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素理了理裙摆,这才上前来对着王氏盈盈拜下,“大舅母一心为怀素着想,怀素早就心怀感激,”抬起的眸中泛着丝丝泪光,“这一路走来,您对我的关怀就好似母亲一般,怀素……”说着已是语带哽咽。
“好孩子,什么也别说了!”
王氏心疼地拉了萧怀素到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咱们娘俩还说这些干嘛,今后舅母只会对你更好,在这里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也别与表哥表姐们生分了,咱们都是你最亲的人!”
说着目光还微微瞟了一眼杜延云那方。
那一日景国公世子给萧怀素送礼的消息她也听说了,杜延云心中有些不解,她也都一一为女儿解了惑。
在他们同行的路上顾清扬是有些看重萧怀素,但也不过仅仅止于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毕竟年龄摆在那里俩人之间也不可能有什么,或许还夹杂着一丝对她幼年丧母的同情与怜惜,这更算不得什么。
这样一说杜延云倒也看得开,毕竟与顾清扬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是王氏提了提,今后怎么样谁能说得准?
日子还长着呢!
萧怀素年纪还小,这一匣子东西就暂时收在杜老夫人屋里。
王氏又一一地给萧怀素说了这些嫁妆包含了哪些,有几间铺子,有几个庄子,手下又有哪些陪房可用,一年的盈利又是多少。
看着是说给萧怀素听,其实也是入了杜老夫人的耳朵,有她给把着关,总是出不了什么错的,也显示出王氏胸怀坦荡,半点没有私藏。
絮絮叨叨了好一阵,倒是婆媳尽欢,连萧怀素面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坐拥着那么一大笔财富,她将来恐怕真是万事不愁了。
杜家的这个年节算不得清冷,但也绝对不热闹,毕竟二姑太太杜伯姝去世才没多久,即使多了萧怀素这个开心果,众人在宽慰之余还是不免多了一丝伤感。
坐在一起吃过了团年饭,几个孩子依次给长辈拜年,讨红包,倒是将气氛推进了一些。
萧怀素与杜延玉年纪还小,杜老夫人便没让她们守岁,玩闹了一会儿便各自打发她们回去休息了。
窝在被子里,听着外面簌簌飘落的雪声,萧怀素不由微微侧了侧身,合上了眼。
即使在这个年夜里街上少不了放鞭炮的人,但杜府地理位置极佳,这条街道上住着的人又是非富即贵,她住的小跨院早已是远离街道,更是听不到半点声响,这一觉她倒是睡得很沉。
第二日一大早杜延云与杜延玉便将她给揪出了被窝。
几个孩子在杜老夫人那里请过安后便相携着去玩雪了,昨夜的雪算不得太大,但也在地面上铺了一层,下人们除了将过路的石径清扫出来以外,其他的也就由着它了。
萧怀素被杜延玉攥到园子里时,杜延意已是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此刻正在考虑着用什么装饰雪人的眼鼻呢。
杜延玉欢呼一声也扑了上去。
杜延云慢条斯理地站在一旁,她穿着一件簇新的洋红妆花芙蓉襦袄,身上披着银红色的披风,领子一圈白色的狐狸毛围着,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洋溢着青春的秀美。
杜延云在一旁站定了,见着萧怀素也是不动,不禁有些好奇,“怎么着?表妹不想去玩雪?”好似没有哪个孩子不爱玩雪的,连杜延意都不例外。
萧怀素笑着吐了吐舌,“我怕冷,二表姐怎么也不去?”也扫了一眼杜延云今日的穿着,不由抿唇笑了,“二表姐一定是怕沾湿了这身漂亮衣裳,咱们站在一旁看着也挺好!”
杜延云脸颊微红,笑着嗔了萧怀素一眼,“就你会说!”又轻哼了一声,“不过一身衣裳罢了,湿了换过就是。”说着竟是上前几步揉了个雪团,向着杜延意那方扔了过去。
不过显然杜延云的力道有些小了,雪团堪堪在杜延意一尺的距离落了地,虽然没扔中,但也换来了对方的反击,几个孩子顿时在园子里跑开了去,尖叫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萧怀素咯咯地笑着,到底不想被牵连进去,脚步慢慢地向后退去,终于找了个地势矮的地方住了脚,这里仰头能见着别人,可一低头别人倒是见不到她了。
秋灵一直跟在萧怀素身旁,人也作势蹲矮了一分,不禁低声道:“表小姐,咱们这是要做什么?”
萧怀素笑了笑,“远离战场,免得殃及池鱼!”
秋灵心中一动,“表小姐已是学过字了?”那么小的孩子,只怕还没有启蒙吧,可说起成语来却是头头是道。
萧怀素怔了怔,唇角闪过一丝笑意,缓缓点了点头,“从前母亲随口读过一些,我便记住了……”
秋灵这才了然,如今二姑太太已经不在了,这事也没地求证去,既然只是随口读过,那也算不得启蒙。
萧怀素左右看了看,随手便捡起一旁的枯枝在雪地上画了起来。
从前她爷爷可是书法大家,画艺自然也不在人后,闲来没事就爱捉着她画几笔,虽然没出什么成果,但信手拈来还是有模有样。
爷爷曾经说过她很有天赋,但就是学东西不用心,若是她真感兴趣,用心去做也不愁没有成果,当然对她的事业她一直是这样的,直到……
萧怀素甩了甩头,将过去从脑海里抛开,从前的一切她尽量不去想,一想就觉得那好似一场梦,她都有些分辨不清楚什么才是真实的。
可看着雪地上被简易勾勒出的飞机图形,萧怀素顿时一个激灵,赶忙又捣散了。
“刚才那个是……”秋灵却在一旁犯嘀咕,有些迟疑道:“表小姐画的可是鸟儿?但又点不像……”
萧怀素偏头看了秋灵一眼,乐呵一笑,“就那一会儿的功夫,你倒是眼尖。”
“咱们做下人的,自然要耳聪目明,不然岂能为主子排忧解愁?”
自从那一日俩人交过底了,秋灵虽然在别人面前还是那副沉稳少言的模样,但对着萧怀素还是能多出几句话。
萧怀素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而直起身子往杜家兄妹那厢看上一眼,垂下头想了想,随手几笔便勾勒出了人形,因着手腕的力道人形的图案便稍显稚嫩,但别人一看也知道她画的是什么,这已经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