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这样的变化陆氏看在眼里也是很欣慰的,还特意来与谢昭道谢。
对这个女儿她是管束不了了,还好有个能治得住谢栖霞的人。
谢昭将陆氏让进屋里坐下,“大嫂也不问问我是因何而罚了栖霞?”
“不管怎么总是她不对,你罚了她也是为她好。”
陆氏却不想深究这些,或许心里有数便没有多问,只拉了谢昭的手道:“你能教导她,那是她的福气,看看缘儿在你身边长得多好,又懂规矩又重礼仪,连婆婆都不停地夸赞呢!”
“大嫂言重了。”
谢昭牵了牵嘴角,谢家人对她都很好,除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是因为从小丧母早惠,虽则如今年纪稍轻,可大家却会不自觉地将她摆放在一个高位上信赖和倚重。
将谢栖霞的问题带过之后,陆氏又说起了皇后娘娘要回娘家省亲的事,“原本定了十五,可又推到了十八,想来是娘娘宫中事务繁忙,不过家里也隔得这样近,来回也便利。”
谢昭点了点头,“姑母要回娘家,祖母定是高兴的,不过就是辛苦大嫂了。”
陆氏如今执掌着谢府的中馈,皇后回娘家这种事情虽然不宜大肆操办,但该有的讲究与礼数也是不能少的。
为了这事,陆氏还特意给家里的下人都新做了两套春裳,各房主子那里该添置什么物什的也从库房里拿了出来先用着,总之一通忙活下来陆氏已是累得不行,今日得空能来谢昭这里坐坐也是忙里偷闲。
“不过就是料理些家里的庶务,哪里就辛苦了?!”
陆氏笑着摆手,又说起谢承举来,“不过……若是三叔能娶个弟妹回来给我帮帮手自然是最好不过。”
谢承举一直未再续娶已经成了王氏的心结,每每见了人都要念叨一番,谢昭已是听过好几回了,想来作为王氏的媳妇,陆氏经常听在耳里也不奇怪。
“三哥是个念旧情的,恐怕也是想着缘儿还小,不想让她心生芥蒂。”
对于谢承举的亲事谢昭当真不好说些什么,又将话题绕了回来,“大嫂若是忙不过来,尽可以叫我来帮忙,再说还有孟姬与栖霞,她们这个年纪也该学着理事了。”
谢孟姬十三,谢栖霞也已经十二,谢家如今连她在内已经有四位姑娘到了说亲的年纪,当然还包括谢玫。
只是谢昭对婚姻并不向往,但这却无碍她对管家之事的学习,早在王氏执掌中馈时她也跟着管了两年,后来陆氏掌家她才退了下来。
听了谢昭这一说,陆氏目光一闪,笑道:“是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孟姬如今年纪不小,我早该让她学着理事,横竖过两年也要出嫁,依着咱们家的门第,孟姬不说嫁个长子嫡妻,次子正妻也是行的。”
其实也不怪陆氏小心眼,谁对着庶女有好脸色呢?
不过谢孟姬的身份又不同一般,从小还养在大长公主跟前,就算陆氏不想去管这档子事,也要为谢孟姬的亲事上心一二,琢磨着也是该打听起来了,等着谢孟姬出嫁才能轮着谢栖霞不是,不能平白为了一个庶女耽误了自己女儿的前程。
陆氏心中打定了主意,便又说起了谢玫之事,“你也是脾性好,当初她们母女这般对你,你也不计前嫌,听说还引到了皇后娘娘跟前,不是平白给她长脸了?”
谢昭并不以为意,“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从宫里回来的牛车上,谢玫对她的感激谢昭看得真真切切,其实她这个姐姐也没什么不好,就是生性太过懦弱也没什么主见,袁氏进门之后,她们母女想要依附一个可靠之人也是人之常情,再说她当时还小又能为她们做什么主呢?
“是,对你只是举手之劳,可对那两母女却是天大的恩赐呢!”
陆氏难得逮到机会,自然将想说得都说了出来,她性子本也是关不住的,虽说八面玲珑事事周到,可女人天生就有八卦的潜质,谢昭又是谢家最尊贵的一位姑娘,自然被关注的目光更多。
“倒是二伯母那边……就恐她会多心。”
陆氏这样说还是避重就轻了,要知道谢昭与袁氏的关系就从来没有好过,不尴不尬地也处了几年,袁氏本就是个容易多想的人,这次谢昭越过她直接带了谢玫进宫,还在皇后娘娘跟前得了脸,明白着就在说,家里的嫡母靠不住,还请皇后娘娘给谢玫指一门合适的姻缘。
“太太向来心思重。”
谢昭扯了扯唇角,眸中却并无笑意,也不知道袁氏从哪里打听到这个事,之后又病了好些天,连她去请安都避而不见,想来是在呕着气呢。
至于曹姨娘与谢玫,听说是在袁氏的屋外跪了一天,之后也没再进过榭萝居,看来通过这一次的事情袁氏已是彻底厌弃了她们母女。
“也就是你大度。”
陆氏心领神会地拍了拍谢昭的手,“这样不计前嫌帮着曹姨娘母女,希望她们将来真能记着你的好。”
陆氏又在旁絮叨了一阵,留下的谢礼是她亲自烤制的截饼这才起身离开,她知道谢昭最喜欢她做的吃食,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这个时代的截饼是用牛奶加蜜调水和面,制成薄饼,下油锅炸成,入口即碎,脆如凌雪,此饼似为魏晋南北朝皇室中的奶油饼干,口味颇为不错。
等着陆氏离开后,绿珠才用冰纹碟子盛了几块截饼端到了谢昭跟前,一脸笑意道:“大少夫人做的吃食就是可口,奴婢瞧着都止不住眼馋呢!”说罢盯着谢昭盘子里的截饼,一双眼睛晶晶亮亮。
陆氏是长房嫡长孙谢承坤的妻子,谢承坤生性沉稳少言,如今虽才三十有三,却已经官拜五品黄门侍郎,虽说与谢家的萌荫脱不了干系,但也是他自身有才干,所以陆氏倒当得起少夫人一称。
倒是袁氏只能被人唤一声太太,这也是因为谢瑾鸿没有出仕的缘故,左右妯娌比她身份高,就连侄儿媳妇与继女都压她一头,袁氏嫁到谢家来本也是高嫁,可她心里却着实憋屈得紧,就像四面都是佛,而她只是中间的一小颗石头,想想都觉得寒碜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