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素目光一闪,心中疑惑顿解,这两位是姐妹来着怪不得如此相像,又赶忙上前来蹲身行礼,“怀素见过两位夫人!”
景国公夫人便是穿那一身水蓝色衣裙的妇人,她笑着拉了萧怀素起身,见小姑娘衣着打扮在素净中又不乏喜色,倒是贴合带孝的身份,又没有冲撞了寿星的忌讳,心中便不禁暗暗点头。
怪不得顾清扬将她夸上了天,虽然年纪尚小,但确实是个懂事的。
“常听清扬提起你,”景国公夫人拍了拍萧怀素的手,笑容亲切,“今日一见,果真是个聪慧乖巧的孩子!”说话之间便从身后丫环手中取过了一个绣着墨碟穿花的银红色荷包塞到了她的手中,“家里打的小金鱼,你凑和着玩!”
“谢过国公夫人,倒是顾二哥谬赞了。”
萧怀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眉眼,一副害羞的模样。
景国公夫人表示了,安陆侯夫人自然不好什么也不做,随意夸赞了萧怀素两句,便给了她一个豆青色绣着喜鹊登梅的荷包。
萧怀素接过后一一道了谢,转身便交到了秋灵手中让她收着,这才站回了杜老夫人身边,与杜延玉一左一右地站着仿若两个玉雕娃娃似的。
杜老夫人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唇角就笑开了,“两个孩子听话懂事又有孝心,我老婆子心里高兴,回头都有赏!”
萧怀素与杜延玉相视一笑,都笑咪咪地向杜老夫人道谢。
景国公夫人在一旁不无羡慕地道:“咱们家就只有几个猴小子,婆母还经常在我跟前念叨着,若是有老夫人这般好福气,她是睡着都要笑醒了!”
杜老夫人端然地笑着,想来景国公夫人这话听来很是受用,不免又回夸了几句,“世子爷与顾五公子不也是一表人才,国公夫人也是好福气!”
景国公夫人眉角一扬,眸中都多了几分神采,“您可别夸他们,这两小子就是经不住夸,前些日子听说阁老大人教导了清扬几句,这小子回府后都规矩了许多,我还没向他老人家道谢呢!”
杜老夫人目光一闪,倒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景国公夫人便瞄了安陆侯夫人一眼,暗恼她是个闷葫芦,还摆出这份高傲的模样给谁看?!
如今的杜家何等清贵,自有人上赶着巴结,虽然没有功勋名头,但比起他们这些人家,在皇上跟前可是更有脸面。
可安陆侯夫人不说话她又不好硬逼着,只得自己圆了话说,“前些日子见到了你们家二小姐,那模样可真是标致,人美嘴也甜,我就说杜家的家教可是别人家比不上的,说起教养闺女,这在汴京城里可是头一份!”
好话谁不爱听,杜老夫人虽然对安陆侯夫人有些不喜,但对上景国公夫人的笑脸自然也就顺势点了点头,“我倒不是夸奖自家孙女,云姐儿确实是个懂事的,如今已经跟着她母亲学着管家,做起事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那可不是?!”
景国公夫人笑了笑,又说起前段日子杜家人到大相国寺上香,安陆侯世子石瑞琪差点冲撞了杜家几位小姐的事,不由歉然道:“瑞琪确实有些皮了,我也与他母亲说过,早知道那时候就把他与清扬一同送回舅舅家,也好磨砺磨砺性子,到底是汴京城里长大的,着实娇惯了……”
安陆侯夫人面上绷不住了,涨红了脸道:“是我教子无方,老夫人莫怪!”说罢又暗暗瞪了景国公夫人一眼,她只是不想就此服软罢了,没想到嫡姐却是下了套子让她往里钻。
“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罢了,侯爷夫人也别放在心上!”
杜老夫人大气地一笑而过,安陆侯夫人的面色倒是绷得更紧了,连垂在膝上的手指都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些。
萧怀素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暗暗发笑。
她也明白今日这阵仗了,只怕景国公夫人说来看她是假,借着这个由头拉了安陆侯夫人一同来道个歉才是真的。
只是安陆侯夫人为人高傲了些,要她低头还当真不容易,眼下这般,只怕两姐妹回去后又有好一番说道了。
办完了正事,景国公夫人自然便不想再久待,与杜老夫人告了辞,这才携了安陆侯夫人的手往夫人小姐们聚集的花厅而去。
萧怀素却是看得分明,那安陆侯夫人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只景国公夫人还是那么气定神闲,只是这份气度便稳稳地压了她一头。
“祖母,您看什么呢?”
见杜老夫人久久没有收回视线,杜延玉不由好奇地摇了摇她的衣袖。
杜老夫人这才转了目光,笑道:“看有意思的人啊!”
萧怀素笑着上前给杜老夫人续了茶水,又道:“两位夫人是姐妹,也都嫁得好,难免自视甚高,外祖母不与她们计较倒是显得尤其大度。”
“就你会说话!”
杜老夫人端起茶水润了润喉,在杜延玉好奇的目光中,这才清了嗓子道:“安陆侯世子是石家的独苗苗,从小就养得娇惯,就连在宫中的太妃娘娘都对他宠爱有佳,这样的小霸王谁不让他几分?虽说前些日子在景国公世子手里吃了亏,只怕自己还醒悟不了,你看看安陆侯夫人那股盛气凌人的模样,就知道她儿子和她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说到最后老夫人自个儿都笑了起来,这母子俩还真像是孩子脾性,她又和他们计较什么?
杜延玉这才恍然大悟,又有些后怕,“幸好那日没与安陆侯世子撞上,不然得要好一通闹腾!”
萧怀素拍了拍她的手,转而便说起了景国公夫人,“我看国公夫人倒是懂礼识趣,气度宜然,姐妹俩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竟然是这般不同。”
杜老夫人点了点头,“国公夫人是家中的嫡长女,你别看她现在略有些发福了,从前骑射可是一把好手,为人也是八面玲珑,她妹妹却是家中的幺女,自然要求就松散了些……”
杜老夫人话语到这里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神情一时之间有些怔忡。
萧怀素略微一品话中之意也回过神来,她母亲杜伯姝不就是杜家的幺女么,从小受尽宠爱,虽然谈不上娇惯,但到底性子绵软了些,又识人不清,这才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