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皓听说柔云儿无事,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也逃出来了,这就好……”
虎啸林看了看剩下的那几驮箩筐,有些不死心地掀开第二个盖儿来看,嘴里叨咕着。
“我看这里是嘛?会不会弄出个外国娘们儿来……啊!还真是盐啊!”
虎啸林在其它的箩筐里找到盐,立时喜笑颜开。
虎啸林和肖皓两个,把这十二个人的尸首拖到不远处的一个洼地里,用薄土埋了起来。等天黑以后,他二人赶着这个驮队回到大车店。
肖皓进了大车店,不理众人看到他时的惊诧,眼睛四处扫描着柔云儿的身影。这两个月来,肖皓每日牵挂她,不知她落到何种境地,后悔自己那日不该离开她。如果柔云儿有个好歹,他将来见到明轩,如何向自己的挚友交待?
可这个有着大通炕的屋内,除了四个姨太太外,没有柔云儿,他的心里一沉,满面疑问地看向四个姨太太。
虎啸林也进了屋,姨太太们立时围过来嘘寒问暖,问他这一天跑到哪里去了,老大不放心的。
虎啸林支应了几声,也发现屋里好像是少了人,忙粗声大气地问。
“怎么就你们几个呀?我孙子呢?他翠柳婶子呢?”
这四个姨太太听老虎问起柔云儿和翠柳,立时面面相觑,不再说话。
虎啸林心中一沉,豹眼瞪了起来。
“说话呀!我问你们呢!她们人呢?”
二姨太紧张地向其它几个人看了一眼,向前走出一步。
“我说老爷呀,这也怪不得我们不是嘛,那云儿啊总在屋里她就憋得慌,就到门口站了一小会儿,你说这也巧了,恰有城里的一个富户带着人打门口过,就把云儿给请走了,翠柳婶子不放心,哭着喊着就追过去了。”
“嘛?!有人把我孙子给抢走了?这是谁呀?”虎啸林说着就从怀里拽出了盒子炮。
肖皓的呼吸也是一窒,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以为可以见到柔云儿,没想到……肖皓焦急地把目光投向虎啸林,见他抽出枪来,忙道。
“伯父,先不要急,等咱们弄清情况再说。问问这个富户是谁?”
虎啸林强压一口气,点了点头,把大车店的老板叫了来,问他是怎么回事。
大车店的老板早已吓得一脸菜色,凭他的阅人经验,虎啸林这一行人虽然看上去穷困潦倒,但绝不是凡人儿,女人又在店里被抢,所以他心里一直打鼓,怕是要惹事上身。
大车店老板把详情说了出来。把云儿抢走的是本地出了名的一个恶霸,无人敢惹,号称一重天!女人被他抢走,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虎啸林虎眉倒竖,把手中的盒子炮一摆。
“你给我带路,老子要会会那一重天,不然老子要了你的命!”
大车店老板不敢不从,怯怯地走出门,在前面给虎啸林带路。肖皓不放心也追了过去,跟在他们的后面。
他们在城里的石板路上走了一程,忽看见前面挂着红纱灯笼,在这战争年月,还有人敢挂起这招眼的红纱灯笼,实是少见。
虎啸林丢了孙子,早已是神智大乱,此时就是袁世凯站在眼前,他也敢一炮给轰了。但他为了孙子的安全,强行压了压心头的怒气,走到门前,抬眼端详了一下。朱色大门紧闭,里面悄无声息。
虎啸林伸手揉了揉嗓子,然后扯着粗豪的大嗓门嚷道。
“在下虎啸林拜访一重天,有喘气儿的出来支应一声,不然老子可要打进去了!”
虎啸林喊出这一嗓子,果然惊天动地,片刻之后,大门“吱呀”一声洞开。
十数个人从里面一字形跳出,站立两旁。
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人,从里面慢条斯理地晃了出来。他抬眼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虎啸林,双手抱拳,朗声道。
“虎老爷子驾到有失远迎,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了,请!”
虎啸林一怔,心道。一重天怎么会知道我要来?莫非是我孙子说的?但他此时心里记挂着孙子的安危,可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抱拳。
“好!多谢主人盛情,老虎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迈步走进朱色大门。
肖皓迟疑了一下,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院落宽敞,石板铺路,红纱灯笼挂了一院子,红光耀眼满堂红亮。迎面是三间正房,大门敞开着,红影下,虎啸林看到里面影影绰绰地坐着一个人。身材高大,一脸煞气。
虎啸林斜着眼睛端详他一阵子,心想,这个人看来就是传说中的一重天了,不管你几重天,今天见到我老虎,也得给你撕下几个窟窿来,敢抢我老虎的孙子,真是不想活了。
肖皓紧张地跟在虎啸林的身后,他记挂着柔云儿的安危,也就顾不得这刀枪剑影。
虎啸林走进堂屋,大咧咧地堂前一站,直视居中而坐的一重天。
一重天从座位上站起来,自从虎啸林一进院子,他就一直在打量着这个赫赫有名的土匪司令,儿时的记忆又浮上他的脑海,牙齿咬得嘎嘣嘣响。但他强行压制住这一腔的仇怨,他还有更重的戏码要上演。
一重天抱了抱拳,嘿嘿一阵笑。
“虎老爷子光临敝城,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如果不是被您老人家提前劫了盐驮子,咱们爷两个还真是无缘相见。”
虎啸林一愣,难道劫盐驮子的事,已经被他知晓?豹眼虎目直瞪着一重天,没有说话。
一重天摸了摸头哈哈一笑,
“沙盐帮的驮子一进城就被兄弟们盯上了,这本是兄弟们的一趟子好买卖,可还没等我们动手,虎老爷子的神枪就响了,好啊,枪枪命中法门,我一看就知道是虎老爷子来了,不然谁也不会如此干净利落地干上这一票。”
虎啸林眸光一缩,鼻子中哼了一声。
“所以你就把我孙子给劫来了?”
一重天神色一愕,纳罕地道。
“那个女人是你的孙子?”
“她肚子里怀的是我孙子!”虎啸林粗着声音叫嚷。
肖皓听虎啸林直呼柔云儿孙子,忍住腮边儿的一丝笑。
一重天点了点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虎老爷子这么大的火气,这隔辈儿人都疼啊,牵肝挂肉的,难怪难怪!”
“你想怎么办吧?让我拿盐驮子换我孙子?”虎啸林直截了当谈起了买卖。
“这……虎老爷子真是个爽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