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延玉沉默着不说话,显然是不愿意遂了皇后的愿,双方一时之间成了僵持之势,这气氛也着实尴尬。
萧怀素略微想了想,也知道不能一而再地拂了皇后的面子,那好歹也是一国之母,虽说背景不是那般的强大,可该有的礼仪尊荣却也不能少了,只要她一天还在皇后的位子上,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后宫之主。
想到这里,萧怀素不由轻轻扯了扯杜延玉的衣袖,对她摇了摇头,又转向皇后福身道:“既然娘娘想看犬子,还请移驾随臣妾去偏殿厢房。”
“大胆!”
刘才人柳眉一竖,高喝道:“安平郡主也太不知分寸了,皇后娘娘想要看看你家哥儿那是他的福气,还不快抱了来,却要娘娘纡尊降贵地去看他,哥儿这样也不怕折了福?!”
“你说什么?!”
萧怀素也不是个好惹的,此刻听到刘才人所说已是怒从心起,她好歹是郡主兼世子夫人的身份,若由得一个小小的才人都踩到她头上了,她也不用在人前走动了。
“表妹稍安!”
杜延玉一把拉住了萧怀素,目光如箭地射向了刘才人,冷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咒本宫的侄儿,还不给本宫掌嘴!”
杜延玉话音一落,殿里便涌出了好几个粗壮的宫女,在刘才人来不及反应之前便将她拖下了殿来,左右开弓就是几巴掌,直打得她鲜血飙飞,双颊肿涨,哭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哽在了喉咙里。
杜延玉冷眼旁观着,只眸中带着一丝深恶之意。
这“清宁宫”本来就是她的寝宫,谁还能在这里做了她的主不成?
再说这些宫女太监哪个不是听她的命令行事,就算是皇后掌管后宫之事,贵妃也有协理之权,对付这样一个出言不逊的小小才人,杜延玉还是能够轻易办到的。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萧怀素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着刘才人被打了,这一系列动作简直是一气呵成,就像演练过千百次一般,她不由佩服地看向杜延玉,却又不能忽略了殿上皇后铁青的脸色。
“贵妃,你这是干什么?”
皇后的指甲都深深抠进了椅上的扶手褡,只怒视着杜延玉,“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打刘才人?”
“娘娘,刘才人出言不逊,臣妾身为贵妃本就有协理六宫之权,娘娘向来与刘才人交好不免有所偏私,所以臣妾便代娘娘出手,也省得让您操心不是?”
杜延玉淡漠一笑,“再说了,元哥儿是什么人,那是武安侯的嫡孙,又是安平郡主的长子,岂是她一个小小才人能够信口雌黄胡乱说道的?”见皇后气得不行,心里亦发觉得快意,一顿又道:“原本宁大人就是从龙的功臣,又生擒了叛王,皇上却不知道赏他什么好,眼下瞧着刘才人都敢这般放肆,臣妾忽然心中有了个主意。”说罢又转向萧怀素,笑道:“表妹,不如就让皇上封了元哥儿做世孙,再赐他指挥佥使的职位,这下元哥儿官拜四品,又是武安侯嫡孙,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拿他来作伐子?!”
“一切但凭娘娘作主!”
萧怀素笑着对杜延玉点头,皇上封赏什么的倒是不紧要,但能以此来堵住皇后等人的嘴还是好的,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对元哥儿不敬,她这个做母亲的只怕也是看不下去的。
皇后的脸色阴沉得可怖,却半点不敢发作。
宁湛是什么人,那是皇上最信任的功臣,即使如今他要回西北了,皇上也多有不舍,还对他一番厚赐,俩人的关系可想而知。
再说萧怀素确实也没有对她不敬,也是刘才人莽撞让人拿到了把柄。
“娘娘,您要为臣妾作主啊!”
此刻的刘才人已经被几个宫女放倒在地,她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里面竟然混着两颗白牙,想来那些个宫女下手绝对不弱,此刻她一张嘴,门口都漏了风,看起来尤其滑稽。
“也是你出言不逊在先,即使贵妃不出手,本宫也是要责罚于你的,你先退下!”
皇后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为刘才人出头,语气也不免重了几分,刘才人一脸委屈地包着眼泪,只能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娘娘,臣妾看着今日确实不是个好日子,要不等明儿个吧。”
杜延玉自说自话,丝毫不给皇后反驳的机会,又接着说道:“明儿个皇上也要来看元哥儿的,到时候臣妾便提前请了娘娘过来,咱们也能一同陪着皇上,娘娘说可好?”
杜延玉这话让皇后怎么回?
说不好,那就是不想陪皇上,后宫的女人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花心思取悦陪伴帝王,那本身就是失职。
既然不能拒绝,皇后只能僵笑着点头,“就由贵妃安排吧,如此本宫也就不多留了!”说罢袖袍一摆,便率先跨出了“清宁宫”。
“臣妾恭送娘娘!”
杜延玉浅笑如花,半蹲着身子福了福,待皇后走远了,这才沉下了面色。
整个殿里静悄悄的,太监宫女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声,便听得杜延玉冷哼一声,“想来本宫这里耍威风,他们是找错了地方!”
“娘娘息怒!”
立时便有宫女太监跪倒了一遍,萧怀素扫了一眼,这才上前来轻声劝道:“娘娘也莫要呕自己,横竖刘才人也得到了惩处,”说罢又靠近了一些低声道:“三表姐刚才好威风啊!”对杜延玉挤了挤眼。
萧怀素是当真觉得杜延玉变得不一样了,也许在这个后宫里不强则弱,为了生存下去,为了不被人欺负就势必要变得坚强起来。
其实杜延玉有这样的转变也是适者生存的道理,她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杜延玉脸色一红想来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便轻声回道:“让你瞧着我这副模样了,若在后宫不这样,只怕她们要联合起来欺负死我!”说罢也轻叹一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从前不懂得这个道理,可如今都明白了过来。”
“娘娘过得也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