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冒险尝试在木屋底下用枪解决屋内的两个敌人,垂下64微声冲锋枪的枪口,和81-1步枪一起抱在怀里,这时,天边划过一道闪亮的蛇电,他双脚交叉绞合在一起,咔嚓嚓的一个滚雷,震得地动山摇,悠长的雷声还在天空回荡,他猛地一个就地十八滚,骨碌碌地从木屋下的空间内滚了出来,迅即弹起身,嗖的一个飞步,像一只狸猫,轻轻的,利落地蹿上阶阴坎,侧身贴着木板墙壁,将81-1步枪靠在门口左侧的墙壁上,右手擎着64微声冲锋枪,慢慢地移到门口左边。
木门是虚掩着,豁着一道拇指宽的缝隙,他探出半边脸,电炬似的目光射进缝隙,射进屋内。
李参谋长的床铺正好朝着门口,邓建国的目光刚巧照在李参谋长身上,李参谋长右手戴着一只手铐,另一只手铐锁在床头的铁制衣帽架子上,这一样,他就不方便越窗试图逃逸。
“姓李的,我们是老同学了,我就厚着脸皮子再劝你一次,只要你肯说出自己在军中的身份,按我们的要求交待你所掌握的东西,我用人格来担保,我们绝不会亏待你,至少让你在河内安居乐业”。
阮世雄憋住怒气,开始用甜言蜜语,荣华富贵引诱李参谋长叛国投敌。
李参谋长不愠不怒地道:”想不到你们这么看重我李某人?我李某人真是受宠若惊。”
阮世雄正儿八经地道:”如果你肯合作并且提供我们所需的情报,我们还可以送你到泰国去安家落户,尽享天伦之乐。”
这个价码确实具有难以让人抗拒的诱惑力,意志再坚定,那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一动心。就当时中国那匮乏的物质条件,李参谋长就是混到军区司令的宝座,也挣不到这么优厚的待遇。试想一下,那种责任小,操劳少,待遇好的美差,确实是很多人梦寐以求,但又虚无飘渺的奢想。可如今竟然有人破天荒的把这个价码开了出来,机会就在眼前,要么卖国求荣,要么赤胆忠心,誓死捍卫国家的利益,就看我们的李参谋长如何决择了。
李参谋长怔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量明态度。阮世雄又乘热打铁的展开了心理攻势,一本正经地道:”老同学,我是代表国家和军队诚心诚意的奉劝你跟我们合作,只要你肯接受我们的条件,我们会给你保密,你根本不必担心,我们保证中国政府抓不到你的把柄,更追究不到你的罪责。机会就在眼前,你可得千万要珍惜呀!”
“说实话,连我这样在军队里为国家征战了十几年的老兵也得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千万别放弃呀!”
在这个金钱、权力、利益至上的社会里,很多人都不免会见意思迁,贪婪势利,真正能够做到富贵不能移的人恐怕不多了。
敌人已经开出了诱人的价码,一切就看李参谋长的党性、原则性、纪律性、爱国心和良心,会不会被优厚的私人利益所蒙蔽。
场面一下子僵寂起来,浓浓的烟雾骤然变得令人呛喉起来。
李参谋长低垂着脸,大口大口地吸着烟,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交锋。
阮世雄脸上浮动着一种狡黠而阴森的笑意,显然是在等待他最理想的答复。
片刻后,李参谋长猛地把烟蒂甩到地上,抬起头来,嘴角挤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李某人位卑职低,贵国贵军如此高看,真是不甚荣幸。”
阮世雄得意地微笑一下,以为李参谋长被他的花言巧话说动了心,要改变主意了。
不料,李参谋长话锋一转,”不过很遗憾告诉你,院世雄校友,承蒙你的一番好意,跟这点私人利益相比,我李某人还是觉得祖国的利益重如泰山。”
阮世雄的脸色刷地变得阴沉无比,砰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纸笔飞了起来,暴烈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姓李的,你给我听着,这是你自己不识抬举,别怪我上这个老校友不念旧情。”
李参谋长嗤的一笑,斜着眼睛瞟睨着暴跳如雷的阮世雄。
“不识抬举的东西。”阮世雄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像头吃人的恶狼一般,狠狠地瞪视着李参谋长,厉声道:”姓李的,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我就只好把你交给河内的上级处置了,到时候,撕破了脸皮,大家在面子上可不好看。”
“那又能把我怎么样?”李参谋长啪地一拍胸膛,义正严辞地道:”告诉你,阮世雄,我李飞跟你一样,是军人不是小人,愿为祖国人民洒血流汗,这就是我的回答,怎么样?一枪崩了我呀。”
“操,有种,你个王八蛋。”阮世雄气得额角青筋突露,脖子胀得海碗粗,鼻孔嘘嘘嘘的喘着粗气,在屋子里来回地转了两圈,停在桌子旁边,伸手指着向他冷眉冷眼的李参谋长,”姓李的,你有种,我钦佩你的勇气,河内的上级一到,只怕你想不说都难了。”
阮世雄不是在危言耸听,恶语恫吓,他现在已经断定出李参谋长的价值很高,河内来的高级特工是刚从俄国受训归来的,就算毒刑拷打,严刑逼供不能奈何李参谋长,那迷幻剂,催眠术,还有种种不可告人的手段,可不敢肯定李参谋长一定能撑得过去。
屋外,正在窥伺的邓建国着实为李参谋长捏了一把汗,生怕他一时顶不住诱惑而叛国投敌。当然,若真是那样的话,邓建国也断然会对他痛下杀手,为国锄奸,绝不姑息养奸。
突然间,屋内传出哧哧嚓嚓的摩擦声,显然,有一双穿着解放鞋的大脚,从光滑地板上走过,湿漉漉的橡胶鞋底有些滑溜,与木质地板发生摩擦,从而发出的这哧哧嚓嚓的声音。
邓建国透过门缝看见那个士兵正朝门口走来,似乎已经察觉到了门外有异常动静,准备开门察看外面的情状。
咬咬牙,眼睛里划过一抹杀光,邓建国的杀机陡然炽烈,待那士兵走过来,伸出手,正准备拉开门的当口儿,咣当地一脚,狠狠地踹到门上,门凶猛地向屋内冲开,那士兵别说闪避,连念头都来不及转来,胸腹和脸鼻就给突然冲开的门撞了个正着,刚猛无比的冲击力撞得他身子往后倒飞出去,扑腾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登时鼻青脸肿,鼻血长流,头昏眼花。
一个前滚翻扑进屋内,邓建国倏地变成跪姿,单手持握64微声冲锋枪,刷地往前送出,两眼迅速捕捉目标,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带着他的满腔仇愤,狠狠射向阮世雄的后脑勺。
踹门撞倒敌军士兵、前滚翻进屋、跪姿射击,邓建国整套战术动作在两秒内一气呵成,当真急如星火。
然而阮世雄亦是久经战阵的狠角色,腰腿各部的反应力更甚大脑的意念。
只见他条件反射地往左一侧头,子弹刺溜一下擦过他脸颊,击穿了木板墙壁,而灼热的弹道气浪直烫得他脸部肌肉痛如火炙。
阮世雄堪堪避过子弹,迅即连人带椅的翻滚于地,右手自腰间抽出TT33手枪,顺势往大腿部一擦,快速拉套筒上膛,左手支地,上身侧翻,面朝来袭之人,右臂前伸,欲开枪射击。
这时,又一颗子弹直奔他眉心而来,他迅急侧身翻滚。
锵的一声响,子弹击中手枪枪身,阮世雄立时只觉虎口发麻,手臂酸痛,五指痉挛,手枪脱手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到墙壁上面,迅即弹落到地面。
左手疾探,阮世雄抓起木椅护住脑袋,试图阻挡来袭之人的枪。
枪口向下一压,邓建国便欲开枪,就在此刻,被门板撞得鼻血长流的敌军士兵翻滚到墙角,自腰后拽过AK-47冲锋枪,哗啦一声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邓建国急切间扭腰摆臂,枪口一转,铮的一声枪响。
敌军士兵的眉心爆裂,脑袋往后猛甩,大蓬红白相间的脑血飞溅而出,涂得墙壁花不棱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