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一直沉默,足足十几分钟。
褚桐也不说话,有些事,别人逼不了,许久后,江意唯总算抬下头,嗓音沙哑,“我要试。”
回到屋内,褚桐给她放了水,找了张长长的椅子过来,让她平躺着,她给江意唯洗头,洗发水用了一遍又一遍,“在我印象中的江意唯,是精致高贵的,你以后别这样糟蹋自己。”
“褚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江意唯闭着双眼,不解问道。
她手指穿梭过江意唯的长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长发真难伺候,要不我给你剪了吧?”
“不行,”江意唯伸手握住自己的头发,“短发不好看,我以后还要靠着长发接代言的。”
褚桐带江意唯去诊所的时候,什么人都没多带,她一个人将江意唯抱上轮椅,推到门口,远远看到有个年轻的女孩从里面出来,“你好。”
“你好,”褚桐打过招呼,“这就是我的那位朋友,关于她的事,我希望你们能保密。”
“放心吧,这是应该的。”
女孩名叫叶如,本身也是名医生,这家诊所是老一辈创办的,如今是她父亲在打理。褚桐推着江意唯进去,经过了半天的诊疗,叶医生给了个还算好的答案,“可以试试,如果有效的话,可以有站起来的希望,但吃尽苦头还站不起来的几率,却要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话,比直接判死刑好多了,江意唯完全能接受,“还有什么状况,能比我现在还要糟糕的呢?”
叶医生让她们将江意唯扶到床上,让她趴在那,“你们都出去吧。”
褚桐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叶如亲自给她端了杯水,她接在手里,“谢谢。”
忽然,里面传出阵凄厉的惨叫声,褚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手里的杯子差点打翻,腿部绷紧,叶如见她要起身,手掌适时按住她的腿,“你应该知道,吃尽苦头四个字的含义,这种痛苦,不亚于将一个人的腿打断,接上,长好了再打断,她要试,就必须经过这关。”
后来,江意唯嘴里应该是塞了什么东西,喊叫声变得断断续续,沉闷无比,偶尔有几声在走廊间炸开,褚桐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水,约莫一个小时后,叶医生过来开门,“好了,把她扶起来吧。”
褚桐忙走进去,看到江意唯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头发完全贴在面上,褚桐小心翼翼让她坐到轮椅上,叶医生拿了个针灸仪给她,“待会我开的中药,每天都要塞在这个后面,通上电后贴在受伤的脊椎部位,每天两次,一周一次到我这来,明白吗?”
褚桐伸手接过,“明白。”
江意唯靠在轮椅内,褚桐推她出去,她闭着眼睛,完全虚脱了似的,褚桐将轮椅停在医院大厅的座椅前,“怎么样?”
“还行。”
她双手撑着椅把,“你就想想,以后的路,星途坦荡,万人追捧,我相信过习惯那样生活的人,再退下来肯定是不行的。”
“你扯得太远了,”江意唯轻拭额角的汗,“我不是应该想想,站不起来以后的路吗?早点做打算。”
“对一个人来说,最不能没有的就是希望,”褚桐站直身,“江意唯,别的我都不劝你,全看你的命了。”
“如果,如果我真能站起来,失去了易搜这棵大树,我想我还是要倒下去的。”如今的易搜,那样捧着楼沐言,她一旦得势,江意唯很难再起来。
褚桐蹲下身,将手放到她的腿上,人生总有那么一两个一见如故的朋友,哪怕认识的开始不是那么美好,“你放心吧,还有我呢,我是谁啊?”
江意唯看她眼,“你帮我宣传是吗?写我各种各样好。”
“去你的,”褚桐笑道,“我是谁啊,我是四嫂,简迟淮要给楼沐言资源,我就抢,他的就是我的嘛。”
尽管这听在江意唯耳中,算是句安慰话,但她还是舒心地笑了,“好吧,四嫂,冲你这句话,我拼了。”
半岛豪门。
简迟淮到家时,意外地看见褚桐的车停在车库内,他上了楼,在房间内找了圈却并没见到人影,顺着房间一路找过去,书房内传来的动静成功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他推开虚掩的门,看到褚桐坐在电脑跟前,简迟淮信步上前,“我的电脑有密码,你居然打得开?”
“我有我的办法。”
简迟淮绕过办公桌上前,“看什么?”
她将资料关掉,手臂叠在一起,“简迟淮,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嗯,”他漫不经心应道,“什么事?”
“我想跑新闻的同时,学一些经纪人该做的事。”
简迟淮朝她看眼,高高在上不相信的姿态,“你要做经纪人?”
“不是,我不喜欢娱乐圈,我只是瞎学学。”
“你在动什么歪脑筋?”简迟淮凑上前,目光攫住她不放,“你还想帮江意唯是吗?”
她轻耸肩头,“就如你所说,江意唯已经残废了,我帮她还有什么用?我想多赚点钱,你教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褚桐,你做不来。”他完全否定。
褚桐唇角淡淡勾勒起,简迟淮轻描淡写将理由抛给你,“经纪人需要全面的素质,更需要掌握很多方面,不是你说想做就能做的,你就乖乖跑你的新闻。”
他只是没想到,就在之后,就在一场那么盛大的场合,这个被他‘看不起’的娇妻,给了她一场那么出乎意料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