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西餐厅里,东方昊正动作优雅地品尝着法国鹅肝。
孔薇薇却一直盯着东方昊看。
她面前的菜肴,她一点儿都没有动。
东方昊终于吃完了,这才拿起白色的餐巾抹了抹嘴,随后方才抬起头,淡淡地望着孔薇薇。
“有什么事?”
从见到他的时候开始,孔薇薇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原本想要假装没有看到,可是孔薇薇却一直这样,他不得不主动开口问。
“昊,你会娶我的,对不对?”
孔薇薇终于开口了。
夏向晴今天和她的一番对决,表面上看赢的人是她,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其实输得一塌糊涂。
她没有夏向晴那么了解他,所以没有夏向晴的淡然。
如果是在多年前,她又怎么会如此慌张?
“为什么这么问?”
东方昊靠着椅子,幽深的眸子里闪动着叫人看不懂的光芒。
“我……”
孔薇薇咬紧了唇,“我很慌……你让夏向晴住进我们的家,我害怕……”
东方昊在她的言语中,不由轻轻挑了挑眉。
“我给不了你足够的安全感?”
他扬唇嗤道,“或者,你觉得我就是那样靠不住的人?”
孔薇薇差点儿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她该怎么回答?
难道她要说,正是因为东方昊每次一看到夏向晴,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就会被她吸引,而他自己却浑然未决,所以才会让她感觉到慌乱无措吗?
“昊!”
孔薇薇娇媚地唤了他一句,随即低下头,露出白皙的鹅颈,“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毕竟是夏天的妈咪!你不知道,她今天有多么嚣张!”
东方昊眉头微微拧起,用眼神示意孔薇薇继续说下去。
孔薇薇连忙将早晨的那一幕加油添醋地说给了东方昊听。
当然,她主动挑衅的事情,自然是掠过不讲。
“我知道了!”
东方昊漠然地站起身,“你先回去吧!”
孔薇薇惊愕地望着东方昊径自起身,独自走出了餐厅。
完全不顾她,终归气得恨恨跺了跺脚。
事情,为什么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难道,东方昊就真的那么喜欢夏向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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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孔薇薇双手拎着血拼后的丰硕战果回来的时候,夏向晴正在给夏天讲故事。
说来也巧,夏天缠着夏向晴要她讲的故事,正是白雪公主的故事。
“恶皇后真的好坏!”
夏天撇了撇嘴,眼角扫了眼正在换鞋的孔薇薇一眼,“孔姐姐,你是不是这么觉得的?”
孔薇薇自然听出了夏天的言外之意。
不过,因为她今天购物购得欢快,倒也懒得和夏天计较:“皇后不过是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她何错之有?我倒是觉得,白雪公主自己太笨了,明明知道苹果有毒,还要吃下去!”
“坏人果然有坏人的逻辑!”
夏天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回头撒娇地对夏向晴说道,“妈咪,我还是觉得白雪公主最好!所以最后,坏皇后才会有那样悲剧的结局。这不应证了那句话吗?‘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夏向晴无奈地笑了笑:“夏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我们不能因为我们不能理解别人的做法,就认为别人是错误的,是不好的。知道吗?”
夏向晴终于知道,为什么孔薇薇迫不及待地希望她带着夏天离开。
原来,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夏天的对手。
夏向晴也明白,夏天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和东方昊在一起而不愿意和她一起走——
夏天,是想着替她守住东方昊吧?
夏向晴并没有因为夏天打败了孔薇薇而高兴。
相反,她甚至感觉到了极度的自责和伤感。
夏天才这么点儿,就需要为了她而和孔薇薇斗智斗勇。
这,真的不是她想要的。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属于她和孔薇薇的。
她不想夏天也卷进来——
虽然她的确很卑鄙地利用过夏天一回。
“妈咪!”
夏天有些不理解地望着夏向晴。
她不知道,她明明是在帮妈咪,可是为什么妈咪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天天,妈咪最大的希望,是你能够快快乐乐的,单纯的快乐,就够了!”
夏天意味深长地说道。
夏天有抹怔楞,但很快就点了点头:“妈咪,我知道了!”
如果妈咪不希望她为难孔薇薇,她可以将孔薇薇当做空气忽略掉。
只要妈咪可以高兴。
她相信,爹地也是爱妈咪的。
孔薇薇,不过是爹地一时的玩偶罢了。
就像是她,偶尔也会对幼儿园的其他男生有兴趣,会和他们玩玩闹闹。
可是在她心里,却只有慕容狄一个人一样。
“一唱一和,你以为我就会相信你了吗?”
孔薇薇拎着袋子从夏向晴面前走过,对刚刚夏向晴和夏天的对话,充分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夏向晴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孔小姐,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和我无关!”
她只是在教育自己的孩子,仅此而已!
“哼!”
孔薇薇用鼻子冷哼了下,旋即转身离开。
可是,在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她手上的袋子却忽然一松。
袋子里面色彩缤纷的衣服,散了一地。
而孔薇薇,竟然丝毫没有弯腰去捡的举动。
夏向晴看不过去,只得低头俯身去捡。
可是,当她看到散落在地上的那些衣物时,不由得直了眼。
那些所谓的“衣物”,居然全都是形式各异,可是用料却极省的情-趣-内-衣。
其中的有些样式,夏向晴并不陌生。
因为,在她和东方昊在一起的时候,东方昊也曾经说要给她买一些有趣的“玩意儿”,让他们可以更愉悦地在一起。
可是终归,她还是保守了些,无法接受这些新潮的“玩意儿”。
东方昊倒也没用勉强她。
不过是带她去看了一回,见她面红耳赤而无地自容的模样,他只是戏谑地笑了笑她。
可是,她没有想到,孔薇薇居然买下了这些东西。
是他的推荐和要求吗?
夏向晴抓着那些情-趣-内-衣的手,忽然感受到了烫手的炙热。
“妈咪,你怎么了?”
夏天有些担心地晃了晃夏向晴的手。
夏向晴恍然回神,却发现一旁的孔薇薇正在用那种很是得意的眼神望着她,拉着她手臂的夏天却是一脸的担忧。
从夏天清亮的眼眸里,夏向晴看到了自己的狼狈和脆弱。
“孔小姐,这是你的东西!”
夏向晴将手上的衣物送了过去,“以后拿东西可要拿稳了!毕竟家里面还有小孩子,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乱丢的!”
孔薇薇撇了撇嘴,伸手从夏向晴手中将那些衣物夺过来:“我又不是故意的!放心吧,这些衣物,我会收好的,等晚上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夏向晴没有做声。
孔薇薇见已经打击到了夏向晴,这才满意地翩然离开。
“妈咪,你还好吧?”
夏天依然不放心。
夏向晴笑了笑:“夏贝贝,你妈咪是很坚强的人哦!不会那么轻易被打败的!”
夏天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妈咪,我会一直为你加油的!”
夏向晴笑着抹了抹夏天的头:“天天晚上想吃什么?妈咪给你做!”
夏天眼珠子一转:“我要吃胡萝卜炖牛肉!”
夏向晴笑着点了点头:“好,你先去看一会儿电视,妈咪马上就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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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昊晚上回来的时候,夏天已经睡着了。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夏向晴的时候,东方昊显然有些呆愣。
然而,不过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冷淡的男人。
“你回来了?”
夏向晴迎了上去。
东方昊漠漠地瞥了她一眼,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拖鞋,反倒是穿着鞋直接走进了屋。
“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说!”
夏向晴讪讪地放下拖鞋。
“什么事?”
东方昊坐在沙发上,双脚叠加着搁在茶几上,双手完全摊开放在沙发的靠背上。
这样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仿若是在邀请着谁扑到他的怀里。
夏向晴的心怦怦地飞快跳动起来。
她用力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呼出,最后方才走上前:“天天说,她不太喜欢在家里听家庭教师上课。”
“所以?”
东方昊抽出一根烟,啪的一声,用火机点燃了香烟。
他猛地吸了一口后,迷离的烟从他的鼻端缓缓飘了出来。
隔着朦胧的烟气,夏向晴似看到了他有些无奈的神色。
只是,那些朦胧的烟,让她看不真实他的表情。
夏向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东方昊抽烟了。
明明已经戒烟的人,为什么又重新抽起了烟呢?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让夏天去学校!”
夏向晴皱了皱眉,对于烟味,她多少是有些不太习惯。
东方昊又用力地吸了一口烟:“我做什么,为什么要向你交代?”
夏向晴怔楞了下,随即苦笑道:“是,你做什么没有必要向我交代。可是,夏天的教育问题,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就算他真的厌恶了她,也不能剥夺她作为母亲的权利吧?
“这件事我自有想法。”
东方昊将烟掐灭,用脚踩了踩,“你如果看不顺眼,可以搬出去!”
“你……就真的这样看我不顺眼吗?”
夏向晴感觉到心头涩涩的。
虽然她一直在安慰自己,一直在给自己打气。
可是在东方昊如此冷淡地态度下,她的勇气真的在一点一点地被吞噬。
“薇薇不喜欢你!”
东方昊依然冷冷地望着夏向晴,“你身为客人,却不懂为客之道,和她争吵,让她难堪,你认为你还可以呆在这里吗?”
孔薇薇是主人,她是客人?
这就是她和孔薇薇在他心底的地位吗?
是她太盲目地去相信他的爱了吗?
“昊,你真的……已经不再爱我了吗?”
夏向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落,“如果你真的爱我,请不要用这么残忍地方式对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原因……”
东方昊只是漠漠地望着她,不言语。
隔着泪光,夏向晴只能模糊地看到东方昊的神色。
他的唇,似乎嚅动了下,可是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那你就推开我吧!”
夏向晴最后以决绝地姿态说道,“从此以后,我会将你自我的心里除掉!”
如果他们之间的爱情已经成了一颗毒瘤,她会狠心地将它自心头剜去。
一个人努力的爱情,真的很累!
“明天,你就搬出去吧!”
东方昊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可是说出来的一字一句,虽然平淡,可是却伤人至极。
夏向晴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底的水雾还来不及褪尽。
听到东方昊的回答,夏向晴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苍白却又透着极致的美。
如同沾着水珠的莲花,静静地笑着,在即将凋零前绽放自己的最美。
美好,却又令人心痛。
“我知道了!”
夏向晴轻轻举手抹了把泪珠,“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添任何的麻烦!”
东方昊怔怔地望着她。
他能够感觉得到,就是方才的那一瞬,她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从希望到绝望。
“那就好!”
他扯了扯唇,勉强吐出这么几个字。
“那么,夏阳和夏天……”
夏向晴含笑望着他,眼睛里因为眼泪的浸润而闪闪发光。
“我会照顾好他们!”
一句冷淡的话语,却鲜明表达了他的态度。
夏向晴闻言,居然又笑了:“那好,真的很好!”
他夺走了她的爱情,又夺走了她的孩子。
他几乎夺走了她的所有。
这样,真的很好,不是吗?
他想要的,自然会尽一切手段地去争取。
他不想要的,自然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掉。
她还能怎么和他争?
她手中的筹码,不过是他对她的爱。
可是到了现在,她还能够相信自己手中的筹码吗?
一直告诉自己要去相信,就算撞倒了南墙也要翻过去继续相信,就算撞倒头破血流还要去相信。
可是到了现在,她还应该怎么去相信?
就算再多的爱,怎么经得起如此地伤害?
她宁可,他不爱她却对她好,也不要他因为爱她而对她不好。
所以,让她相信吧,其实,他不是那么爱!
这样的话,她才可以放弃这段痛苦!
“你放心,我会从你的面前消失!”
夏向晴笑容里透着浅浅的讥讽,“我祝你和孔薇薇在一起可以永远幸福,白首偕老!”
“谢谢!”
东方昊又点燃了一根烟,猛地狠吸了几口,“你先去休息,明天就搬走吧!”
夏向晴没有做声,只是直直地望着他。
东方昊的双手悄然紧了紧,却猛地起身,看都不看夏向晴一眼,径直走进了孔薇薇的房间。
在他的身后,看到孔薇薇雪白的双臂勾着东方昊,将他拉进了房间。
想象着孔薇薇买的那些情-趣-内-衣,夏向晴又笑了起来。
无声地大笑,笑道最后眼泪都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了下来。
他的领带可以让别的女人去系,他看上的情-趣-内-衣可以让别的女人去穿。
他的那些承诺,可以对别的女人去说。
他的床上,可以有别的女人。
她却还在兀自盲目,去坚信他的心里有她,他还爱着自己。
现在想想,是多么地可笑。
夏向晴盯着孔薇薇的那间房,看了很久很久。
一双清亮的眼眸,终于随着时间的流淌,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东方昊,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多么地残忍!
无力地扬唇笑了笑,夏向晴静静地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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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你怎么又开始抽烟了?”
孔薇薇一早醒来,就看到东方昊半倚着床头。
他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而地板上,到处都是烟头。
“没怎么!”
东方昊将孔薇薇推开,毫无眷恋地起身穿衣。
孔薇薇有些痴迷地望着东方昊结实的身段。
多年前,如果不是因为东方昊不愿意碰她,让她对自己的自信深感不足,她也不会背叛东方昊。
她没有想到,东方昊居然是这样的狂猛。
昨夜,她感觉到自己在他的身下一次又一次地被融化。
虽然他的动作不带一丝怜惜,可是她却爱极了这种嚣狂。
“找个时间,我们去登记吧!”
东方昊将手指尖的烟头扔下,又用脚踩了踩,“等会儿记得去买烟灰缸回来!”
孔薇薇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东方昊,这算是向她求婚了吗?
“爹地,妈咪不见了!”
东方昊刚刚走到客厅,夏天就红了一双眼睛,扑到了东方昊的怀里。
闻到东方昊身上混杂在烟味里的香水气息,夏天一下子瞪眼了眼睛。
她终于知道,妈咪为什么要走了!
“爹地,你是个坏男人!”
夏天猛地推开东方昊,转身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坏男人么?
东方昊嘲弄地掀了掀唇,又抽出一根烟,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