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沉默不言,只眉头深皱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在军中也历练了几年,可当初学武就学得不扎实,在军中却是吃了不少苦,又被二哥宁沅给排挤了出来,当真是文不成武不就,如今也只能窝在家里吃碗闲饭。
对于这样的境况他早就有心图变,可却是苦无机会,连宁泽看着他无甚建树也渐渐疏远了开来,这样的他前途当真是晦暗一片,怪不得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
想着想着,宁泽更有些垂头丧气的感觉,步伐也不由慢了下来。
易姨娘见宁泽走在了前头,又抹了抹眼角的泪快步跟了上来,只殷切道:“姨娘如今什么也不愁,就只是操心你的亲事,这次等着侯爷归来,我再在夫人面前求上一求,务必给你找一门好亲事,你早日生下儿子,姨娘才能放心不是?”
“亲事?”
宁泽自嘲一笑,“我如今这般模样,什么样的女子愿意嫁给我?”
“再怎么不济你也是侯府的七爷,谁敢小瞧了你去?!”
易姨娘却是对宁泽的这份消极很是不赞同,为他出谋划策,“如今世子爷归来,指不定也要在军中任职的,既然三爷已经不愿意提携你,你不如多与世子爷亲近,也好为自己谋个前程。”
听易姨娘这一说,宁泽原本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不由转头看了易姨娘一眼,眸中光芒闪动,却还有些迟疑道:“可我从前与六哥那般,还曾帮着三哥为难于他……这样他还愿意帮我吗?”
“夫人是大度的人,姜姨娘曾经都做了那样的事情眼下不也没事?夫人照样放了她出来,我瞧着世子爷与夫人的秉性都是一般的,不记仇!”
易姨娘在一旁分析道,其实她说得只对了一半,袁氏不是不记仇,只是对那些不足以成为她对手的人根本看不在眼里,而如姜姨娘宁沣宁泽之流在她眼里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压根就没被记挂过。
“当真?”
宁泽有些半信半疑,便又听得易姨娘在一旁自说自话道:“那可不是,只要我在夫人面前小心侍候着,你也着意与世子爷亲近,咱们母子一心归顺于他们,夫人记着这份情面说什么也会给你一个前程的,总比姜姨娘母子来得好,利用过你就完全扔了一旁,如今哪管我们母子死活?”说罢又开始抹起了泪。
宁泽只觉得一阵头痛,连连摆手道:“姨娘快收了泪吧,今儿个是父亲与六哥归来,看看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知道的人以为你是思念父亲,不知道的还不定怎么编排,你这不是平白将咱们母子置于尴尬的境地?!”
“是,是姨娘不好。”
易姨娘听进了宁泽的话,赶忙抹干了眼泪,又一脸欣慰地点头道:“你心里有数姨娘就放心了,咱们母子在这府中生存本就不易,还要为自己打算才是。”
宁泽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开始计较了起来,其实易姨娘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他从前事事跟随宁沣,也不过是想求一个好些的前程,可宁沣却将他弃之于不顾,这已是让他凉了心。
不过投靠宁湛又哪有那么容易,宁湛又不是傻的,若不拿出一点足以表诚心的东西,宁湛会相信他才怪了。
宁泽摇了摇头,这事他真要好好算计一番才行。
西安的宁府萧怀素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这却是她嫁给宁湛后第一次住进这个家里,从前的宁府牌匾早已经被“武安侯府”几个大字所代替,黑色为底,朱红色的字迹上还镶了金边,看起来气势非常,颇有威严。
萧怀素扶着代儿的手落了马车,转身来看白涟漪时,她已是动作轻盈地跳下了马车,左右望了一眼,不由眯眼笑道:“走了那么多地方,也就这里看着最亲近最顺眼了。”
“那是因为有你师伯在这里吧?”
萧怀素抿唇一笑,又见奶娘抱了元哥儿过来,不禁将这小家伙搂在了怀里。
新来的奶娘是何太太特意给派来的,原先那位撞着了头歇息了好些时日,又因此而回了奶,如今却是不再适合做元哥儿的奶娘,萧怀素便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又让人送她回老家去安顿。
“许是这样吧。”
白涟漪想了想,倒是干脆地点了头,又道:“我去瞧瞧伯父怎么样,只怕眼下他还不能下地,最好是背着进府,免得又累着了一双腿。”
“你去吧!”
萧怀素点了点头,转头又往府里望了一眼,便见着以袁氏当先的一群人已是穿过正堂迎了出来,不禁笑着对石娟道:“快去禀报侯爷与世子,就说夫人迎出来了!”
听着袁氏亲自出来迎接,原本还要被护卫背着进去的宁远立时来了精神,挣扎着落了地,却因为双腿着力疼痛不已,只能将半身的重量都倚在了宁湛的身上,也顾不得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只一脸焦灼道:“若是这副模样被你母亲见着了怎么办?!”
宁湛无奈地抚额,“父亲,你这腿疾我已经派人传信给母亲说了,即使她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您自己就该坦然些!”
难不成袁氏会因为宁远有腿疾便不理他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难道连这点都信不过?
萧怀素听了这话,不禁上前几步给宁湛使了个眼色,“要不你好生搀着公公,别让他使太多力就是。”说罢又转向白涟漪问道:“涟漪,这样可行?”
她倒是能明白宁远的想法,就是因为宁远太在乎袁氏,所以才更担心袁氏的反应。
白涟漪在一旁叮嘱道:“伯父慢些走,尽量不要自己用力,若是太痛了一定要说,千万不能忍着,若是起了反效果,那么前些天的治疗就白费了。”
听白涟漪这一说,宁湛便用了内力托住宁远,尽量不让他使力气,搀扶着他向前走去。
“侯爷这是怎么了?”
袁氏还未说话,姜姨娘已是眼泪汪汪地看向宁远,只拿了怕子抹泪,泣声道:“怎么去一趟京城就变成了这样,”说罢又看向宁湛,“有世子爷在您身边侍候着,难不成还出了事情?”话语里已是有了几分指责与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