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捕捉爱情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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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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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大动肝火?

苏藐藐在洗手间用凉水拍过面颊,“居然为了那种性格软弱的家伙辩护。最近我是不是闲过头了?”上次在花鸟市场,为骆青接下那块石头而在掌心擦出的伤痕被凉水一刺激,感觉更痛了。

“不,不是的,不是为他。”苏藐藐断然地说,凝视镜子。和镜子里的自己有相同面貌的少女才是我真正想要维护的人。骆青总是成功挑起我的怒火,是因为他和苏念念一样傻。

这两个人将来要怎么独自生活呢?这样子,会不会被别人玩弄至死?苏藐藐擦干脸上的水走进客厅,又见那两个人正谈得欢。啊,同一类人的话倘若真因为一见钟情之类的理由共同生活,以后一定过得很凄惨。

苏念念正在说:“那么骆老师是一定想要那张花纹网?”

担心地看了看苏藐藐的表情,骆青转回视线,对苏念念苦笑:“虽然很想要,但是那张‘1314’的主人,甚至不愿意让我看网啊。”

“骆老师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放弃的。”骆青说,诚挚地望着苏念念的眼睛,“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句话,我一定还要再去找孙伯伯。如果把我的心意传达给他,相信他会理解我。”

苏藐藐很明确地看见苏念念的脸微微地红了,“骆老师这种认真的地方,我非常喜……”

“啊?”

苏念念低头说:“非常……欣赏。”

骆青像个傻子一样笑:“谢谢你,苏念念。”

那两个傻子相视而笑的样子在苏藐藐看起来,不仅让人打冷战,而且心里开始隐隐地不舒服。天啊,他们两个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还在那边情投意合,怕将来不麻烦死身边的人。前段时间听苏念念说喜欢骆青,自己只当她像喜欢小猫小狗似的,没什么好在意。但看今天这架势,莫非那个白痴妹妹是动了真情的?

开什么玩笑。苏藐藐开了罐可乐,没有说话。这个同胞妹妹将来若不嫁个强势男人,自己死都不能清闲,一辈子都得被她纠缠折磨。为了我的美好将来,怎么能容她自由地选择恋爱对象呢?

又听苏念念问骆青:“那么,骆老师想什么时候再去找‘1314’的主人呢?”

“啊,我想周六去。周三到周五我都有课,闲的时间也早有安排,实在没办法抽身。”

苏念念沉默片刻,像是鼓足了勇气,突然抬头:“我可以一起去吗?”

骆青惊讶地问:“苏念念要一起去?”

“我……我……很想看上面居然能有数字的蜘蛛网。”苏念念慌乱地说,又低下了头。

傻傻的青年对少女的异样丝毫不知:“那当然太好了!”

“希望不会给你添……”

金属碰撞声打断了对话,“我也要去。”苏藐藐放下易拉罐,面无表情地说。

苏念念若是认真的,她苏藐藐绝不会让他们单独约会的!她要从中做梗,她要做封建家长!

苏藐藐移开腿,恰好躲开苏念念踩过来的狠狠一脚。

事情很不妙,非常不妙。

苏藐藐看一眼前面正在天真无邪地交谈的两个傻子,他们的距离已经比先前要靠近了许多。

骆青是周一、二、六、日来定时蹲点。而苏念念除了周二课多不能出来,别的时间都跟着来。虽然看骆青怎么无意识地耍宝,确实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可这么一个有点白痴的男人居然能让苏念念陷入情网,还真是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自己的妹妹。

“什么品位啊。”苏藐藐懒懒叹口气。

是啊,到底是什么品位呢?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青年的长发和天真又清爽的侧脸,还有那温柔的眼睛。

他的发在风中轻轻地飘动,曾擦过颊畔的长发。

一瞬间,苏藐藐的心里感觉到一些异样。

苏藐藐停住脚步,若有所思。我的一生中有多少时间,得浪费给这两个白痴呢?这样子跟着也不是办法。又无聊又无趣,大把的时间就浪费掉了……

骆青明明在前面走着,却还能关注自己的后面。他突然回头,关心地问苏藐藐:“你怎么了?累了吗?”

苏藐藐加快步子赶上去:“没什么。”啊,如果不想再盯梢的话,就干脆试着撬苏念念的墙角好了。把骆青收归己有,就不用整天闲逛了。哈哈!苏藐藐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无聊想法。

咦?楼下那是……

不会是眼花了吧?三人站住,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楼下那个坐在小板凳上、跟小孩一起堆沙子的慈祥老人,怎么和整天绷着脸,挥舞拐杖的孙亦德长得一样呢?

苏念念迟疑地问:“藐藐,孙伯伯也有双胞胎兄弟呀?”

“你的脑子长在哪里?”苏藐藐说,“那天在楼下听三姑六婆侃大山,不是才听说,孙老头在这个城市里也只有女儿家算是亲人了吗。”

“可、可他怎么可能有这么温柔的神色啊?!”苏念念指着那边,不相信地大叫。

孙亦德闻声抬头,看见三人的瞬间,脸色就黑了下来。

是……是本人啊。

孙亦德一声低吼,威力十足:“烦不烦!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想见到你们!最讨厌现在的年轻人,死皮赖脸的。”

苏藐藐懒懒地说:“别骂人呀。我们也没有恶意。您是长辈,不能体谅别人有爱好吗?您从来没有过爱好?”

骆青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

“爱好要正当!知道不知道什么是正当?收集蜘蛛网?有什么用?”孙亦德说,不屑地看骆青。

“不管您怎么说,我没办法轻易放弃!请您理解我的诚意!”

孙亦德却只哼了一声。

啊,跟老人家讲道理真的很无趣。然而,为了能够不用再来这里,非得帮骆青不可吧。苏藐藐叹了口气,继续说:“什么叫正当?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收集蜘蛛网对他没有用啊?老、人、家!”

“有什么用?能吃能穿吗?!”孙亦德的怒火陡然大了起来,爆吼一声,“我又用不着这蜘蛛网,给你们也没怎样。但我就是不给!就是不能长你们的坏脾气!”

苏念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骆青的臂膀:“好可怕!”

骆青吁了口气,要说话却被苏藐藐抢先了:“那您这算什么性格?我们正正经经地找您来,想要满足个人爱好,是坏脾气。但你这样动不动就大吼大叫,又说不出道理说服不了人,翻来覆去只知道指责年轻人不好,难道是好性格?”

凝视老人怒气上扬的眼睛,苏藐藐不打算停顿:“听说孙伯伯是因为家庭不和而独自居住,我非常理解您的女儿。真的非常理解。”

这句话也许很恶毒。因为话刚出口,孙亦德的脸色就铁青成了一片,他战抖着举起拐杖,指向苏藐藐,半晌没说话,老人一把拉起蹲在地上垒沙子的小孩:“勺子,跟外公回家!”

勺子拧着身子叫:“不走!不走!堆沙子!堆沙子!”

“咳!”孙亦德狠一跺脚,自己转身回楼道,把门重重一关,整栋楼下都听得清楚。

苏念念愣了愣:“藐藐,你做什么啊?真把伯伯惹翻了。这样子,他怎么肯再理我们?骆老师等了这么多天,你怎么一点都不体谅人?”

“那种思维停留在一世纪前的老人家,就算不惹他,他也不会理解别人。”苏藐藐不在意地说,察觉玩沙子的勺子正看着自己,“望什么?”

“长一样咧!”勺子笑了,“两张盗版!”

苏念念惊讶地说:“现在的小孩思维真灵活。”

苏藐藐点头:“我宁愿和小孩子聊天,也不想和老人家沟通。”

勺子又歪着头看骆青:“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啊?”

骆青有些失神,闻声勉强笑了笑:“没什么。你叫勺子吧。看样子,孙伯伯非常疼你。刚才他的表情真温柔。”

“外公说,我是他的心头肉咧。你没不高兴吗?”勺子把手放进嘴里,“骗鹅,里的膘青乱口年。”

“你在说什么??”

“翻译:骗我,你的表情蛮可怜。”苏藐藐说。

“呼,被这么小的孩子看着可怜了。我真是很没用。”骆青苦笑。

勺子用满是沙子的手抓住骆青的衣角:“陪我玩沙子吧。”

“啊?我吗?”骆青茫然地问,虽然心里有烦躁的情绪,但不想让期待自己的孩子失望,“好啊。”他蹲下身,把手埋进沙子里,“勺子……你的外公到底为什么要搬出来自己住呢?和你妈妈吵架了吗?”

“外公老是训邻居,看不惯人家。妈妈叫外公不要多管闲事,这样很老土。外公不高兴听,就大家吵架呗!”勺子把手叉在腰上,把孙亦德的神情学得惟妙惟肖,“怕得罪人?!得罪又怎样?哪有那么不知道好歹的小子,说还说不得了。年纪不长脾气长!该说我就要说,怎样!”

骆青迟疑地说:“哎,这么做事不太好吧。现代人最忌讳干涉个人自由,这样真把人都得罪光了,以后遇到急事要怎么办?”

“哥哥你去我们家听过吵架吗?”勺子继续学,瞪着眼睛对骆青假吼,“没出息,老子当年自己打天下,从来不靠别人,你指望现在这些小毛子帮什么忙?!软巴巴的骨头,我少教了你!老子就是靠自己!谁稀罕别人帮!”勺子停下来,颇有味道地耸了耸肩,“就这样子啊。”

苏念念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现在的小孩真强。”

骆青喃喃地说:“这样性格坚毅的老人,确实很难被现代事物改变吧。”

“什么坚毅……不就是顽固吗?”苏藐藐不屑地说,“生活在现在的年代里,却不懂得变通,没有吃过得罪人的苦头,只懂得叫嚣,脱离了时代和人事,连家人都没法忍受了。”她看看苏念念,又看骆青,“你们老了之后,多半也会变成那个德行。”

“什么嘛。”苏念念不满地说。

“连时移事易这种话都没听过的老人家,只会把自己封闭起来,都不知道今年是哪年呢?”

骆青苦笑:“这样看来,孙伯伯是一直不肯听别人说话的人,连女儿也劝不得。确实没办法打破他的心防,只好算了。”

“算了?折腾了这么多天,浪费我那么多时间,你说算了?”苏藐藐看过来,“你凭什么说算了?”

骆青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苏藐藐,你在生气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生气?”一个大男人,连话都说得吞吞吐吐的,做事也犹豫不决……苏藐藐转向勺子,严肃地对小孩子说:“喂,我要绑架你。”

不是吧?!苏念念扶住墙,“藐藐?!”

勺子也看着苏藐藐:“那你就绑架咧。抱我起来。”他对藐藐伸出手,“给我买棒棒糖。”

苏藐藐抱起勺子:“那要看你叫得好听不好听,我才决定是不是真的要绑架你。”

“哦。”勺子深深吸了口气,大叫:“救命啊!我被绑架了!”

“咣当!”楼上立刻开了好多扇窗子。与此同时,孙亦德也跌跌撞撞地从阁楼冲出来,难以置信地冲着三人大叫:“你们干什么!玩也有限度!把我外孙放下来!”

“谁跟你玩。”苏藐藐面无表情地说,盯住正想挥舞拐杖继续冲的孙亦德,警告道,“不准过来,否则小心你孙子的小命。”

后面两个人难以相信地看见老人家竟然真的停住了脚步,老脸上露出愤怒和担心:“青天白日,有没有王法?”

苏藐藐的回答更是让苏念念和骆青呆住:“我就是王法。我就要一手遮天。老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难道没听过街头三人组的名头吗?”

“胡扯!你们明明斯斯文文的样子,哪来的什么街头三人组!”

“看我们软弱就可以欺负、可以随便吼吗?”苏藐藐面不改色地继续说,“坏人都把坏字写在脸上吗?你看这满街都没人来制止我的暴行,就该知道我们是别人不敢惹的。”

苏念念&骆青:“不是吧……”(没人制止你的暴行是因为大家都以为你当街耍宝,看得正有趣,谁来制止你?)

“你!”

“再说,既然爱好是收集蜘蛛网的,哪有什么好人?我们当然是地痞流氓。惹火了我,今天非要给你颜色看。”

“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苏藐藐似乎就等着孙亦德这句话,当即就接一句:“报警我撕票。”

她身后的两个人当即呆住了。

孙亦德气得浑身打哆嗦:“你要那张网!你跟我上楼,网你拿走!”

苏念念心想:“有没有搞错,那老人家真相信了藐藐的话?”

“我不要那张网,我要你后悔你的愚蠢。”苏藐藐懒懒地说,“真是可怜人。把邻居都得罪光了,现在弄得这么难看,孙子被绑架都没人帮忙。哪怕对手只是我们三个年轻人,也没人下来帮你。”

老人的身子猛地一震,似乎才注意到无数打开、却没有声音的窗户。

苏藐藐也不理会身后两人的尴尬,只是望着那个古板的老人:“你很疼你的孙子吧?要凭你一把拐杖上来打人吗?你一个老头子打得过三个年轻人吗?现在真的没有渴望有人帮助吗?不想尽快要回重要的孩子吗?靠自己……你真以为,在现今的社会,可以只靠自己活下去吗?”

孙亦德看着外孙,心头一阵痛。自己独自生存,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需要仰仗别人,可面对眼前这三个心狠手辣的坏痞子,让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分身乏术。哪怕他不要这条老命冲上去,也没办法一下子打倒他们。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整治宝贝外孙啊!

孙亦德张开嘴,还没怒吼,对面那女“痞子”又一笑:“想招呼别人来一起惩治恶棍?老头,你真的好意思开口求助吗?得罪了一条街也不肯帮别人,还整天扬言只靠自己——你有什么脸面求别人帮忙?你有什么把握让别人一定要来帮你?”

原本就要出口的怒吼僵在喉咙里,孙亦德脸色刷白,他愤怒地看着苏藐藐。她继续说:“你是喜欢听古人训示的人吧。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从来都不肯对别人示好,从来都不‘来’,别人为什么要‘礼’你?”

孙亦德倒退了几步,望着宝贝孙子,像是瞬间憔悴了很多。先前根本没想过的事情,被苏藐藐刻薄却一针见血的话揭穿。有些事情即使不去想,还是明明白白地摆在了眼前。

孙亦德在感觉到失去外孙的这一刻,确实感到了恐惧和后悔。

这小孩真重。苏藐藐抱好手里的勺子:“你可以不求人,但总有千丝万缕的事情会连在一起,而且关系到你的亲朋好友。你的古板要害了你的孙子哦,老先生。”她转过身,要往外走。

“把他还给我啊!”身后老人的声音如此低微,像是怕被这条街道里其他人听见,“你们要多少钱要什么都可以,那孩子,无论怎么都不可以伤害。”

苏藐藐没有理睬老人的哀求,继续向外走。骆青不忍地看着老人,追上她、为难地低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觉得应该让孙伯伯懂些人情世故,但是不要玩得太过火,好吗?”

“不是这样的话,你觉得我们说的话他会听得进去?”

“但这样太……”

“你不要太软弱。”

“可是……”

话没说完,听见身后沉重的一声,苏念念惊叫了起来。骆青回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那样骄傲倔强的老人,似乎是被苏藐藐的话打断了傲骨,被失去外孙的事情乱了神志,竟然半跪半坐在地上了!

苏藐藐说:“再稍等一会儿,他一定可以把自己的错误全部认识清楚。”

骆青没说话,他看着老人,低声说:“把勺子放下吧。”

“很快就会放。”

“现在!现在把他放下来啊!”骆青突然大声说,用力地抓住勺子,一向温和纯真的脸变得那样急切而慌张愤怒,“怎么可以这样!让一个老人伤心到站不起身子,不管有什么样好的出发点,都不允许!”

他握紧拳头,对苏藐藐大声说:“就算是为了孙伯伯好!我也不能看这样的事情在眼前发生!顽固是不好的!对别人蛮横是不好的!但他毕竟是个老人,有自己走过来的路和经历!怎么能和小孩子一样轻易地接受时代的改变!”

对那向来温柔的青年的失态有些诧异,神色却不变。苏藐藐说:“应该变的事情就是要变吧。即使短暂的痛,也是为了将来更好。”

“不、不是这样的,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人就好了,虽然不合时宜会有很多麻烦,但是为什么要为别人改变自己?”骆青急切地问。

为什么要为别人改变自己?

就这个话题,不知道可以说多少道理,但是说不出来。看着骆青,苏藐藐突然什么也不想说。

因为对方的脸色认真得……可爱。

“就让各人都按自己的心意活下去吧!好吗?!”骆青焦急而诚恳地对苏藐藐说,“把勺子还给孙伯伯吧。”

眼前的这个人面对学生的捉弄而无计可施、非常丢脸,一向有“白痴”之名。可是,他却可以为了别人而激烈地据理力争,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说来,我为什么要为了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而跟他争执呢?眼前这件事情,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最重要的是,自己居然还会因为偶尔能看见他这种神情而稍微觉得有点感动。

苏藐藐说:“勺子拿过去吧。”

骆青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我太激动,说话造次……你……”

苏藐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拍了拍勺子的头:“一起把他还给孙伯伯。”

“好……”

把勺子还进孙伯伯怀里时,那老人搂住外孙,呆了老半天,居然哭了。看着老泪纵横的老人,苏藐藐怔了怔,也许骆青看事情的方法并不是完全错的……

如此说来,我一直信奉的道理也并不是完全对的吗?太强硬的做法,需要改善吗?

对比起来,骆青他对老人的态度……至少表面看来比较好。

合力把孙伯伯扶回阁楼,那张上面有“1314”字样的网还在墙角,上面果然有很清楚的罗马数字。可是骆青并没有去观察那张网,他只是担心地看着孙伯伯。

苏念念捅了捅苏藐藐,叫她看骆青:“骆老师的神色好善良,我喜欢那种神色。”

“嗯。”难得地赞同苏念念,苏藐藐懒懒地点头。

傍晚,三个人决定告辞。骆青再次担心地看了看孙伯伯,对勺子说:“小心照顾外公。”然后转向孙伯伯,“我不会再来打扰您了,这段时间给你添了麻烦,对不起。”

他因为歉疚,就宁可放弃这段时间来的成果吗?苏藐藐望了眼骆青:他到底是善良还是愚蠢呢……这样的人实在让人迷惑。

“站住。”简短的话语来自老人孙亦德。

“啊!您恢复了吗?”骆青惊喜回头,孙伯伯却偏着头不看他。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

“如果有什么事情,请吩咐我来做吧。我们都是您的小辈,对于经历多过我们许多的老人,没有不尊敬的道理。”骆青笑着说,歉然地继续,“请原谅我们年少不懂事,给您造成的困扰。这段时间受教良多,很感谢您。”

孙伯伯还是不说话,看着别的方向。而骆青就在这沉默里,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老人,带着谦和的表情。

“那张蜘蛛网……拿走。”

“啊?”骆青愣了愣,意识到老人在说什么,慌忙摆手,“如果您不愿意给,我不会再麻烦您的。”

“有什么不愿意给的?本来就说没用……谁没事到要把蜘蛛网留在家里看的?”孙伯伯的声音虽然还是不温和,但是没有了暴躁的气息,“不过,年纪轻轻的,还是要多做点正经事情。那网要不要?不要我就扫掉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要!当然要!”骆青兴奋地大声说,“太感谢了!我会努力做‘正经事情’的!”他情不自禁地冲上前,紧紧地抓住老人的手。

孙亦德怒喝:“放手!”使劲甩开胳膊。

骆青是高兴的,但站在旁边看结局的人……就觉得有点无聊。苏藐藐懒懒地转身:“我先走了。”没料到勺子冲过来,狠命抓住她的衣角,“棒棒糖呢?”

苏藐藐笑了:“我倒不介意买棒棒糖给你,但就怕你外公还怀疑我绑架。”

似乎是感知到苏藐藐的想法,孙伯伯粗声地说:“答应了小孩,好意思反悔吗?”

“嗯?”

孙伯伯一记开山掌把骆青打开十万八千里,转头看着苏藐藐,沉默片刻,才开口:“年纪大了,与其听别人说道理,不如被吓一次,更能切身体会。”

“呵。”

“吓人要有限度,不是每个老人家都像我一样心脏好。”

“我记得了。”

“坐了这半天,我想我也还不是脑子完全木掉的榆木疙瘩……关于对别人的态度,我会改。不过我没打算谢谢你的,臭丫头。”

“真不客气啊……”

就这样,鹿溪街的“数字蛛网”收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