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排长,你真的是那个见义勇为却不愿留下姓名的高中学生,没想到一别近两年,我们又见面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俩很有缘份。”
望着邓建国身上的四个兜干部服,吴涛的眼神透露出几分艳羡,激奇地道:“没想到你是军校大学生,不是高中学生,难怪你当时建议我走当兵这条路。”
欣悦地微笑着,邓建国文绉绉地道:“我也没想到哇,我当时只是随便一个建议,目的是劝你赶紧离开沧州城,避开风波,以免那帮牛鬼蛇神伺机找你寻仇,没想到你还真釆纳了。”
怅然叹息一声,吴涛沉重地道:“我是农村孩子,不占人又不占势,本想进城务工,通过出卖劳力挣钱改变生活环境,那想到屡遭地头蛇排挤打压,敲诈盘剥,逼得太狠了我才出手反击,又惹上当地的流氓团伙,没别的路走了,我才想起你给我的建议,跑来当这兵。”
“很好。”邓建国抖了抖仍然微微酸麻的一双手臂,说道:“吴涛,你血气很盛,以你的身手和胆豪,不当兵的话,进城务工确实是浪费人才,在部队更能展示你的才干,现在南疆有战事,立功的机会比较多,我相信你很容易出人头地的。”
语中饱含激励的意味,看得出邓建国十分欣赏这个比他大两三岁的士兵。
怅惋地叹息一声,吴涛摇摇头,怃然道:“我是出过几次任务,可惜没能立功。”
心头一震,邓建国惑然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难道任务没完成,受了处分。”
“不是。”吴涛又长叹一口气,怅然道:“我出过的这几趟任务都是些鸡毛算皮的小事,不是暗中监视敌人的动向,就是护送首长出入前线阵地,好不容易碰上个像样的,又是保护炮兵观察手渗透到敌后引导我方炮火精确打击目标,是当配角,再怎么拼命,最后功劳是人家的,没我的份,真不公平。”
“好了,不要抱怨不公平了。”邓建国走过去,右手一拍吴涛的肩膀,信誓旦旦地道:“放心,往后跟着我干,会让你有机会立功的。”
“真的。”吴涛似乎遇上了真正的贵人,欣然大悦,喜眉笑脸地道:“那敢情好,我一定会更加拼命的。”
右手握拳,往吴涛面前一伸,邓建国郑重地道:“希望我们还会像上回教训那帮牛鬼蛇神一样,合作无间。”
右手一捏拳头,吴涛哈哈地笑道:“合作无间。”
两只铁拳碰在了一起。
邓建国是一言九鼎的人,他答应过会让吴涛有机会立功的,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师部交给了硬骨头七连一个任务,渗透到敌军的后方,炸毁敌军王牌315A师直属炮兵团的一个弹药仓库。
师长在任务简报上点明要邓建国负责这个任务,连长也捕风捉影地听说过邓建国的一些英雄事迹,心想师长对这个学生官如些器重,自然有他的道理,另据多日的观察,这个学生官确实非同泛泛之辈,便放心由邓建国负责这次任务。
当连长向邓建国推荐小分队的成员的人选时,邓建国的一句话更令他大惊失色,邓建国信心满满地道:“我不要别的人,只要吴涛一人。”
连长当下以为邓建国发疯了,敌军的弹药仓库有超过一个排的兵力防守,这学生官竟然只凭两人的力量去端掉这座弹药仓库,委实太过狂妄,太想当然。
邓建国右手一点地图上标注的任务目标,心平气和地对连长说,你看,敌人的这个弹药建在山坳里,四面环绕着山林,是很隐蔽,但却更便于我轻易得手,第一、他们认为仓库的位置是很隐秘的,我方不可能侦知,第二、仓库的四面都是茂密的山林,恰巧利于我渗透,得手后又利用山林这个天然屏障为掩护,脱身并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人多反而目标大,容易败露形藏。
连长觉得邓建国说得非常合情合理,可还是不敢放心,迟疑不决。
邓建国胸有成竹地对连长说,不就是一个排的敌人嘛,奈何不了我的,7月12那天,我带两个排的兵力据守在无名高地上,那个所谓的王牌315A师,出动至少两个营的步兵,还有五辆坦克,三架武装直升机,三门车载榴弹炮配合,最后还不是落花流水,尸横遍野,留下几堆燃烧的破钢烂铁,狼狈溃退,我想你应该听说过那天发生在无名高地的事吧?
连长还在迟疑不绝。
邓建国锐气太盛,不耐烦地道:“连长,一句话,你到底相不相信我的能力?”
连长与邓建国相识和共事的时间只半个多月,但对邓建国在无名高地展现出的神勇还是听师长说过的,绝不是传言,这个毛头小伙的才智和豪勇无人能及,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他既然自信满满,肯定有那个能耐。
拗不过行事风格剑走偏锋,特立独行的邓建国,连长只好同意,问邓建国需要些什么武器,邓建国说除炸药和雷管够用外,尽量多搞点82-2无柄手榴弹,另外必须给他弄一支79式狙击步枪,最好是原装俄造的那种。
经过两天一夜的徒步渗透,邓建国与吴涛组成的两人小分队终于抵达任务目标点,在朝目标区域渗透的这段时间内,邓建国乘机向吴涛单独传授了不少丛林生存的知识和技能,有很多是吴涛以前没学到的,比如通过气味和痕迹寻找猎物的行踪,以及根据不同的猎物架设的那些花样繁多的猎捕陷阱。
邓建国获益匪浅,再一次见识到邓建国的神通广大。
一路上,两人虽碰上过一些巡游的敌方巡逻小队和民兵,但没有暴露形迹,因此算得上一帆风顺。
潜在山坡上的灌木丛里,两人身上裹着插满树枝和草叶的伪装披风,值得一提的是,伪装披风是邓建国自己动手制作的,他本人身上的这件的主要原材料是问吴涛索要的旧大号军衣,吴涛的那件则是用军毯,麻布和鱼网混合加工的。
中午的气温偏高,身上覆盖着厚厚的伪装物,确实热得够呛,但邓建国命令吴涛潜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必须持两三个小时才准活动两下,折磨得吴涛苦不堪言,好在身上涂满了邓建国用艾蒿叶碾碎榨取的浆汁,不然蚊虫来侵扰,那可更是大事不妙。
百无聊赖的吴涛只好去回味彩凤寄来的那封信,那一句句含情脉脉的话语,不由得憧憬着未来的小日子,这一来他觉得他肩上的压力大增,促使他必须要把握机会,立功入党,甚至提干,那样才能让彩凤不跟他过苦日子。
举着望远镜察看着山坡下的目标,邓建国专心致志地记下敌方的人数,岗哨的位置,换岗的时间,弹药库的具体位置等情况,突然一侧脸,见吴涛趴在左侧,两眼发呆,已是想入非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