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沐夫人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从前阎泽辰对沐香瑶一心一意,但日后为了稳定朝纲之类的理由,阎泽辰肯定会面临纳其他女人进宫的问题,而这个问题也是沐香瑶要面对的问题。
沐香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今天被自己娘亲一提醒才缓过神来,上一世擎暮晖就有很多嫔妃,在沐香瑶没有利用价值以后,随便一个得宠的妃嫔都可以欺负到她这个皇后的头上来。
这一世,会不会又重蹈覆辙呢?
沐夫人一生与世无争,又有沐香君与沐香瑶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深得自己夫君的喜爱,这辈子也算是富贵双全了。
但沐夫人心里唯一的遗憾还是沐启华除了她这位正妻之外,还有两位侧夫人。
虽然她嘴上没有说什么,也对自己夫君的妾室从不刁难,更是对她们所处的孩子也不多加干扰,这么多年也算是对得起外头对她这位将军夫人贤妻的称呼。
可惜,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沐夫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自己的夫君征战在外或在别的女人房内,内里的孤独和难过。
前一世,沐香瑶活的简单自我,从没有估计过别人的感受。
现在经历了这许多的挫折,自己娘亲贤良的外表下的那颗心受到的伤害,她多少都懂得。
沐香瑶与娘亲慢慢走着,低声问:“娘亲,那时候若是你不点头答应,爹爹也不会让二夫人她们进门,为什么你还要……”
还要点头答应呢?后面的话,沐香瑶说不出口,她看到自己那一向和气、与世无争的娘亲眼里的没落。
沐香瑶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撒娇赔罪:“娘亲,瑶儿没大没小的,你别生气啊。”
沐夫人见她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摇着自己的胳膊撒娇,心里的阴云立刻消散,点着她的额头笑:“你这个小坏蛋,都是大姑娘了,要嫁人了,还是这么淘气可怎么好。”
“我可厉害了,谁都不敢惹我!”
为了让自己的娘亲放心,沐香瑶故意自夸:“若是阎泽辰日后不听话,我就打到他听话为止。”
这样惊世骇俗的豪言壮语,沐夫人被吓的不清,哪里有还没过门的媳妇儿说将来要打自家相公的,连忙苦口婆心的劝:“这可要不得,你本来就是将门虎女,整日里针灶女红的没学好,倒是学了一身的三脚猫功夫,那姑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你如何能打得过他,好好过日子相夫教子才是正经。”
末了,见沐香瑶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又嘱咐了一句:“这话万万不可当着姑爷的面说,仔细他被你吓跑了。”
“噗!”沐香瑶忍不住大笑,自己的娘亲也太可爱了,还会吓跑阎泽辰,那家伙的脸皮,若是让娘亲见了他平日里撒娇耍赖的模样,恐怕就不是怕她吓跑他,而是担心自己女儿会不会跑了。
玩笑开过,沐香瑶认真的对着沐夫人道:“娘亲你放心,女儿会好好过日子的,要是他要納人进宫,总得我这个皇后娘娘点头,若是我实在不喜欢了,我就打包收拾行礼,回来和爹娘一起过日子,可好?”
沐夫人听她说前面还好,到后面又越说越不像话,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嘱咐人伺候她洗漱,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沐香瑶送走母亲,泡在菡萏早就备好的水里,思绪飘到了天外神游。
若是阎泽辰真的如娘亲所说,登基后要納嫔妃自己会怎么办呢?
认真思考后,沐香瑶先是义正言辞的想,一定不会答应,要么你不纳妃嫔,要么我走人。
想到自己若是真的走了就相当于白白将阎泽辰送给了别的女人,也不划算。
真是伤脑筋,想啊想啊想,直到菡萏添第三次热水的时候,沐香瑶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挥挥手,出浴绾了头发睡觉去了。
此刻沐府之中,沐香瑶安心的睡死过去,沐夫人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沐启华竟然在自己的房间等着自己,不过一瞬间的诧异,沐夫人就想到沐启华是来与自己商量瑶儿的事情的,毕竟今日阎泽辰的提亲礼太重,陪嫁什么的少不得要更加用心了。
沐启华本来在端着茶杯喝茶想心事,听见动静一抬头就见自己的发妻扶着门框站在那儿出神的看着自己,沐启华忽然想起,自己与发妻成亲半个月就出征边关,出发前一夜,也是这样的情形,她就扶着门框远远看着自己,眼里是诉说不尽的不舍。
“婉儿,过来。”
婉儿是沐夫人的闺中小字,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名字,还是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她亲口告诉沐启华的,这么多年,已经许久没听到他这么唤自己了。
沐夫人莲步轻抬,缓缓走到沐启华的面前,沐启华放下茶盏,牵起她的手:“外头凉,你也不多加一件衣服,手都是冰凉的。”
“无妨,不过是妨才跟瑶儿站在院子里多说几句话。”沐夫人柔柔的回答。
沐启华这才想起正经事,牵着发妻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手轻轻揽住她的腰:“瑶儿的事情,就算这么定了,这个阎泽辰我早就命人打听过了,形式人品都是上乘,家世各方面配瑶儿也是不差的。”
沐夫人补充道:“能行事周全也很难得。”
“他送来的东西你都仔细收好,回头尽数给瑶儿添做陪嫁。”
沐夫人也正有此意,但还是犹豫的问:“要不留上几箱给其他的女儿添妆,也算是瑶儿的一点心意,毕竟瑶儿是七姑娘,在姐姐们之前出嫁……”
话还没说完,沐启华就抬手打断:“不用,她们的陪嫁自有府里公中出,你辛辛苦苦打理这个家,不能在这个上面委屈了瑶儿。”
沐夫人心里甜蜜蜜的与沐启华相对而望,随着夜色,房里的灯也熄了,遮住一室春色。
相对于沐家家主和主母的和谐,其他院子的人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
沐梓言的屋子里灯火通明,下人们都被赶了出去,独留沐梓昔、沐香千在内。
见屋子里没有外人,沐梓昔最先开口,语气愤愤不平:“哪里来的规矩,跟着男人跑出去这么久,回来就提亲急吼吼的要嫁人,不知道是不是做出什么败坏家门的丑事,没了法子才来做遮掩的。”
说话间,沐梓昔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她是二夫人所出,不是嫡女,却从小就瞧不上家里人事事围着沐香瑶转,就连选择夫婿这么大的事情,父亲和大夫人也是由着沐香瑶的性子来,从前的擎暮晖、如今的阎泽辰,真真是一个比一个还要强些。
沐梓言抬头看她:“六妹,你说的话太过了。”
虽然沐梓言也很生气,但这样难听的话传出去,总是会影响沐家的名声的:“这话要是外人知道了,七妹妹已经许了人家倒没什么,咱们这几个没有出阁的可就要遭殃了。”
自知失言的沐梓昔赶忙告罪:“三姐,我知道错了。”
“嗯,以后小心些。”
其实,在沐香瑶回来之前,阎泽辰宣布建立新的国家,中荒国的时候,就昭告天下沐香瑶将会是他的皇后,和他共同执掌中荒国朝政,并且她们的婚礼会在登基大典上举行。
古来,皇帝的婚礼,要么在登基前举行,以便皇后可以同时加封;要么就是皇后亡故,皇上登基后另娶,从来没有哪个皇帝会在自己登基大典这么重要的时刻同时迎娶皇后的。
阎泽辰这么做,无外乎也是向外面宣布了沐香瑶不同寻常的地位和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再看阎泽辰,可是四公子之一的人物,品貌才学都没得说,最最重要的是还是北阎国太子。
沐梓昔见自家三姐不语,又说道:“三姐,不是妹妹我为自己打抱不平,妹妹我为的可是三姐你啊。按理说,沐家门里,你才是女孩儿里的头一位,现如今,三姐你还没嫁人呢,七妹妹倒是先嫁人了。这让外头那些为自家青年才俊们甄选家妇的人会怎么看姐姐呢?”
这话听着是为沐梓言打抱不平,细想起来,却是在暗暗讽刺沐梓言,入籍沐家门里沐梓言是女孩儿里最年长的,她都没有人家,七妹妹却出嫁了,说出去多不好听。
“七姐姐好大的本事,刚开始是前太子擎暮晖,但她聪明没有嫁,等前太子倒了台,又跟随阎泽辰去了荒蛮之地建立了新的国家,成为阎泽辰宣告天下要娶的皇后。我还听说,当今皇上登基后本也有意要娶七姐姐为后的,可惜七姐姐没答应,就作罢了。”
沐香千虽然说起话来慢慢吞吞的,但小小年纪条理清晰,听的她的两个姐姐出神。
“等等!你是说,咱们东擎国的当今皇上登基的时候也想娶她做皇后?”沐梓昔有些不敢置信。
沐香千点点头,糯着声音回答:“六姐姐不信我?这件事,恐怕好多人都知道呢,不信你问三姐姐,三姐姐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