起脚步就往门外追去!
站在餐厅门前一望,马路口闪着红灯,苏雷双手插着裤袋站在路边,正眯着眼睛看向对面马路“渣打银行”,大厦前方是镜子般的玻璃幕墙——他仿佛在倒影中看着她呢!
舒娅心一惊,连忙闪在一个挽着菜篮子的胖阿姨背后。
绿灯闪现。苏雷晃荡荡地穿过马路朝左边拐去。远远看去,他的身材不算十分高大,大概一米七六左右,却精壮匀称,行动间,异于常人的敏锐思维和散漫气质奇特地融合,萌生出一种非常引人注目的另类气息。
仿佛他也知道自己就是如此,干脆以懒散的形式告诉那些或了解或不了解他的人,他就是要以这个样子,让自己在不可脱离的世情俗务、争名夺利、虚言假笑上踩踏过去。
眼见他已穿过马路朝左边街道走去,舒娅不知怎么地就着急起来。天性中的憨气一旦冒头,便管不得什么了,竟然抬起腿紧追上去!
没错,她天性里有一股下定决心就俯着头直往前冲的傻冒劲儿。远的别说,就在前天,她在上环跳蚤市场看中了一对漂亮的外族男女陶瓷摆设。女子尖尖的小脸,头戴银质花环,碧玉珊瑚沿圈下垂,身穿水绿色绣花长裙。男的身材高大,身穿大襟右衽袍衫,显得气宇不凡。
舒娅惊喜万分,又舍不得原价购买,便起劲向买主压价钱,待价钱说好了,掏腰包时却发现自己带的钱不够!
这时一个女孩也上前问价,老板娘朝舒娅一瞪眼睛,居然在与她说好了的价钱上打个八折卖给那个女孩,害得她眼都大了。
转出档子后,舒娅巴巴求那女孩把摆饰转卖给她。人家不肯,她便跟着女孩由中环坐至元朗,外加步行半公里的路……女孩烦透了,眼珠儿一转,要她付出刚才价钱的两倍才肯转让。
舒娅着实很喜欢那物品,只好和女孩一起去按提款机,硬是用比原价贵两倍的价钱换回心头之爱。然后一直捧在心窝处,步行二小时又五十分的路程回到家里,省回十五元巴士车费。
街上人太多,舒娅见苏雷晃悠悠地逛了十五分钟左右,在小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喝了半瓶后便扔进垃圾箱,不由摇头叹息他浪费。半晌,又跟着他转了两个弯儿,人流渐少,他拐入左边一条街道,步入一处别致的高级住宅楼宇大堂去了。
舒娅连忙蹑脚跟进大厦大堂,看见电梯门上的指示灯已经升上三楼了。
管理员见来者是陌生的面孔,连忙哎哎地叫住她,一边不客气地打量她一边问:“小姐小姐,请问你要找谁?”
“我,我认识……苏雷先生……”
“噢……”管理员的眼尾处立即绽出几条笑纹——那可是又贵气又难侍候的住户耶,“苏先生刚刚才回家呢,你快跟上去就行啦!”
“他,他住在哪一层……”舒娅努力地微笑。
“呃?”管理员瞅了她一眼。
“哦,我认识他的姐姐,她就在那儿开餐厅的——”舒娅眨了眨眼睛,朝不知属于哪一边的方向指了指。
“是啊是啊——”管理员又笑开了,“苏先生就住在A座十八楼,你请便吧。”
舒娅松了一口气,谢过管理员后,连忙说想起有些急事儿,赶紧掉头跑出来了。
直至立于大厦对面的花坛旁边,舒娅才微张着嘴巴,仰头望向全大理石加玻璃幕墙装饰的大厦外墙,点着小脑袋数了十八下,目光终于停在十八楼处的一个阳台上。
感觉阳台上有一个人好像在向下俯视,心中有些害怕那人就是苏雷,但因为距离太远,就算眼睛撑至额头顶端也看不清楚的。
她傻傻地望了望周围,见大厦的管理员在大门那边伸着头看过来,心里又虚了起来,连忙转过身子急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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