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懿德太后笑着对萧怀素点了点头,“哀家也好多年没出过谷了,如今正好回去看看这后宫到底是如何得乌烟瘴气。”
萧怀素只低垂了目光,这话她就不好回了,后宫怎么样都轮不到她这个没有品级诰命的官员之妻发言,不过安家人的做为确实太过,若是皇后压服不了安贵妃,她倒真心希望太后能够出山。
英姑为懿德太后整妆,萧怀素回了自己住的厢房,她的衣物已经清洁过了,此刻正整齐地叠在了床上,只是她在水中与那歹人搏斗时将衣袖给划烂了,眼下确实不能穿了。
而床头的另一边则放着一身冰蓝色的天蚕丝长裙并一套蓝色宝石的头面,长裙触手丝滑细腻一看便不是凡品,蓝宝石头面的光泽浓郁只怕价值也是不菲。
不过既然已经放在了她的床榻上,自然是懿德太后差英姑办的事,萧怀素也没有矫情,此刻宁湛他们就在谷外等着,她片刻也不想浪费时间,只飞快地穿好了那条冰蓝色的长裙,又将头发随意地挽了个偏髻,再戴上那套头面往镜前一站,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也就是这个道理。
她从前的衣物里也不乏贵重华丽的,可与这一套相比便少了那么一丝庄重大气,甚至那套蓝宝石头面折射在镜中的光芒都让她隐隐生出一股威严之感,这或许是从前懿德太后用过的首饰,这般贵重却是给她戴上了,萧怀素一时之间又变得有几分犹豫了起来。
懿德太后所隐居的山谷是掩映在一片浓郁的密林之后,说是山谷其实这山峰也没有多高,顶多与树冠相平,所以一般人很难发现,再说这处地方又是禁地,寻常人哪里来得了?
此刻山谷外正围了好些人,皇后首当其冲地站着,目光投向密林深处,眸色深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身后的红姑上前一步扶住了皇后的手臂,轻声道:“这次咱们来打扰太后她老人家清修,不知道会不会被怪罪?”
“眼下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哪里知道宁湛这两天来将宫里都翻了个底朝天,所有水源流向或是经过的地方都被彻查了一遍,可仍然没有找到萧怀素的身影,连她都几乎要死心了。
若不是秦王突然提及了这处地方,她都忘记了懿德太后还住在这里。
“那么多地方都找过了,奴婢觉得宁六奶奶生还的希望不大,指不定是在哪里沉了底。”
红姑不由轻叹一声,对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萧怀素,是人都不难生出好感,更何况她还与叶观澜亲近,便更入了皇后的眼,可如今……只能叹一声红颜薄命。
“别说了,总要亲眼看过才安心。”
皇后面色也是不好,只摆手道:“若是太后这里再找不到人,本宫也能与观澜有个交待了。”
若是她没有尽到力,相信这个侄儿回到京里也会怪她吧,横竖都走到了这里,若是不看上一眼,就连宁湛也不会安心。
想到这里,皇后的目光不由转向了一旁站姿笔挺,犹如一颗松柏的男子,他面容坚毅,目光冷峻,虽然两天两夜都没合过眼,可依然强撑着站在那里,只眼都不眨地望着谷口的方向,虽然他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最焦急最担心的那一个。
皇后毫不怀疑,若是待会太后不允他们搜查这处山谷,只怕宁湛会第一个不顾懿旨地冲进去。
“宁湛,耐心些!”
秦王就站在宁湛身旁,看着他紧绷的身躯,不由在心里轻叹一声,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太后要出来见咱们,横竖也会给个答案的。”
“嗯,我知道。”
宁湛咬了咬牙,沉沉地闭上了眼。
这两天他都不敢睡觉,只怕一闭上眼就再不能看见萧怀素的脸,她或许正在什么地方受难,她或许正等待着他的救援,所以他不能歇息也不敢歇息,就算熬红了双眼,就算把命搭上又算什么,他只要她活着,好好地活着!
这两天两夜的搜寻全无结果,很多人都已经失去了希望,可是他不能!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不算什么,只是一个职责或是一个任务,完成不了顶多受些惩罚担些责任,但他不同,萧怀素就是他的命,若是她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余生他要怎么过活?
所以他坚信着,他一定会找到萧怀素,活要见人,死……不,她不会死!
宁湛使劲地甩了甩头不愿往下想去,他还记得她甜美的笑颜,他还记得她温暖的小手,他还记得他们在每一个夜晚相拥而眠,这一切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忘不了。
紧握的拳头在身侧隐隐发抖,宁湛的面色中难掩挣扎,秦王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好受,想劝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突然,山谷那里有了动静,便听到有人高声唱喝道:“太后驾到!”
所有人的神情都是一凛,忙不迭地伏跪在地。
山谷正面的入口的是一溜往上的青石台阶,只是平日被草木掩映遮盖着,恍然看去并没有路,此刻却已经被全数清理了出来,露出了石阶的原貌,懿德太后正扶着英姑的手踏步而下,在她身后不远处跟着的正是一身冰蓝色衣裙的萧怀素。
能够出得山谷,萧怀素此刻的心情自然是激动异常的,跟在太后身边,她的目光已经止不住在四处搜寻着,就盼着在第一时间发现宁湛的身影。
“怀素丫头这是着急了?”
懿德太后还有闲情扭过头来对萧怀素低声打趣道:“你家相公在呢,刚才便有侍卫回禀过,哀家定要让你们夫妻团聚。”说着竟是带着几分俏皮地对萧怀素眨了眨眼,“哀家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送给我?”
萧怀素连连摆手,又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簇新的冰蓝色长裙,还有头上的宝石头面都让她惴惴不安,“臣妇何德何能?已经得了太后这一身赏赐,万不敢再奢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