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州。
街道上寥寥路人你来我往,不是赶墟的日子,略显冷清。
只见一位上穿厚厚的绵夹黑袄,下穿麻布棉裤,肩扛大刀的少年有气无力地走在街道之上。他小脸尖俏,只有巴掌大,粉嫩的双唇往下撇,双眼无神地在街上晃荡。
逢他经过的地方,总有人对他打招呼:“歪歪,怎么啦,还没好啊?”
歪歪回以无力的笑容,匆匆经过。
“歪歪这是怎么了?再醒后就变得没什么精神,这孩子莫不是病了?”李明顿感莫明,问着身旁的张文。
“睡的时间太长,醒了后有些恍惚正常。依他活泼好动的性子,许是很快就好了,莫忧心。”张文回道。
担心歪歪,不如担心自己的生意要紧。
此时,歪歪已走了老远。
她总觉着提不起精神,自从醒后至今已有三天,她还没有回复正常。
就觉着人生没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做捕快也没了意思,扛着大刀在街上走也不觉像以往那般威风。
还有这天空,为什么不再像以前那么蓝呢?
若有一件事能引发她的兴致,让她变回正常,那该多好?
歪歪顿下脚步,不知自己去到了哪里。
待到她的思绪被前面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她是捕快,理应为民除害。
这个时候,大白天的,什么人胆敢犯案,被她柳歪歪抓到,她要将那人挫骨扬灰!
抓很多的犯人定能让自己回复正常,所以她今日要务正业,重新抓到,抓犯人,为民除害,重新振作!
这般想着,歪歪浑身是劲,她风风火火地冲上前,去至发出声响的地方。
只见一个身着鲜蓝色长袍的男子背对着她,正欲对一个女人施-暴。
女人发出状似痛苦的声音,在她听来像是呜咽,她听着起了鸡皮疙瘩。
听声音便知女人受到了欺侮,令歪歪的正义感油然而声。
她手持大刀悄然走到那个男人的身后,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大声喝斥:“什么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女人施-暴,我柳歪歪在此,誓要将你这个采花贼押入大牢,挫骨扬灰!!”
背对着歪歪的绝色男子脸色一黑,唇角在抽搐。
他分明在做你情我愿的欢好之事,柳歪歪居然说他对女人施-暴?
男子对被他压在墙上的美人使了个眼色,美人会意,忙解释道:“这位兄弟误会了,奴家没有被公子施-暴……”
“这位小姐莫怕,有我柳歪歪在此,我会替你作主!”不知为何,一看到这采花贼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伤风败德之事,立刻令她生起一鼓斗志。
男子见遇上一个不讲道理的少年,再加上他说自己是柳歪歪,不正是傅青收的那个徒弟?
好歹是一家人,没必要撕破脸皮。
否则依他的性子,定要好生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居然敢坏他的性致!
他使出内力,双肩下沉,歪歪的大刀便扑了个空,而蓝衣男子已纵身飞向天际,宛若青鸟展翅飞过,划出一道美丽的痕迹,看起来自在而写意。
歪歪张大小嘴看得目瞪口呆。若她也能这般飞翔,那多威风?
此时听那个美人道:“小公子,你居然坏奴家好事,那是多情公子凤月情,奴家盼了好久才令多情公子对奴家……”
“凤月情?多情公子?一听便是一个下-流胚子。放心,我柳歪歪一定要将这位名叫凤月情的采花贼捉拿归案,为街坊邻居谋福址!”歪歪只抓自己想听的听,回道。
不待那位美人回话,歪歪已提着大刀追了出去。
她短期内有了目标,那就是将凤月情这个采花贼捉拿归案,如此世间便少了一个为祸人间的下-流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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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恒州。
正值十月,初冬时分,处处萧条,山上的树木草丛亦不例外。、隐约能见到一个头戴枯草圈的年轻男子躲在草群,他手上抓着一柄大刀。从他手抓刀柄泛白的手指关节看出,他有些紧张。
他伸出长指拭去额头的细汗,见鬼了,又不是没抓过犯人,怎会如此紧张?
那双清亮剔透的眼眸微眯,粉嫩的娇唇紧抿,深深呼吸,而后他露齿一笑,笑容竟是那般灿烂而夺目。
躲在树梢偷看年轻人的另一男子,妖瞳挑剔地看着草群中这个年轻人,心中暗忖一个小萝卜头的笑容竟比他见过的美人还要美……
美?笑话,美不是用在男人身上。这个年轻人再怎么好看,也只是一个男人,他怎能在一个男人身上用这种词汇?!
再者这个自以为是的少年十年如一日,就没见过他有其他装扮。尤其是他的这张脸,最多就是能见人罢了……
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男子仍看着抓刀青年目不转睛。只见他伸出白得过分的手,轻拭颊畔的汗珠,竟然很……性感?
若他记得没错,现在是初冬季节,有这么热么?即便要来抓他这个“采花贼”,也不致于热成这般,难道是害怕他对一个男人下手?!
没错,躲在树梢上的妖冶男子正是闻名遐尔的“采花贼”——多情公子凤月情。他姓凤,名为月情,乍一听以为是风月情,当然是风月场所的高手,佼佼者!
他本来是多情公子,与采花贼无关。自从一年前他与女人偷欢时被这个名叫柳歪歪的捕快抓个正着后,便把他凤月情的美名破坏,被人称之为采花贼。
采花贼?可笑,从来都是女人自动送上门,可不是他采花,柳歪歪搞不清楚状况,竟对他穷追不舍!
这一年来,他烦透了柳歪歪。
不只名字可笑,人更可笑,若不是他凤月情心地善良,早把柳歪歪一刀咔嚓,结果他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