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兆夕已经慢慢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他穿着廉价的T-SHIRT和牛仔裤,抽着最便宜的烟,能够漠然地把最难以下咽的便当当做家常菜来吃。
然而,就算裹在那般廉价的衣服里,他仍然高贵得像位王子。
虽然薪水不高,但好在丽萨姐很器重他,对他很好。
拎着一盒便当,他漫不经心的沿着逼仄的楼梯往上走,刚走到二楼,他停下了脚步。
那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其实才一个月没见,怎么仿佛隔了千百年一般。
她长高些了,也许只是脚上高跟鞋和修身长裙的原因。
她站的那个角度有一束阳光射过去,照得她像天使般美好光鲜。
君兆夕斜靠在楼梯上,肮脏的楼梯扶手将他的白色衣服印上了丑陋的痕迹,他点了支烟,透过烟雾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麦梓琪几乎要哭了,眼前这个人身上全然是难以碰触的陌生。
君兆夕抽完一支烟,待淡蓝的烟雾渐渐散去,他才将烟蒂以惯常的方式抛出。
接着,他走上楼梯,掏出钥匙打开门。
麦梓琪只觉得眼前一亮,接着又沉重的暗了下去。
他进去了,仿佛她并不存在。
“君……”
眼泪终于在他进门的刹那夺眶而出。
她固执地坐在他门口,丝毫不顾及地板的肮脏。能在所爱的人身边,哪怕是这样卑微的守候也是一种幸福。
夜越来越深了,她一直坐在那里。
这栋公寓的女房东时不时出来瞄她一眼,担心她是个贼。
她哪里知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悲伤的贼。
君兆夕按照以往的作息,吃过饭后便冲凉睡觉。
他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这样就可以掩盖门外不安的声响。
然而电视的声音大到已经不能再大了,他似乎还能听见她的啜
泣。
她也会哭吗?
烦躁地把电视关掉,整个世界就安静了。
他听着门外的声音,安静,却诡异。
这时候,骤然响雷。
君兆夕起身,打算把窗户关掉,这城市,到了深秋,反倒多雨了。
一阵寒风吹来,狠狠撞击在他臂膀上,激起了一阵颤粟。
“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赶快走,小心我报警把你当贼抓起来。”
刚关上窗户,君兆夕就听见房东尖锐的声音。
“……”
“不说话,你哑巴吗?”
房东是声音提高了,显然是被麦梓琪的态度激怒。
“看你妖妖娆娆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人,再不走我真的报警了!”
门外传来推攘的动静。
君兆夕心一紧。
同时,随着一声雷响,瓢泼大雨便满世界的浇了起来。
麦梓琪看都没看那个黑瘦的女人一眼。
她虽然瘦弱,但手上的力气不小,掐在麦梓琪的手臂上生疼生疼。
麦梓琪没有还手,任凭她掐着攘着,有时候,做个无赖也很好。
就在这时,门开了。
君兆夕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麦梓琪,看也没看那个房东一眼,直接把麦梓琪拉了进去。
窗外狂风暴雨。
君兆夕并没有松开她的手,依然那样拉着,看不清悲喜的眼神落在她迷离的泪眼里。
默默对视。
时间分秒流逝,然则两人恍如没有察觉。
屋子里有些闷热,时不时灌来一阵凉风。
“雨停了你就走!”
良久,君兆夕松开她的手,冷冷地开口。
怔怔在一边站着,麦梓琪看着他的房间里的一切。有些凌乱,但还算干净。麦梓琪看了眼他桌子上的便当盒,里面还剩下一些菜叶,看上去了无生气的。
“你,就吃这个吗?”麦梓琪小心翼翼的问。
君兆夕并不回答。
于是麦梓琪起身进了厨房,还好,那里还有面条和鸡蛋。
很快,麦梓琪就把做好的面条端到了君兆夕面前,久违的香气腾地一下就弥漫了整个房间。
“可惜没有葱和姜,不然会更好吃。”
麦梓琪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俊美无比的侧脸,心被溢出来的爱情腐蚀着,很痛,却甘于沉沦这种痛。
君兆夕拿起筷子,挑了口面条。
那熟悉醇香的味道立刻在舌苔上蔓延,他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热的东西了,哽咽了一下,他放下筷子,冷冷地吐了两个字:“你滚。”
麦梓琪愣了愣,起身就走了。
走在雨里的时候,麦梓琪还在想自己怎么真的就走了呢?她是真的很爱他,不忍心违背他一丝半点呢,曾几何时,她也变得如此卑微。
君兆夕透过窗户,看着她在大雨中蹒跚,那样子他很熟悉,因为她一直都有些狼狈。
看了好久好久,才又重新坐到那碗面条前,拈起筷子。或许,他只是真的饿了。
半夜,麦梓琪被一阵蚀骨的寒意惊醒,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显然发烧了。找了粒药吞下,却再也睡不着觉。于是,她穿好衣服去厨房。
家传的姜母茶用来驱寒是顶好的,忙了一会,饭厅的桌子上已经多出了两碗姜母茶。
她已经习惯把什么都做成双份的了,哪怕他不在,她也要预备着。
“君兆夕,乖哦,把它喝下去。”
对着桌子那边的空椅子,麦梓琪有些痴迷的笑了起来,接着埋头喝了一口茶。
“好喝吧?我的姜母茶可是尽得麦氏真传的。”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到处乱跑,听爷爷的话,我就天天做好吃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