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画功也就那样了,咱们几兄弟里都垫底,只怕还比不上怀素!”
任曲婧在那里欣赏画作,杜伯严自然地拉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女人的柔软与男人的刚强是那般的不同却又紧密契合,他越发感觉到心的安定与从容,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过了。
“我看画得挺好,”曲婧唇角微翘,“这一笔一划活灵活现的,就像我都从画里活过来了一般。”说着轻手抚了抚画卷,眸中蕴着如水光华。
这是她爱的男人亲手所作,用心所画,在她眼里自然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
“你就会说话讨我欢心!”
杜伯严笑了笑,趁势揽过曲婧的肩头,俩人相依相偎,一种无言的温情在彼此心间流淌,有时候爱与欲并不一定非要相交,淡然若水,却有心灵的交融,这已是胜过人间万千。
杜伯严对曲婧许下过承诺,若是一天不娶她为妻,一天不会碰她,即使俩人的关系在别人看来已经如胶似漆,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走到那一步。
这是杜伯严对曲婧的尊重与爱护。
这一点曲婧自然也是明白的,有人能这样对她,她着实感动,也亦发肯定了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杜延玉正巧来杜伯严的院子,躲在门后看见了这一幕,不由轻笑着捂唇退了出去。
她有好多年没见到父亲有那样的笑容,像是从心里弥漫了上来,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幸福笑意,让她觉得曲姨留下来是对的。
若是没有曲婧,只怕也没有这般真心微笑的杜伯严。
事后杜延玉还与萧怀素说起这事,故作老成地摇着脑袋,“问世间情为何物?也不知道当年父亲与母亲是否也是这般,可惜我没有机会看到……”说着已是一脸向往的模样。
萧怀素止不住曲指在她额头上一弹,笑道:“三表姐,你才多大点,尽想这些有的没的,这些大姑娘的事,你过几年再想也不迟!”
“我就是想想嘛!”
杜延玉捂着额头对着萧怀素扮了个鬼脸,随即又神秘地凑了过来,压低了嗓音道:“你可知道大姐的亲事定下了?”
“喔,是哪家?”
萧怀素也知道梁氏在李家与杨家之间犹豫不决,显然还想等着更好的,没想到转眼已经有了结果。
“是李家!”
杜延玉笑着拍手,“大伯母不是也说了,李家虽然门第不显,但李公子与大姐还算是般配,再说大姐嫁过去那就是长媳,指不定很快就要从婆婆手里接过中馈做这当家主母!”
“那倒是。”
萧怀素点了点头,当初为杜延萍相中了两户人家,一户是户部侍郎李家长公子,一户是杨阁老的嫡次孙,要说官位显赫当然是后者,但嫡次孙毕竟不会继承家业到底名头上要弱了些,而户部侍郎虽然官职上低了些,但杜延萍嫁过去就是长媳,怎么样都要好上一些。
只怕梁氏也是没有了其他盼头,又有杜老夫人与王氏在一旁建议说和,这才选了李家。
“接下来大姐就有得忙了,除了缝制嫁衣,准备嫁妆,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呢!”
杜延玉掰着手指数的头头是道,萧怀素都在一旁笑了起来,“三表姐,这还不是你出嫁呢,你就那么清楚了?”
杜延玉嗔了萧怀素一眼,红着脸道:“大姐与二姐说话的时候我就在她们身边嘛,难免听了去,不然哪里会知道?!”说着还哼了一声,撇过头不理萧怀素。
两姐妹笑闹了一阵,倒是说起了柳家人。
“眼下也快到年下,姨母她们只怕要过了年才走。”
杜延玉支着下颌,面色有些无奈,柳薇没少到她跟前来抱怨,甚至还支使着她向杜伯严说曲婧的坏话,她自然没肯,关系也就逐渐恶化了。
“那也没办法,”萧怀素两手一摊,“总不能这样就赶人,好歹也是亲戚,就算看在你母亲的面上,四舅舅想必也会容忍她们。”
杜延玉叹了一声,轻轻伏在桌上,面上少见得呈现出一抹倦容,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符,“这段日子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只希望所有不好的赶快过去,新的一年有个好的开始!”
萧怀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杜延玉,只与她一同趴在桌上,轻声道:“新年一定会有新气象的!”
“嗯!”
杜延玉应了一声,俩人贴得更近了。
年节逼近,柳二夫人的计划却在暗中实施着,只待那个机会临近,一击即中。
眼见着柳家人偃旗息鼓,似乎再不想争什么,杜家人这才放下紧张的心情,杜老夫人还有些愧疚,命王氏准备了一份厚礼送往柳家,至于在这的柳二夫人与柳薇,他们自然也会善待。
这一天来得无声无息,而杜家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是夜,月华如水,万籁俱寂。
杜伯严的院子早已经歇了灯火,这一夜也巧了,因为杜延萍在缝制嫁衣,特意请了曲婧过来帮忙,弄得太晚她也就没有回外院,暂且在这里歇上一晚。
柳二夫人自然没有与杜延萍串通,只是一环扣一环,她只用打点些无关痛痒的小人物,一步一步逼近她的计划,而那些人就算被她利用了也全无所觉,这也是柳二夫人的高明之处。
杜伯严回到自己的住处,今日与几个同僚论学他稍稍回晚了些,平日里曲婧都会给他留灯守候,今日回了房中却是一片漆黑,他微微怔愣之后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婧儿定是挨不住先去睡了……”
杜伯严自去净房洗漱了一番,借着月光走到了床榻前,也没想着再去点灯,脱衣上榻,可刚一掀开被子他就觉得没对,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一条柔软的手臂拉着他便往下倒去。
“婧儿?”
杜伯严惊了一下,可人却是没站稳,径直扑在了那人身上,馨香的身体犹如软缎一般贴合而上,原本他还在为这样的惊喜而错愕,可下一刻身体便是骤然一僵,闪电般地退了开去,面色一变,喝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