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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晚上的时候,夏温蓝蜷在小厅里的沙发上,心里忐忑不安。
她以为他会回来得很早,可现在已经过十一点了。他的夜生活比较简单,不像一些男女生夜不归宿生活混乱,他晚上通常呆在宿舍,从不流连********,从某些方面说,他作风严谨得像个婚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花花公子,有时她会怀疑他的实际年龄是小于十二或大于六十岁的,他晚上在宿舍里也只是看电视听音乐上网,上网就是跟一堆奇形怪状的人用稀奇古怪的语音聊天。
她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浑身的细胞像阳光下的肥皂泡一样,轻轻飘荡,舒展……
人间只有睡觉才是让人********的事。
叶可淇带着一股寒风进门,看到的便是她窝在沙发一隅,沉溺于甜美梦乡的样子。唉,她会着凉的。
等一下!她是在为他等门吗?他好感动啊。他被方旭鸣硬拖到KTV,捂着耳朵看他一边悲歌一边不停地灌下半打啤酒,以至于他不得不背着醉成一推烂泥的校园第一王子躲开舍监耳目跳墙进来,进屋之后正等待她大发雷霆呢,谁知她睡着了,呵呵,那就忘了吧忘了吧,忘了要生气的事,乖,他讨饶似的作揖。俯下身去,他抱起她走进她的房间。
谁……谁呀?夏温蓝奋力撑开眼皮,哦,他终于回来了,那她就快说,说了好接着睡,“我爱你……”
抱着她的手一僵,险些把她扔下去,她不满地咕哝着,索性伸手揽上他脖颈,把头倚在他胸前,这样果然比较稳,她完全忘了现在的身份是男生了。
上帝保佑他没听错!“喂你别睡……醒醒!你刚才说什么?”
“我爱……你……还有……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他呆立半晌,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弯腰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安睡吻。然后走出去,带上门,在床上摔成大字形。
《聪明宝贝大作战》是4-8岁幼儿看的综艺节目,每期有四组小朋友进行各方面的比试。现在已经有三组在主持人的介绍下一一就位,还剩一组了。
穿着深蓝色格子衬衫和背带短裤,帽子下掖着齐耳短发的小小的夏温蓝看上去比同龄小女孩多了一分男孩气。一入场,许多观众喜欢得叫了出来。好可爱的小孩。
圆滚滚的褐色大眼闪了闪,讨厌的大人那么看她,好像那些一见面就吭哧吭哧啃她脸蛋的七大姑八大姨。
昂首阔步,她走上4号台,稳稳地坐下。有点害怕,她习惯性地吮着手指,小腿不自在地晃呀晃。
旁边还空着,会是谁和她搭档呢?
“4号台第二位小朋友是从日本来的,他的名字叫绿川羽音,今年6岁,特长是钢琴、小提琴和空手道。”
日本来的?日本的小孩长什么样子呢?
在同样垂涎的叫声中,一个看上去酷酷的小男孩一言不发地坐上4号台,低着头好像在跟谁生气。
夏温蓝转过头去打量他,满眼蹦出红心。
他……好可爱!
凝白的细致肌肤衬着漆黑柔亮的短发,刘海覆住的饱满额头下是月牙般弧线的眼帘,根根可数的长睫一闪一闪的,粉红的小嘴又柔又嫩,虽然噘着,可柔软的唇角还是好迷人,粉妆玉琢的小人儿裹在一片柔白之中,直耀人眼。
“嗨!”她这么主动,他竟然不理她?!就算他不懂中文,总该知道她在表示友好吧。
搞什么?!他暗地里咬牙,居然偷偷给他报名!他才不要这样的哥哥,他要回日本去,他要和妈咪在一起,他离不开妈咪的三文鱼手卷和锅烧乌冬面呀。
哼,他的心在冷哼,他是只有6岁没错,但可不代表他会甘心被人耍,看回去之后怎么收拾你!等死吧叶璎!
傲慢嗜血的冷笑浮上本应挂着天真笑靥的漂亮唇角,夏温蓝被那种非同龄小孩的笑吓住了。
他笑得好可怕,生物本能告诉她他很危险,可她还是想要靠近他。
第一场比赛是生活常识,小朋友被要求在30秒内说出桌上5种液体或固体的名称,辅助工具是手套和清水。
前3组小朋友的成绩并不理想,夏温蓝的小脸皱巴巴地离开那一堆杯子,就指望他啦。
叫绿川羽音的日本小男孩冷漠地双手插兜,不耐烦地踱到桌前,戴上手套,那架势宛如拿了20年刀的外科医生,冷静且从容。
他看了眼第第一个杯子里的黄色液体,用手扇闻,再看看杯子,“啤酒。”中文有些拗口。
第二个杯子里是无色透明的液体,伸手蘸了下,粘的。在水里搅了搅,有泡沫,“洗洁精。”对小孩他们不可能拿NaoH浓溶液或硫酸,不拿洗洁精这种东西的人是傻子。
直到说出最后一种,过程中他不多说一句,冷冰冰的气质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坐回台上,他看也不看夏温蓝。
“你笨死了。”
咦?他在说她吗?她东张西望,应该是在说她吧。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夏温蓝委屈地掰着手指,他骂她,他一点都不喜欢她。
小小的她,早已有了女性意识,她希望自己是个公主,可以把追求者的脑袋咔咔砍掉的公主,而不是被坏蛋抓走等王子来救的公主。可王子这会儿很讨厌她……
他可一点没罪恶感。女人?他才懒得理他们,除了妈咪以外,何况这个身上还带着奶味儿的丫头。
但是既然被编为一组,他想不理她,嘿嘿那是不可能的。
“上来呀。别让我下去拉你。”他虽然不喜欢这里,但妈咪打来电话说一定要好好做,适应一下镜头,他只好充当这个没用小丫头的盾牌,板凳,垫背的和开路的。
夏温蓝比她外表看去要胆小多了,她踟蹰着,不敢爬上那颤巍巍的绳梯,就算他美色当前,可该怕的就是怕呀。
“你到底上不上来?”他生气的时候和哥哥不一样,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要暴跳如雷的样子,但她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她闭眼飕飕往上爬,突然间手被抓住,整个人被拽了上去。
“磨磨蹭蹭。”他的脸有点热。她的手好小,抓起来像他小时候采过的雏菊。
夏温蓝欢天喜地地跟在他身后,痴痴地盯着他脑后直顺的短发。
他被那讨厌的视线盯得不自在,停步转头,“干……干什么?”
近距离对上那双子夜般的黑眼睛,眼睛里还有一对亮晶晶的小星星,这美丽的景象把小小的她电得晕晕的。再看到他那嘴角微翘的诱人红唇……于是她做了一件至今也不知该后悔还是庆幸的事。
绿川羽音生平头一次失去傲慢和冷静,惊愕地瞪着一脸求知欲的小女孩,还有唇上那让他极不适应的触感。
电光石火间他自然做出反应,推开她,顺手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夏温蓝一下子清醒过来,眼泪一涌而出。他为什么打她嘛……呜呜……太过分了,她觉得好丢脸……她只是想告诉他她喜欢他嘛。
他慌乱地想擦掉她的眼泪,可心里一个声音跟他说,“你管她死活干吗?!”他停下动作,冷冷地撇过头去,活该,敢冒犯他的人,就算是他哥哥,他还会整死他呢,对她还是轻的。
夏温蓝虽已开始喜欢男生,绿川羽音虽早熟,可毕竟是五六岁的小孩,谁都不知道刚才动作的含义,但观众们却傻掉了。
接下来的节目在尴尬中录制完毕,那一段虽被剪掉了,夏温蓝心中却留下了永远的噩梦:家族聚会时常常会被人想起,于是她沦为大家的笑柄……不要啊。
她睁开眼睛,一片漆黑。
从那以后她便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把那四个字刻在桌上、墙上,看到一遍就诅咒一次。哼,有美女投怀送抱还敢挑,那也是她的初吻哪,他哪里亏了,竟然甩她巴掌,哪有男生甩女生的道理?
当然这是她后来的想法,5岁的她只是把他的Q版画像贴在墙上扎飞镖而已。
只是,为什么会想起这件事?咦?她刚刚不是在厅里?怎么到床上来了?
真是惭愧,叶可淇以手覆额,逸出一抹苦笑,他小时候怎么那么恶劣?哪有现在这么亲切可人、风度翩翩、纯洁可爱,谈笑风生……
他从未刻意去记起她,这段往事蛰伏在被他遗忘的角落,高中他是回日本念的,直到他来圣心,这许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想起,大学两年匆匆过去,就在他以为他平淡的大学生涯将会如此持续两年时,她再一次出现。
他知道那就是她,再次见到她那柔弱却凌厉的眼神时,他有种被篮球砸到的是他自己的错觉,他开始期盼,不久一个旧识,叫什么怪盗康斯丁的业余小偷在QQ上和他瞎聊,他一时冲动地宣布了自己的“一球奇迹”,许久,怪盗沉默,然后长叹,“这世界真小。”半小时后,网上传来16页奇迹对象的资料和照片,从满月时让他脸红红的纯真可爱的****照,到如今披散长发穿着睡袍微露洁白小腿让他少年心蠢蠢欲动的海棠眷睡图,他长叹一口气,“丁丁,这世界真的很小。”怪盗狂笑着下线,留下心里爽透了的他对着电脑呆呆地傻笑……
感觉这事很难说,6岁时一脸酷相常被骂作死小孩的他是怎么喜欢上她的,他想不通。这尘封了14年的感觉缘何会复苏,他更是莫名其妙,高中时由于日本风气比较开放,加之他是老少通吃的美少年,在PUB里一站就有漂亮MM自动贴上来,他从不会拒绝邀约。的确,他在14到17岁时的生活乱成一团糟,妈咪从他婴儿时期起就没怎么管过他,他泡酒吧,混帮派,除了吸毒和搞BL之外他什么都干过,但其实也只是想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生活罢了。还好在做那些的时候他从未被迷惑,经历过这些青春的探索之后,玩腻了的孩子终于回归纯真了。他觉得或许因为从来不曾忘记她稚嫩单纯的吻,他才从未把那些****挑逗放在心上。如果没有她在心底默默地导航,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这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人生,连妈咪也不能为他指出的道路。
他闭上眼,他喜欢她,呵呵,感觉很充实,掀不起惊涛骇浪却可以细水长流,他喜欢她无意间露出的洁白脖颈,喜欢她咧开嘴笑得像个石榴,喜欢她打呵欠时拍着嘴的小手,甚至喜欢她扁他时刮得他很疼的长指甲……
不过嘛,他有他的羞涩,还是让她来追他比较好。
唉,什么时候他才能抱着她一起睡觉呢?枕头对怕冷的他来说缺了温度。
她睡觉的样子真恬静,好像躺在花心的拇指姑娘……嘿嘿,他要破坏这美丽。
“好……好痒……走开!我讨厌长毛的东西。”拇指姑娘摇着脑袋躲避着那东西的撩拨,可它如影随形,她怒了,睁开眼睛,头上一团毛茸茸的绿。
顺着那根狗尾巴草看去是两根得意洋洋的手指,再过去是男生很欠扁的奸笑,他努力地扮作太阳公公可惜没得到认可。
“你进我房间干吗?”他第一反应是自卫,抓起枕头隔在两人之间,可她没有他那种收集枕头的癖好,现在她几乎是平躺在床上了。
咦?好在是短发,昨天忘解开头发了,那他现在不是跟夏温蓝调情?
调……调情?!
她猛地把他踹下床,顺便把枕头砸了过去,“你发神经啊!”发花痴更贴切。
呜……他居然近不了她的身……她哥哥果然把她调教成防身女王了。
眨一下如水明眸,“小碧,你忘了美好的昨夜你在我耳边含情脉脉的话语了?”故意模糊语意可不是女孩的专利。他没说错啊,昨夜的确很美好啊,她向他告白了嘛。
“你……”为什么她觉得他俩性别错了呢?好像他是她的GF一样。
等一下!她涨红了脸,他刚才说的是不是昨天晚上她……她模糊记得她对他……表白了?
她担心了一个晚上的初次告白,居然轻松地在半梦半醒中由条件反射自然完成?!
“那个……”困窘地搓手,“呵呵嘿嘿……”
“这是什么?”他故意拆她的台,“啊呀!哪里来的长头发?”快承认你是女生,这样我就可以明目张胆……不,光明正大地做你男朋友了。
“……那是上次来过夜的女孩的吧。”她不敢承认自己是女生,就算告白了也不敢。
同性恋就同性恋吧,总比作为女生被他冷冷拒绝要好。
她还在编,他泄气,她为什么不承认呢?
“昨天晚上的话是真的,我喜欢你。”闭上眼,她索性勇敢却又懦弱地说出口,早死早超生吧。
没有预期的拒绝,她睁开眼,看到他嘴角泛起的快乐涟漪,被其中的灿烂炫花了眼。
她看到他张开双臂扑过来,快乐地把她压在床上,快乐地把唇义无反顾地贴上来,快乐地解她的睡衣扣子……
她快乐地推开他,快乐地又一脚把他踹下床。
“所以。”她正襟危坐,快乐地系上扣子,“如果你没意见,那以后我就是你的男朋友。”
话说出口,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是吧?他沮丧地瞪大眼睛,她还不承认哪!做他的男朋友?她真以为他是Gay吗?他很娘娘腔?拿出随身携带的Miffy兔小镜子,他左照右照。
他会喜欢她吗?可他却没有说那句话。
一天后全校都知道,夏暖碧助教和校园BL偶像成了一对了。
夏温蓝深觉很对不起她那劳苦功高的兄长。人家成天躲在家里,名字前面就凭空多了一些类似“耽美的勇敢先驱”、“校园王子的亲密爱人”、“最具有女生气质的BL帅哥”的前缀。
其实她也想要低调些啊,可校园里的狗仔如同米仓里的耗子一样无处不在,大家想赚学费时,她也就善心地体凉一下了。
方旭鸣的背影会很落寞地在校园中静静掠过,她只能在心里默默道歉,纪楚婷不知为何突然放弃了一切努力,去德国留学了。那次的“怪盗事件”恐怕要永远石沉大海了。
对了,邹盈风怎样了呢?她和高悯之间会有什么变化吗?
秋天的午后是温暖的。
夏温蓝耳朵上塞着耳机,躺在叶可淇的宝贝大床上昏昏欲睡,叶可淇不安分地蠕动着,在Game Boy里激烈地厮杀,一路通关的小人被一朵伪装成花的石头绊了一跤,功亏一篑。
“哇啊……果然谈恋爱会影响智力发育,我后悔了!”大声宣告自己的新发现,偷偷斜眼观察她的反应。
“你敢!一天是我的人,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想跑是不可能的,我将给予你最生不如死的惩罚。”她伸出一只手把他拽过来,翻身过去抱住他,恨不得长了八条爪。
心里乐透了,可表面上还得逗逗她,“喂,你怎么那么霸道!”
“你说什么?”她撑起上半身,蛮有气魄地俯看他,“在你逃跑前我会先杀了你。”微微眯眼,可一丝柔美却在不经意间泄了底,娇唇先启动,洁白贝齿若隐若现,她俯身偏头,在他颈侧磨了一下门牙,很高兴看到象牙般美丽的肌肤上留下了她淡红的齿痕。
原来他是很白的呀,小麦色肌肤是在外面乱晃晒出来的,一到秋天他又变回去了,好有趣,她舔舔唇。
他无力地在心里叹气,发现自己几乎控制不住对她的邪念了,她自以为很有气概的一咬,在他看来却只是小猫天真的撩拨,他总算理解当年她为什么要吻他了,因为有些诱惑实在太美丽,让人无法忍受不去撷取的压抑。
拉下她得意的脑袋,给她结结实实一个火辣辣的吻,唇舌的缠绵最古老的魔法,啦啦啦,他是一个巫师!
可是上帝怒了,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相同的情境再一次上演。
站在门口的换成了一个黄衫美女,就是那天咖啡店那个。夏温蓝头脑还不是很清醒,但她怎么可能忘了这个人呢?
美女伸手缓缓摘下很少离开美目的墨镜,纯净绝美如春日般的容颜布满惊讶,清澈的乌瞳波光闪烁。奇怪的是,她也只是惊愕,竟然连恼怒怨毒都没有。
更惊讶的是夏温蓝,因为从这张姣美胜月的容颜,她只能想到四个字。
“姬宫……舞名?”
可最惊讶的才刚刚开始。
“妈咪,我好像不该给你钥匙的。”
该死的床,干吗恰好对着门?
夏温蓝飞快地跳下床,大脑暂时短路。
姬宫舞名把墨镜挂上领口,伸手微挽乌黑长发,高跟靴踏进室内,清脆的叩地声扯回了夏温蓝一点理智。
刚才是不是有人叫“妈咪”?
她很确定自己还没有孩子,估计十年后差不多,叶可淇是男生,以目前的科技水平男性只会参与制造而不会承担孕育子女的大任。那么这声亲切呼唤的对象应该是屋里另一个人的,日本神秘派影后姬宫舞名才对。
至于叫那一声的始作俑者……
仔细看了看超过一米八的大男生,再看看清纯少女的姬宫舞名,她努力让自己相信,“那个……”她用右手打了发抖的左手一下,“你真的是姬宫舞名?”刚才叶可淇说的是中文,或许她听得懂。
“没错,我是。很高兴见到你。”笑也是淡淡的,在字正腔圆的发音中躬身,神情了然。
真……真的!夏温蓝后退一步,在看到对方鞠躬后忙不迭地还礼,“您好,我是夏暖碧,请多多关照……”觉得自己像处处受气的小媳妇,如果她有个这么美的婆婆。
啊!原来如此!“你应该是他干妈吧?这人真是的,叫姐姐就好了嘛,干吗叫那么老,还有,你中文说得这么纯正,应该不是纯粹的日本人呢,是混血……对吗?”她怎么才想到。
姬宫舞名垂下眼一笑,让她终于见识到何谓“风华绝代”,然而……“不,我的确是100%日本血统,我是绿川的大小姐。”她斜睨了一眼大大咧咧在床上赖着的家伙,“也是他如假包换的亲生母亲。会说中文。”她接过小女生送上的茶,点头致谢,“是因为他父亲是中国人,他父亲……已经不在了。”
“那……你怎么那么年轻?”为什么告诉她这么多?
姬宫舞名把垂落前额的长发甩至肩后,依然是淡淡的笑,“我是很年轻啊。16岁生下小孩应该算早吧。”
早有早的坏处,她自认不是一个好母亲,因为赶戏她不得不把几个月的小婴儿一个人丢在家里,害怕被挖出“清纯少女影星未婚生子”的毁灭性丑闻而连保姆也不敢请,而她因涉足演艺圈和未婚生子早已与家族决裂,在那段事业起步不分昼夜打拼的日子里,她以16岁的稚龄承担起一个小家庭的责任,其中艰辛不堪回首。对于从蹒跚学步到打架泡妞都是自己摸索的儿子,她深觉得对他不起。
可是,她从未后悔过踏入演艺圈的选择,更不后悔曾经爱过那个人,并且义无反顾地生下他的小孩。
她们已经热络了一个下午了。叶可淇摇摇头。女人的心呀,还是女人最懂。他作为他娘的——不好意思,这里取本意——儿子,居然被扔到一边纳凉了。
竟然拿他小时候的事当笑话,他他他……还要不要做人了!索性钻进被窝去,耳根清净。
被子被掀开。
“喂,原来你是中日混血啊,怪不得长得这么漂亮。”虽然绿川这个姓让她没什么好印象。一只手不客气地拍他的脸蛋,她们终于聊完了,这小女生开始把矛指向他了……他的噩梦是不是要开始了……
他妈咪也过来了……他很清楚她要干吗……不要啊……他已经长大了。
纤纤玉手轻抚他的头,他苦着脸任由她揉乱他的头发,外加红艳香唇送上的一吻,唇印留在他脸上,“我儿子多可爱。”很像他爹地哦。
好像他还是小男孩一样,但他不能让妈咪觉得她老了,那样她会伤心的,“呵呵……”他努力挤出甜笑。
又一个吻,不过触感不太一样。没有口红的粘腻香甜,有点像……他养过的金丝雀的翅膀拂过脸颊的感觉。
夏温蓝脸有点红,她刚刚的混水摸鱼好像没人发现哎!那再来一个好了。
“正好,我们一人一边。”姬宫舞名没抬头,娇软的声音仿佛带着戏谑。
耳朵一热,她知道呀!
好奇怪的母亲,是真把她当男生了,还是早就认出她是女生?如果是前者,她为什么能任由儿子和男生暧昧纠缠,好像还很赞成?如果是后者,她会不会告诉他?
诗乐韵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表示感兴趣。
“其实,这些天相处下来,我觉得如果不深入发展的话,像我现在这样当个同志也挺不错的。”夏温蓝在时装杂志上剪剪贴贴的同时还不忘语不惊人死不休。
姬宫舞名来圣心的事是要保密的,人家几天后就要飞往法国拍外景,拍摄进度是绝不能耽误的。
昨天临走前她把钥匙放在桌上,微笑说她可不想再破坏别人的好事了,夏温蓝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脸红,反倒和事件的罪魁祸首对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再问:“有什么好笑的?”
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哇耶?!你真是……”诗乐韵扯着自己的脸,“妖精,你没资格这么说,你还是异性恋。”
奇怪,为什么一提到她的恋爱,就要在性取向上绕来绕去呢?
她不是不想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只是他从来没说过爱她,她又怎么敢告诉他?
他到底为什么要和她谈这场乱七八糟的恋爱?
走回宿舍的时候,发现窗口漆黑一片。
进屋后,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化,早饭时用过的杯子还没洗。窗帘没拉上,她早上换衣服时拿出的衣架还扔在床上。
一切如常。
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回到这一天的早些时候吧。
姬宫舞名一袭瑰丽的紫色风衣,对面坐着喜欢和她穿虽为母子装,却绝对会被认为是情侣装的她亲爱的儿子。
“说吧。”叶可淇偏头,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串日文,“我不会认为你是专程来亲我的。”
“当然也有正事啦,宝贝。”抬眼嫣然微笑中有谄媚的成分,“你忘了下个月在东京巨蛋的Live了,第一次公开露面不该好好准备一下?可不要让你的Fans失望啊。”拿出那种表情干什么?
“你还不是神秘派吗?我蒙面又怎么了。一定要用墨镜,不然我不干。”
“那也由得你。”唇微抿,“不许用黑的。”
“哼!”脸抬高,“我偏用。”
“OK。”用手重重弹在他额上,“反正我出去拍戏也管不了你了,小混蛋。”
叶可淇得意地笑,表情很欠揍。
“我可从来没想过进演艺圈,是你送我进去的,妈咪。死囚行刑前都可以提一些合理的要求,人质一般也会有比较好的待遇,为什么我就得听那个嗦的经纪人指挥些什么发线分在哪边,上衣几个扣子之类的鸡毛蒜皮的事情,当然他的关西腔还是挺好玩的。”
姬宫舞名放下支腮的手,“敢嘲笑关西腔?你外婆还是大阪人呢。”多少年没回家了。
叶可淇在咖啡杯里照了半天镜子,“为什么要巡演?”
“你把自己藏得那么深,连MV都不参与拍摄,太浪费妈咪给你的好皮相了。”捏他!
“我又不要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他撇嘴,“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和别人不同。”
“那当初你挺喜欢唱歌,我在想,或许可以继续做歌手,另一方面还可以做喜欢的工作。”
“想在这两者之间找平衡……你还不是一般的贪心。”淡淡的美丽微笑染上眼睛,带着欣慰和爱意。
在她眼中还是小孩子的大男生挠挠头,似乎有点羞涩。
“贪心是实现目标的原始动力。”
母子二人不再交谈,静静地啜着微凉的咖啡。
“好了,我走了,两个小时后上飞机回日本,再去法国,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姬宫舞名优雅地起身,整整衣摆,云淡风轻地叮咛。
叶可淇一笑,“从两个月到20岁,我什么时候让你担心过?”
姬宫舞名灿烂一笑,转过身去,长长黑发划过弧线,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只余空气中的一丝淡香。
还是像从前一样决绝,他也习惯了她每次以这种形式离开。
不过他现在有女朋友了,呵呵。
好想她哦,回去找她,立刻就走。
结过账,他悠哉游哉地走出咖啡店,转身没入长长的小巷。
没有人,连一条狗也没有的巷里,秋风卷起黄叶绕成龙卷风,墙上的树枝上,半黄的枯叶垂死不愿脱落。
他睫毛一颤,转过身去,看到了……地狱的磷火。
许多天过去了,还是没他的消息,他整个人就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不,是从未存在过。
她打他的手机,可每次都是那个冰冷的女声告诉她“该用户已关机”。
她问过所有人,但每个人不是含糊其辞,就是一脸平静,偶尔有诧异的,但也说相信他有事这类的理由。
可是他没跟她打一声招呼就消失无踪,又是为什么?到底她对他来说,算什么?
他懂她此刻的心情吗?六天不见他,她切实感受到什么叫“相思”。那种感觉一点都不甜蜜,有的只是担忧,惶恐和猜疑,好像一只青苹果正被小虫一点点侵蚀,又酸又苦又痒不可耐。
大混蛋!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午夜梦回,她总会悄悄下床,轻轻打开房门,闭眼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床前,希望睁眼后看到他抱着枕头睡得香喷喷……可她注定要失望。
冰冷的白色床单,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散落着各色的抱枕,清冷的月光无情地为她再添上一笔寂寞。
她总会爬上床去,把自己埋在被子和枕头中。她不留恋自己温暖的床,尽管这里很凉。她只想被他迷迭香般的气息包围,这样就好像被他拥抱,做个关于他的梦也会真实些。
万一……他永远不再回来,当他的味道渐渐散去,渐渐淡了的时候,她怎么办?他离她越来越远,她无能为力,那是一种虚软而哀凄的无奈。
有泪涌出,一旦涌出就再止不住。
她埋首在被子里,哭泣的声音细而绵长。她无精打采的,整日像个游魂一样。
原来她这么粗心,她对他一无所知啊!他除了圣心宿舍有没有别的家,除了同学有没有别的朋友,甚至联络姬宫舞名的方法,她都不知道。
仿佛是所有人都有一种默契,再没有人提起他,连教授也不曾问过,她怀疑是不是他的下落,只有她一个人被全世界蒙在鼓里。
“他如果命中注定会回来,就总有一天能回来,你自己祈祷着吧。”杜千洋不紧不慢如是说。
“不知道,这小子神出鬼没是习惯。”高悯眼不抬,修改着“格斗社”社纲,审阅财务报表。
“噢,这么锲而不舍,爱情真伟大。”“格斗社”常务理事兼杂工朱墨崇拜地凝望她。
没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不行,我要报警。”
报警?!
高悯伸手拦住杜千洋去保护电话的动作。
“叶可淇没事,他活得好好的,相信我。”
话调的清冷令人不寒而栗。
还是算了吧……
你在这里担什么心?说不定他正在哪个美眉的怀里逍遥快活呢。为什么她要付出这么多,却得不到他一个清楚的回答?就算否定也好。她追得好累……好想放弃。
漫无目的地走在昔日满目葱翠的林阴小道上。她裹了裹围巾,准备回家去,实在不能再住在那个冷清的宿舍里了,那是一种折磨。
什么也不要想了吧。
脚步声渐近,带着仓皇的急促。
“等一下。”
是方旭鸣,却不是她想见到的人。
“什么事?”
他什么话也不说,他在观察她,她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心疼她,却更心痛。她知不知道,Corre不是个可以爱的人啊!他本身没有错,可他是个要受制于别人的人。他看到她难过,他不忍心。对不起了,小悯,阿洋,我无法像你们那样狠得下心。Corre,我很抱歉,注定辜负你的用心了,我只是……希望你们幸福。
“你真的想知道他在哪儿?无论在哪里,你都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他吗?”
“会!一定会的。”她心中燃起希望。
“那好,我告诉你。其实他不是自愿离开的,你在一个地方应该找得到他。”
静静凝视她的急切,他缓缓吐出两个字:“风盟。”
任谁也想不到,风盟本部和总部是两个概念。总部在市区,本部……
穿过阴森的羊肠小路,一扇铁门竖在面前,那铁门和围墙一样高约十米,林木间距不到一个拳头,根根粗过她手臂的铁条冷酷地割裂了她的视野,这是风盟本部——风月山庄一个荒废的小门。
可是……门没锁。难道有奸细混进去了?难道叶可淇就是?如果他是卧底,那至少事先编个理由骗她,让她安心哪。可卧底是什么人的工作?他还在念书,那些特种部门找谁也不会找他。或许他勤工俭学给警局打工也有可能……可人家有专业特工,他能干这些?那他可能惹上了黑道,或者那些坏蛋是针对他妈妈的。
不想了!还是先推开门吧。
天!这个山谷中的风盟本部的围墙里居然又出现一片树海和田野!
那座城中之城离她很远,她开始后悔没带越野背包和帐篷来。抬头看向天,太阳正缓缓西移,看来天黑前她还未必走得到那里。
咦?那是什么?一个不明飞行物闯入她的视线。
一架……橙色的小飞机,她呆呆地望着它。那是她最为梦想的机型,螺旋桨在机头,机翼是用一些竖杆连接的上下两片,机尾喷着白花花的气团,衬着瑰丽的蓝天,低空飞行的小飞机美得像画。
可是奇怪得很,有什么破坏了画的美丽。那小飞机好像没长眼睛。它在天上左飞飞,左飞飞,打几个滚,时而疯狂时而懒散。可大多数时候,开飞机的家伙好像怪郁闷的,一肚子气没处发,只好往死里耗油,让可爱的小飞机变得神经兮兮的。
不过它划的道道有些诡异。
她盯着那耍酒疯的小飞机,看它喷出的气在空中蜿蜒成……
“I want to be……”
揉揉眼睛继续看,小飞机依旧锲而不舍地在天空蓝色的幕布上写呀写……
是他是他一定是他!
她跳起三尺高,火箭一样向它奔去。
小飞机又在空中绕了几圈,傻恼地一颤,然后乖乖地平稳俯冲下来。
看样子是没油,呵呵。
她在阳光下奔跑,运动鞋踏着柔软的枯草,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快乐过了。
向飞机挥动双臂,又蹦又跳。
那飞机注意到她了,犹豫了一下之后,立刻向她直冲下来,轻盈着陆后滑行减速。
近看更漂亮了,那种灿烂的鲜橙红色,和机尾的白色字母,再配上蓝天,好像一个天真纯朴的童年玩具,好想玩哦。满心雀跃地奔向飞机,机门突然被拉开。
不……
她睁大眼睛,不……那不是他……不是原来的他。一袭紧削的黑色皮装,黑色马裤和德国纳粹式长靴,黑亮的短发依旧,象牙白的肌肤依旧,柔润的唇角依旧。
清澈的翦水墨瞳依旧,却失去了原有的温度,甚至……比初见时还要冰冷。
冷酷的少年手指上转着钥匙,漠然走过她身边,竟然……连看也不看她。
她顾不了诧异,小跑几步追上他,“喂!你太不够意思了吧!走了也不打声招呼,见了面还当我是透明的?”
他顿住脚步转过身,眸中仿佛有什么死死地凝固了。
“我跟你没瓜葛,如果你没叫住我,我会任凭你被抓住;但你跟我说话了,我不能装作没看见你,那就请你十分钟之内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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