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伪装可怜，童稚天真
骆薇微微张开眼，嘴角露出几丝苦涩的笑。
“安子……为什么要把我打晕？”
“因为她会伤害你。”申安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他坚信：不管是一年，两年，欧楽都只是个伤害别人的罪人，她根本就学不会如何去保护，如何去包容身边的人。
“可是安子……欧楽她需要我，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哭的那么绝望，那么无助。”骆薇麻木的全身使她的身体动弹不得，她只能靠嘴巴发出苦涩的干音，清亮的黑色眸子里缀满所有对于欧楽的担心与关切，而那点点纯粹的殇也跟随着她的眼泪一起流淌。
“拜托你，告诉我，欧楽现在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够了骆薇，这样就够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及时治疗，你的手就废了，而且那么高层的楼梯，你从上面摔下来，没有撞到头部已经是万幸了……骆薇，你这个傻瓜……笨蛋，她那种人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担心的。”申安温柔和煦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在她面前变得尖锐凌厉起来，凌角分明的脸庞刻画着精致冷酷的五官，长长的紫色头发飘逸在温润微湿的空气中，一双深邃的黑瞳紧紧地盯着她，表情是她从未体会过的颜色。
“值得……只要是为了欧楽，就算失去整双手，也值得。”骆薇微笑着，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欧楽为她做的，她也可以。
外婆会很高兴的吧，原来那种喜欢，守护，和温暖，是要用彼此的信任和付出来得到的，而不是，只要学会听话就够的。
“骆薇你真的觉得值得？你和欧楽相处到底有多久，你了解她吗？你甚至连她家在哪儿，电话号码多少你都不知道？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对自己的身体很不负责任吗？你的姑姑呢？你怎么能为了她那种人伤害自己？”申安暴躁的声音夹杂着骆薇疑似抽泣的声音打破医院的最后一丝宁静。
“安子……姑姑知道了吗？我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骆薇有些紧张，此时的申安并未恢复以往和煦的微笑。
“知道了，阿姨说她马上赶来。”
申安拿捏着手机的手沁出密密的汗泽。
“安子……待会儿和姑姑说……就说我是脚滑，然后摔下楼梯的，那么手腕的事也应该不用避忌了吧？”她不想让姑姑对欧楽有一丁点不好的印象，就算她对她一无所知，但，对她来说，只要相信，就够了！
“嗯。”申安干涩的喉咙发出酸涩难耐的单音。
“给她打支镇定剂吧。吴医生。”
“可是，老爷……”挂着听诊器的吴医生眉头皱的厉害。
“有什么问题吗？”身着重装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庄严肃立。
“这个月打的药量已经快要超标了，再这样下去，小姐的身体会受不了的，老爷……把小姐送去医院接受治疗吧。”欧楽消瘦的脸像殡仪馆里死尸的脸一般发白，吴务有些于心不忍。
“你就尽情的实验吧，不然……我们的利益都会有很大损失的，不要让我失望。”
吴务不再多说什么，手中细密的针管扎进肉色的皮肤，泛着紫色的光。一旁观看的中年男人眯起眼睛，露出得意的笑。
“不要不要……不要，我没有……我没有。”原本死死昏睡的欧楽忽的坐起身，表情像被活生生剥了皮一般，面目痛苦而狰狞。
吴务手中的针管掉在地上，欧楽会凭着自身能力觉醒是他所预料不到的。一般像欧楽这种病人应该早就陷入长久的睡眠之中了才对啊？何况他刚刚还给她打了过量的镇定剂？
瞳孔像失去了焦距一般，黯淡无光，欧楽娇小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双臂怀抱着自己，像个失去灵魂的天使，歇斯底里的疯狂大叫：不要过来……不要不要，我没有伤害筱云……我没有……我没有，不要把我锁起来……不要不要。
“老爷，看来小姐她已经不受药物控制了。”
“你们几个把她锁起来，千万别让她跑出去了，要是她不见了，你们几个就等着被炒鱿鱼吧。吴务你跟我出来一下。”吴务终究还是没有因为欧楽的无助而对她施舍他的怜悯。
几个身材彪悍的保镖吃力的拖着手中长长的锁链，将欧楽包围起来。
“啊……不要……不要把我锁起来……不要。”欧楽已不知是第几次像这样歇斯底里的怒哄了，她拼命的挣扎着，身上的绷带像舞动的丝带一样飞舞着，全身的痛感也不敌她对铁链的恐惧。
长长的铁链紧紧地镣铐住她因用力过度而被磨破皮，血淋淋的脚腕，双手也在精疲力尽之际被铐上锁链，长长的铁链上刻画着以往对于恐惧，她的每一次挣扎。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的耳畔一片宁静，心灵空虚的连全身伤痕累累的血痕都显得不屑一顾。镣铐住的身体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干涩的哭声令她嘴角那一丝可笑的弧度显得可悲又可怜，瞬间……左心房的脏器仿佛像是停止了呼吸似的，哭声一点一点的泯灭，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谁也不会想到，在那最残忍的最令人感到恐惧的痞子手下，会有一个那么善良的温婉少年，偏偏他那么维护这个心机深重的痞子，却终意外的因为维护而受到伤害……
荆雨鈅……
“小薇……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好吗？再怎么说，你还有姑姑啊，傻孩子……”骆朵朵俯身拉着骆薇的手，哭的像个泪人，颤颤发抖的哭音令骆薇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明明说好不让姑姑担心，不给姑姑惹麻烦的，可结果，害得姑姑这么难过？
“姑姑……对不起……”病房里，骆薇微薄的声音隔着驱不散的朦胧，只有被握着的手掌，散播着点点暖心的温暖。
“小薇……答应姑姑，再也不要去做……自杀那种傻事好吗？姑姑真的会把小薇当成亲生女儿那样对待的，千万不要做傻事了好么？”骆朵朵的话一说出口，未曾注意到骆薇从许鄀眼底瞧见的那一丝怨恨。
骆薇咬紧下唇，对着骆朵朵那双红肿的眼睛拼命的点头，右手却扬起几丝异样的疼，小鄀哥哥……原来，你不止对我这样，连姑姑也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的到来吗？
“贱女人你的人真是差劲，闹自杀？不过……真是不幸啊……居然没摔死。呵呵……”许鄀的身子倚在门上，双手斜插在口袋里，阳光荡漾在他白皙俊俏的脸蛋上，带着微妙的失色。如果忽视掉他嘴角叼着的香烟和那一脸讽刺的笑，包括冷血无情的咒骂，她相信，她不会在意他以往对她的坏。
啪不知何时，骆朵朵的手掌扫在许鄀的脸上，病房里，瞬间连微风吹过的声音都听不见，好像时间一刹那停止了，许鄀瞪大了黑瞳，左脸火辣辣的疼没有减去一丝半毫。
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第一次除了爸他，有人敢这么对他，何况敢这么对他的还是这个贱女人。
“骆朵朵……别他妈真以为老资不敢打你……去死吧”随着许鄀的爆哄，骆薇沙哑的哭音，许鄀手中的药水瓶啪的砸碎。
凉凉的淡淡的药水味浸入他们的鼻翼，口腔，甚至心脏……砸的粉碎的药水瓶，碎片一点一点的发亮，透明的药水和血红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顺着紫色的发丝滑落，落在少年俏丽的脸庞上，带着点点秀气的唯美，嘴角渗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浓密的睫毛眨巴了一下，嘴唇发出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紫色秀气的长发上粘粘糊糊的液体止不住的外流，骆朵朵首先惊醒过来，慌乱的按下了急救铃，手掌温热的血迹真实而幻灭，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许鄀和申安，身上血迹斑斑。
骆薇酸痛的身子坐在病床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申安流血不止的头部泪流满面，安子……你一定会没事的对吧？左手紧紧地拽住病服，泪眼模糊的看着申安被推出病房，地上那摊鲜红的血迹刺痛她的眼。
姑姑……这一切一定是因为薇薇才变成这样的对吗？薇薇跟姑姑在一起，果然会拖累姑姑……对不起……对不起大家真的对不起……
瞬间，心脏像被尖刀剜开，血肉模糊……
病床上，骆薇耳中塞着骆朵朵给她戴上的MP4耳机，耳机里，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打破她在骆朵朵面前的所有坚持，她再也无法就这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过得其实很幸福，就这样坚持下去了。
歌词里，酸涩的女声单音歌唱：不是不喜欢，不是不在乎，不是不爱，只是那些过往，让我再也无法闭眼假装这就是我们的世界。
骆薇把声音调到最大，曲子不断重复，莫名的伤像过往的一切记忆向她倾巢而来。
“姑姑……安子他怎么样了？”她拽着骆朵朵的手，全身酸痛，靠在病床上，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人，只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
“啊……安子没事啊，有小鄀陪着，小薇不用担心，会好的。”骆朵朵回过神，努力的保持微笑。
“姑姑……你和小鄀哥哥怎么了？虽然我知道这样问可能”骆薇别过头，将音乐关小。
骆朵朵打断她的话“小鄀他……不是我亲生的。”
骆薇明显感觉得到，骆朵朵话里包含的沉重。
“我和遥夜是很要好的朋友，因为阿寅的介绍，我们认识了，遥夜很喜欢笑，我们开始认识，做朋友的时候，她已经和阿寅结婚，并且生下了小鄀，那时小鄀8岁，很喜欢黏在遥夜身边，我们常常在一起玩，小鄀那个时候卡哇伊卡哇伊，是很活泼很听话的孩子，一点都不像现在……”
“我们就那样生活在一起，没有太多顾虑，以为那种友谊与快乐就能那样一直和平下去，直到小鄀10岁生日的前一天，遥夜打电话约我出去，说要给小鄀一个惊喜，我们在S街买了很多的礼物，我记得那个时候，遥夜买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古玉，说是可以保平安用的，而我选了一件天蓝色的短袖衬衫。其余的大致都是用来装饰生日会的。那个时候……遥夜和我都以为小鄀知道这一切，生日一定会过得很开心……直到，回去的时候，那场意外的车祸……遥夜在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用身体护我周全，嘴里模糊不清的吐着几个字眼：帮我……照顾……小鄀……和阿寅……拜托了。甚至来不及抢救就因失血过多而死……遥夜……”骆朵朵瞬间像是被抽尽了所有的力气，趴倒在病床边，眼角流出几滴酸涩的泪，小鄀因此那么恨她，变成现在这样，不学无术，遥夜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信赖。
“姑姑……小鄀哥哥是误会你，所以才这么恨你，这么讨厌你的，其实只要你和他说清楚，他一定会原谅你的……”骆薇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原来哥哥的一切恨意和对她的侵犯、侮辱都是为了报复姑姑，安子……你一定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那么对我说，说哥哥善良，那么维护哥哥的吧？
真正残忍的痞子，不会在伤害了别人之后感到内疚，所以……或许那个残忍，冷血无情的痞子不是坏人。
荆雨鈅……
“女人……你敢说，当初要不是你，我他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你装什么可怜。告诉你，老子看透你这副故作清高，自以为伟大的姿态了，你别这么下贱了？”随着几丝缓重的脚步声，许鄀将指尖夹着的香烟狠狠地摁在手臂的皮肤上，星星点点的火焰星子在细腻光滑的皮肤上燃起一周淡淡的黑圈，随后慢慢的泯灭。
“小鄀哥哥……你听姑姑解释，阿姨的死真的不是姑姑造成的，那是意外。”骆薇虽戴着MP4，却清晰的听出了许鄀话中的嘲讽和气愤。
“小薇……别说了……没有用的。听姑姑的话，好好休息，听点轻音乐，睡一觉，什么都会好起来的”骆朵朵坐起身，将骆薇的MP4声音稍稍调大了一点儿，她不希望……她听见许鄀对她的侮辱和痛彻心扉的恨意，她知道她，太善良所以，才会被逼迫成那样也愿意委曲求全。
小薇……对不起，都是姑姑没有用，保护不好你，明明小薇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代替姑姑我，承受了这么多痛楚，明明说要让小薇过好日子，可结果却让小薇过的比过去还凄凉。
“贱女人，怎么？后悔了吗？相信你应该收到相片了吧？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呵呵……要不要也模仿一下照片上那样呢？下跪……求饶……哈哈哈哈哈……”许鄀幽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骆朵朵面带苦笑的身影，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弱点……骆薇，然后，贱女人……准备下地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