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穿越之锦夜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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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令牌(一)

一般来说,锦夜很忙,几乎没有天黑之前回过府,也是个鞠躬尽瘁的人啊,这要是把能量都花在办正事儿上,而不是整人上,他也真算得上是个国家栋梁了。难得他有早回来的时候,就会跟我一起用晚膳,做个名副其实的对食,有时在我的遗珠苑,有时在他的锦珠阁。吃过饭,各回各的地儿睡觉去,除去第一晚,我在他屋里打地铺,我们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两天我闭着眼过我的悠闲日子,种花养鸟,提前步入退休养老阶段。要不就翻翻账本,看看我们家有多少银子。从一个侧面来说我也算过上了我梦寐以求的生活,早上睡到自然醒,衣食无忧,吃穿不愁,生活闲逸,唯一动脑子的活动就是数钱,锦夜这小子真是富得流油,我已经不是数钱数到手软的问题了,是压根就数不过来。

但是不敢去想,不代表问题不存在。我要一辈子这么过吗?做一只被关在笼中的小鸟?锦夜曾告诉长风,敢再见我就杀了我。这个威胁真的是按住了长风的命门。为了我的安危,他也只能将对我的爱恋和思念埋藏在心里。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明明相爱,却无法相守。我似乎看到了我的宿命,就是与我的心上人天各一方,永无交集。

虽然身在锦府,但凭借我包打听的本事,宫中的事儿还是有点滴传到我的耳朵。听闻皇上一直缠绵病榻,朝政都交给内阁打理,内阁首辅一人,次辅两人俱是锦夜的亲信,可以说,现如今真正把持朝政,手握龙耀大权的是锦夜,皇上彻底成了一个架空的摆设。

而长风那日回府后,这两天一直未在朝堂中露面,人们风传端清王经过江家一事,已厌倦了朝中党派之争,看破红尘,云游四海。

我想,果真如此,真的是再好不过了,以长风温和谦礼的性子,又是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官场上的权利倾轧真的不适合他。江家的事儿已经尘埃落定,是他全身而退的时候,离开京都,浪迹天涯。只是他曾说过要带着我踏遍龙耀的大好河山,而如今却只能形单影只,带着对我的无限牵挂孤身上路。

白天的我嘻嘻哈哈,跟府中人打成一片。而晚上独卧床榻上时,却忍不住思念起长风来。那份思念象一只锲而不舍的蚕蛹,一点一点地蚕食着我的心。我常常会在睡梦中看到长风俊美的脸庞,听到他忧伤的叹息,“若溪,我竟然错过了你。”

惊醒时,只见到无边的黑暗。我与他终究是错过了的……

三日后,按说新嫁娘回门的日子。我算不上新嫁娘,更无门可回。百无聊赖之际,一时兴起便教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嘴巴是红颜色的鹦鹉说话,到最后,我自己口干舌燥,声音沙哑,那只据说异常聪明的鹦鹉,翻来覆去就一句话:“父亲大人吉祥!父亲大人吉祥!”跟念我的紧箍咒一样。不用问也知道,是马公公送的。我悲催地想,原来我的子嗣已经跨越了人畜两界。

我不愿意跟只鸟一般见识,倒在床榻上午睡,谁知那只鹦鹉越发没完没了起来,一成串的“父亲大人吉祥!”倾泻而出,跟上了发条似的。

我睡不着只能爬起来,正想到账房数银子去。薛仁平进来告诉我,又有人送银子来了。第一次直面赤果果的行贿,我很是兴奋,想看看送礼的人是何等的嘴脸。于是告诉薛大管家,“本夫人要亲自接见。”

薛仁平虽然诧异,还是恭恭敬敬道:“请夫人到明珠堂。”

我到了明珠堂,刚刚在主座上坐稳,就见一个人自大堂外走了进来,一步三摇,很是闲逸,跟在他自家花园散步一样。一身碧绿色的衣袍用料考究,做工上乘,行走间仿佛碧水波澜……

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呢?

那人走近,一双桃花眼肆无忌惮地向我打量。我们两个一打照面,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直勾勾地瞪着他,他也是一副见了鬼的神色,瞠目结舌地看着我。

我再也没想到会是他,西门庆华,西门大官人。

还是西门庆华反应快,略微欠了欠身,嘴角已经扬起一丝欠扁的笑意,“在下是风云堡的堡主西门庆华,得知锦大将军与夫人的喜事,特来相贺,怎奈洛城到京都千里之遥,庆华虽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还是晚来三天,未能赶上吉日,望夫人恕罪。”

虽然言辞恭敬,但是声调还是那种懒洋洋的声调,让人听了反而跟嘲讽似的不舒服。我可没忘当初在香玉楼他是如何给我下套儿的,现如今,他站着,我坐着,他送银子,我收银子,这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我怪笑了一声,问道:“不知西门堡主送来多少贺礼啊?”

他不料我如此直白,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来的仓促,不曾备有厚礼,只带了十万两银票,还望夫人笑纳。”

十万两银子?我差点儿从椅子上滑到地上,扳着手指头飞速地算了一下,十万两?按一两约合一千块钱算,那就是一个亿人民币,就是一千二百万美金,是一千多万欧元,是十三亿日元……我都算到泰铢了,数太大,两只手的手指头都不够用的,只好作罢。

抬头见西门庆华立于堂上,嘴上说着客气话,神态中却带了怡然自得之色,将“我很低调”,几个大字写在了脑门上。当然他风云堡掌握着龙耀国的经济命脉,在朝中也是根深蒂固,自然有骄傲的资本。更何况我在宫中也听见过风言风语,说锦夜厉兵秣马,都是找风云堡征的银子。用现代的话说,风云堡就是当权者身后的那个大财团。

我就看不惯他那一脸的得瑟相儿,明明来送礼的,却整得跟爷似的。于是捏着嗓子,尖声怪叫出来,“十万两?还不够我们锦府一年的花销。西门堡主以为我们上上下下都是喝西北风过日子呢!”

如此大言不惭,贪得无厌,让一边的薛仁平也面露惊讶之色,不着痕迹地看了西门庆华一眼,虽然只是一瞥,却还是被我看个清楚,不禁看向薛仁平,只怕他早被西门庆华喂饱了。

反观西门庆华,依旧是气定神闲,“夫人明鉴,在下与夫人的夫君是故友,逢年过节都会到府上叙叙旧,今日夫人的夫君不在府中,可否能让庆华先在府中静候,等夫人的夫君回来?”

他连“锦大将军”都不叫了,一口一个“夫人的夫君”,气得我直翻白眼儿,这不是当着盲人偏说“瞎”吗?我与锦夜并无夫妻之实,撑死是个对食,还不是顿顿饭都一起吃,却被他说成“夫君”了。我有哪门子的夫君?

眼里冒出火来,对一边的薛仁贵和春痕说,“你们先下去,本夫人与西门堡主是故交,就银两问题要单独与堡主商榷一下。”

二人虽然一脸诧异,但慑于我这个“夫人”的头衔,还是乖乖地走了。那个薛仁平经过西门庆华时又看了他一眼,越发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个薛仁平肯定收了西门庆华不少好处。

大堂上就剩下我跟西门庆华两个人了,我“噌”地站起来,对他怒目而视,西门庆华却悠哉乐哉地自己找个椅子坐了,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唉!桑妮,自你从香玉楼消失之后,庆华是夜思梦想,食难下咽,派了风云堡的人马四处去寻你,却偏偏音讯全无,谁料你竟然进了宫,还嫁给了锦大将军。庆华自问一片真心待你,其情可昭天地日月。你却对庆华如此薄情寡义,始乱终弃……”

我听他越说越不堪,连“始乱终弃”都出来了,很是气恼,我怎么对他“乱”来着了?不禁皱眉道:“西门堡主不必如此惺惺作态,当日里咱们两个就是个互相利用的关系,事儿完了,幕落了,也就散伙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欠!”

西门庆华一脸的受伤与难以置信,“桑妮,你我二人肝胆相照,患难与共,竟被你说得如此不堪,庆华真心错付,痛不可当啊!”

我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放过任何一个演戏的机会呢?闷声跟他说道:“那十万两银子我就笑纳了,您也可以走了,我就不留您吃午膳了,您还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再赶回去吧!”

“不急,不急”他“啪”地一声打开折扇,好整以暇地扇着风,“这银子都送了,也不能打水漂。庆华打算在京都多住几日,借机在京都多建立几家银号,桑妮有关银号的高论,庆华可是一直记忆犹新,正好借着给你们夫妇二人贺喜的当口,在京都疏通疏通关系,扩展一下风云堡在北地的生意。”

他还不走了!我没好气儿地扫了他一眼。他犹自不觉,接着说道:“不想今日在京都偶遇桑妮,也真是让庆华惊喜非凡,这以后庆华少不了来锦府做客,便能时常见到桑妮了,看来咱们二人缘分未尽,如今是再续前缘啊!”

谁跟他有缘分?我懒得再理他,“西门堡主请便吧,走也行,在这儿候着,等我那夫君回来也行,妾身先行告退了!”

说完向外走,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我诧异地回头,挣脱了他的手。他面上露出进门以来最为正经的神色,皱眉向我道:“你果真嫁给了锦大将军?”

虽然他一直言辞轻浮,但此刻我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一丝关切。我沉默着点点头,不知从何说起。

他惋惜地摇摇头,“还不如当日跟着我呢!庆华虽然不才,但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对他的那点儿感激之情荡然无存,横眉冷对道:“嫁给锦夜,也好过做你的第二十九房小妾。”

“不!现如今是第三十三房!”他笑吟吟地更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