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这个小儿!”
宁远咬了咬牙,眸中的神色犹如暴雨来临前夕阴暗的天空,涌动着莫测的阴云,而后右手一拳头打在左手掌心上,“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罢转身欲走。
“公公莫急!”
端仪公主赶忙上前两步拉住了宁远,见他转头看来,眉头微挑显出一丝不悦,不禁飞快地说道:“公公,如今我三皇兄已在狱中,他犯的是弑君之罪,只怕也是不得善果,你眼下去岂不是多此一举?”
宁远冷笑一声,“即使他要被斩首,我也要他先尝尝这断腿的滋味,没有人能平白地欺负了我宁家人!”说罢一摆袖袍转身离去,端仪公主伸手去抓却连他的衣角都没再碰到,不由急着摇了摇萧怀素的衣袖,“弟妹,这该怎么办?”
“由得公公去吧!”
看着宁远愤然离去的背影,萧怀素却是缓缓平静了下来,抿了抿唇,“没想到公公竟然是这般护短,从前倒是真没看出来。”又安抚地拍了拍端仪公主的手背,“眼下吴王只怕已是死罪难逃,公公又有功劳,就算劳过相抵,相信秦王殿下也不会怪罪他的,而他只是作为一个父亲为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公公没有错,吴王也该尝尝报应的滋味!”
“话虽是这样说……”
端仪公主仍旧有些放不下心来,可想了想还是作罢,宁远执意要去她又怎么拦得住?不过想到宁渊曾经有过的痛苦,想到他们夫妻生生地分离了一个月,想到再见时的种种心酸与难过,她也渐渐收起了那点怜悯之心,即使那个人是她的三哥。
可若真的是情意深重的兄妹,在吴王暗害宁渊时又怎么不会想到她这个做妹妹的会是怎么样的心伤?
所以不管得到什么样的报应,也都是吴王应该承受的。
这样想着,端仪公主的心中稍稍释然。
“四嫂也别急,咱们安心等着就是,想来公公也不是那等冲动行事之人。”
萧怀素又安抚了端仪公主几句,见着她带着两个孩子离去,这才回了自个儿的屋里,想来是觉得有些不妥,又赶忙让石毅给宁湛带个话去,若宁远真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也要拦着些,免得秦王心里忌讳,毕竟如今的秦王已非昔日可比。
忙妥当一切后,萧怀素又去睡了一会,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黑了。
萧怀秀领着两个丫环给她提来了食盒,又笑着在桌上摆开了,往内间唤了一声,“姐姐快来,咱们一同用膳!”
代儿为萧怀素梳洗穿戴,她这才慢慢地步出了内室,看着桌上荤素搭配的菜色,不少是她最近喜欢的口味,唇角不由漾起一抹笑来,“你有心了。”
“姐姐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姐夫又那么忙难免顾忌不到,我自然得好生照料着。”
萧怀秀说着已是起身将一双包银的象牙筷递给了萧怀素。
“你也坐下,咱们一同用膳。”
萧怀素笑着点头,宁湛如今忙得没日没夜的,经常不能回来陪着她一同用晚膳,这她已经习惯了,只怕要等着秦王登基之后朝中一切才能慢慢理顺。
萧怀秀夹了笋片放进萧怀素的碗里,抬头问道:“姐姐,二姐这个月也该出月子了吧?”
萧怀素笑着点头,“应该是这个月底了,到时候姐儿满月,咱们也过去吃洒。”
萧怀畅三月里产下了一个女婴,母女均是安康,只是到底头胎没有生个男子这让她心中有些不快,萧怀素倒也去看望过她。
“大姐可得意了,如今身边有两个哥儿,我瞧着二姐看着羡慕,心里却是发苦呢。”
萧怀秀是跟在萧怀素身边一起去的文家,没少见着萧怀柔在萧怀畅跟前夸着两个哥儿的种种好处,虽然不免有卖弄炫耀之意,但都是姐妹笑笑也就过了。
也就萧夫人气得牙咬咬,恨不得与萧怀柔理论一番,却又碍于萧家姐妹几个都在场没有发作,背地里却把萧怀柔狠狠地数落了一番。
“我想二姐夫并不在意,再说第一个是女儿也好,今后也好照顾后面的弟弟妹妹不是。”
萧怀素倒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也觉着萧怀畅是自己忧思过甚了,文姐夫一向对她很好也不是个苛责的人,家里公公婆婆也明白事理,今后再生就是。
“姐姐说得是,也不知道姐姐这胎是男是女。”
萧怀秀笑着眨了眨眼,目光又转向了萧怀素隆起的腹部,还有两个多月便要生产了,到时候她可要看看是个怎么样可爱的小娃。
萧怀素扬眉一笑,“是男是女都好,反正都是你姐夫的孩子,难不成他还敢不喜欢?”
“是,只要是姐姐生的,姐夫定是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还敢有二话?”
萧怀秀捂唇一笑,她是见惯了萧怀素与宁湛相处的模样,这个姐夫看似冷漠,可对上姐姐却是细心周到得很,真是说什么做什么,这才是疼妻子的好丈夫。
萧怀秀已经在心里不止一次地勾勒出她以后与白太医成亲后的模样,无论怎么样都要向姐姐学习,就算白太医不是那个料也要调教得如同姐夫一般。
“你这小丫头!”
萧怀素笑着嗔了萧怀秀一眼,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用过晚膳俩人又聊了一会儿,眼见着天色不早了萧怀秀这才回屋歇息去了。
等着宁湛回府时,萧怀素已经在床榻上看了一会儿志异杂卷,看着他推门进屋后不由打了个呵欠坐起了身来,“怎么回来得那么晚,可用过膳了?”
“吃过了!”
宁湛脱下了外袍搭在一旁的隔扇上,这才转身走到萧怀素跟前,想了想自己还没换洗便坐在了床榻边的锦凳上,笑着看向萧怀素,“你叫石毅给我捎的消息收到了。”
“那怎么样?公公是不是真把吴王的腿打折了?”
萧怀素一下来了精神,整个人都坐直了。
“是,而且是得了王爷的准,我也一同去的。”
宁湛翘了翘唇角,眸中泛过一抹冷笑,“虽则吴王已是死罪难逃,但在他临死之前不吃些苦头,我觉着都对不住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