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明顿时怔住,不过没有接话,而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当然会有情感,每个逐渐成熟起来的男人都不能够一蹴而就练到金刚不败的境界,我也不可能例外,我跟每个同龄人一样,有骄傲有哀伤,有装逼有□□,有理解有懵懂,有偏执的坚持和执拗,喜欢过别人,也曾经被别人甩过,以后可能无敌,不过一样需要从流汗流血流泪的这一步步中才能够打熬出来。”
或许是因为叶天明的这番话,或许是因为他说话时候那认真俊逸的侧脸,让护士小姐明显的愣住,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阻止叶天明从裤兜里面拿出来一根烟和一个火机。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烟雾缭绕,光线昏暗,她心中感慨不已,望着这个抽烟无度的家伙,本以为应该是一张憔悴迷茫结果却是一张极度兴奋的脸孔,她有些生气的说道:“不是都说黑社会的人把妹喜欢装深沉装沧桑吗,怎么你这个人,抽着烟还偷着笑的?”
正沉浸在烟香之中的叶天明自然不可能是打着要追求这个女孩儿的想法,只是在这一瞬间,那稍显呛鼻的烟味似乎已经刺激到他的反应神经,在给腾讯马化腾准备的两分企划案始终都没能够落笔的那最后一步,终于让他瞬间反应了过来,娴熟的掐灭了烟头,他微笑说道:“美女,在我的床头上面放着一个笔记本,能帮我拿过来吗,上面有一杆笔的那个。”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过护士小姐显然还想要听他讲关于黑社会的事情,索性帮他拿了过来,没有好奇的翻阅,保持了自己最大的礼节性,叶天明自然感激不尽,在笔记本上面钩钩画画之后,他和上本子,问道:“你以为我想要追求你?”
护士小姐这样在医院里面足够出类拔萃的相貌,大学生涯自然也是追求者无数的那一类人,但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的反问过,她的脸颊瞬间就红了,想要点头,可发现自己要是点头的话,实在是太没有面子,执拗的摇了摇头,紧紧的绷着嘴唇,似乎在维护着自己的最后那一点尊严。
被这奇怪的护士小姐给逗乐,叶天明好奇问道:“或许今后某天,我会想要追求你,你叫什么名字?起码让我出院之后,还能够记得要如何找你。”
“白雪。”护士小姐尽管仍旧坚持着自己的冷冽面容,不过却将自己的名字给说了出来,随后就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再也不敢抬头看他。
上海市政府对面那家生意还能够用兴隆来形容的普通饭馆,已经不是吃饭的点了,店内却多了两个一眼看来就不是本地人的客人,点了一桌子菜,却相顾无言的坐着,似乎在等待其他的人,看着对方那崭新的明显价值不菲的公文包,一旁站立着的老板支支吾吾也不敢询问什么,只好时不时的看上一眼,随后又张望一下那门可罗雀的门口,心中不断的狐疑,却无法自圆其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终于走进来一名风尘仆仆的男人,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面容之后,老板明显的已经被吓到了,对方可是一名大有来头的人物,是政府之中的红人,也有背景有能力,而且相当的廉明,来这里吃饭的时候,老板每次都想要请对方一顿,可总是被对方婉拒,今天见到,顿时激动起来,下意识的就想要迎接上去,只是他还没有走上前,那早就已经坐下等人的两个人却是同时站了起来,先他一步的迎接上去!
老板心中一怔,停下脚步,不能置信的看着那已经走向杨望狐的两个人,心里面直犯嘀咕,自我问道:“怎么杨望狐都接受别人的饭局了,真是怪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杨望狐一生廉明,不要说什么贵重的礼品红包了,就算是一顿小小的饭局,他都绝对不会有任何的赏光!
三个气场十足的男人客套寒暄了两句,随后就坐了下来,都是一身简单的中山装,不过气势超然,让老板感觉惊骇的是,比起杨望狐来,那两名中年男子,在气场上面没有半点的落后,甚至能够与其平起平坐!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政府对面开饭馆,自然不是一般的背景,老板自持认识不少官场上呼风唤雨的人物,但今天却是彻底的意外了。
杨望狐自从上一次与安天妒在那座大厦上面露面之后,就出差去了外地,今天刚刚风尘仆仆的回来,却被一通神秘的电话叫来这里,后者说是他新任的顶头上司,虽然心中不信的态度较多一些,可杨望狐还是打算过来看看。
等三个人都拉出来凳子坐下之后,杨望狐微笑的噙着面前的茶壶,缓缓的吐出三个字:“陶展锋?”
一身西装的陶展锋微笑点头,一旁的张云飞却是紧锁眉头,似乎对杨望狐这样的直呼其名有些不满,不过陶展锋却没有半点生气的表情,只是微笑说道:“来来来,望狐,尝尝这个杏花村,想必在上海是喝不到这样的酒吧?”
杨望狐抿了一口酒,皱了一下眉头,扯扯脖子上面的领带,冷冷的看着这个看似很好说话的京城官场枭雄陶展锋,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道上的人都知道陶展锋跟纳兰狂战是生死之交,虽然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不过我还是得奉劝你一句,毕竟是官场上的人物,不要跟黑道的人走的太近,陶展锋,你以为他纳兰狂战已经算尽大势?几个人借着日本西渡过来的一个小小稻川会就能够一口气吞下天明帮跟竹叶青?一个苟延残喘的都快要掉光了牙的纳兰狂战,不过尔尔。”
被他这么一说,陶展锋的身体猛地一颤,抚了一下面前的那个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早就已经喜怒不形于色的官场老狐狸,这个时候,却是大笑不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上一次杨家的煤尸案风波,要不是你跟叶天明那个同样涉黑的家伙一同出手,估计都能够闹到党中央去,别皱眉,我说这话没什么意思,上海内部的事情,我们自己就能够解决,别整的沸沸扬扬,黑不黑白不白的,这些个事情都明白,人们都说官匪一家,这话虽然跟骂咱们似得,可真是不假,匪又怎么了,哪个开国元勋一开始不都是做土匪的?看不起土匪的人,只能够用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句话来形容。”
“听您的意思,纳兰狂战的忙,您是帮定了?”杨望狐冷冷说道,尽管自己在上海官场上面被他一头压死,不过耳目八方的他,自然不会如此束手就缚,“还是说,旁边这位要帮定了?”
张云飞,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这货是谁,但是提起当年的陕北黑帮,多少会引起一些个有豪情壮志野心勃勃的家伙为之惋惜,这是一个在那场风波之中倒下的为数不多能让人记住的人物,虽然名字已经逐渐淡去,但一提到那个陕北的黑帮老大,绝对都会伸出自己的大拇指,称颂一句治世之能臣!
“呵呵,谬赞了,我还是要听锋哥的。”张云飞微笑说道,尽管看上去柔和祥安,可是怎么看,还是能够看清楚他面孔上面飘逸的那一股悍然的匪气!
陶展锋呵呵笑了,神色淡然,如同是看淡了世间百态的老僧一样,轻轻说道:“纳兰狂战能够给这座城市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可叶天明不能,他带来的,只能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血腥之路。”
杨望狐顿时沉默,其实陶展锋说的不错,假如真的要让叶天明这样的成长下去,这个城市之中被竹叶青好不容易维护起来的黑道平衡肯定会在短时间之内被他轰然打破,事实上现在已经破出了一些个小小的口子,但出自于对叶天明的强大信心,他还是有些小执拗的说道:“不管怎么样,叶天明都是能够唤醒这座城市的一剂良药,抛开这些不谈,就说他与纳兰狂战之间的区别,就天壤云霓,一人执着兄弟之情,天高任鸟飞,一人却已经到了瓶颈,需要日本黑帮的扶持,纵然他是这个曾经那一条悍然的东北猛虎,但守陈了这么多年,存货下来的势力早就已经僵化不已,不要不信我的话,句句属实。”
“分析的不错,不过没说中问题关键。”张云飞忽然插嘴进来。
“洗耳恭听。”杨望狐微笑反问,自信满满。
张云飞凝视着他,瞳孔之中似乎已经渗透出来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一字一顿说道:“纳兰狂战亲自给他的脑震荡,不是那么容易撑下去的。”
杨望狐的瞳孔骤然收缩,本来内敛的杀气,顿时外现出来。
一直都在不远处悄然打量这顿饭局的老板,忽然就惊恐起来,心中喃喃说道,乖乖,看来杨望狐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而此时,三个人口中那理应饱受脑震荡折磨的叶天明,此时正在自己温馨的小□□面酣睡,一旁站着一名亭亭玉立的护士小姐,那一抹白雪般的衣服,给她渲染了一股更加动人的妩媚感觉,她看着被叶天明视作生命的笔记本,心中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每个女人的心,都住着一只好奇的小猫,就算是需要严格遵守病人隐私的白雪也绝对不例外。
她终于打开了那个笔记本,细细的品读着,上面是两份企划案,环环相扣,一丝不苟,大量的专业术语,让白雪越发的头疼,她根本想不到,这个明明是混迹黑社会的家伙,怎么会拥有这样缜密的商业头脑,只是当她翻阅到了最后一页时候,忽然就愣住了!
上面写着这样的一段话。
你我若见。浑浑恶恶,不记经年,我只是那岸边的一块石。只记得,经受了五百年雨淋,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再是五百年,你出现在我面前。你说,你叫菩提,用了五百年发芽,五百年生根,五百年破土,再有五百年,才看到了你的脸。
我知道的,你就是两千年前的那粒随波漂流的种子,流落到了我的脚边。我们相守了五百年,你叫我忘川,我知道的,我不是忘川,我遥望忘川,已过经年。。。我想,你心中的不是我,我的存在,只是让你怀念了流年。。。你说,我就是忘川,我不信。至此,落寞千年。我只是忘川岸边的一块石,而你,是那参天的菩提树。再过五百年,洪焰涛天,你挡在了我的面前,护我,对我说,忘川,勿念!枝折,根毁,不见。。。。我看到了倒映水中的脸,上面清晰可见,忘川!我恨,咒骂苍天为何生我脚不能移!雷劫。。。不甘,我肝肠寸断,誓愿,你我若能再见,我愿永镇洪涛,不列仙班!。。。我的心,他叫,三生,随波,来到你的面前。一株残橼。我说,我是三生。。。。洛水河畔,三生石后,有一株菩提。忘川岸边,我是忘川。永镇,忘川。?
下一刻,白雪被叶天明所流淌在字里行间的细腻感情给感动,心中念着这段话,经久不息。不知为何,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