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下头,继续挖着,新翻出来的泥土弄脏了她白色的衣衫,脏污了她的小脸。
古子墨眸光一暗,大步进了茅屋,在角落中寻到了一把铁锹,拎着站在白霜的面前。
“闪开,我来!”他大吼一声,铁锹没入地面,远处一抹闪电响彻天际,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
男人挥动铁锹的背影逐渐在白霜的眼中模糊,她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低声道:“古子墨,如若菱儿还活着,我,再也拦你!”
风大雨大,男人没有听到。
棺木终于显露出一角,古子墨丢掉铁锹,用双手扒着泥土,雨太大,火把点不着,他只能借着仅有的一丝天光,一下一下,轻轻的拂去棺木上的泥土,直至整副棺木暴露在外。
雨,骤然之间停了,白霜一怔,小跑着回茅屋找了火把出来,点燃了,却发现古子墨在望着棺木发怔。
黑漆漆的棺木在四处无人的山坳中,更显得阴森恐怖。
“你怎么了?”她上前,火把之下映照出来的是古子墨惨白的脸。
“白霜,你真的确定菱儿还活着吗?”他转眸望着白霜,眸色幽暗。
雨虽停了,风却更大了,淋湿的衣衫罩在身上,沁出一分分的寒意,但是,真正让人颤抖的,是从心中散发出的那抹寒意。
“确定!”白霜咬紧了牙关,上前,火把交给古子墨,铁锹一挥,哐当,棺木被砸出了一个大口子,火光照射进去,映照出一个女人的脸。
本以为棺木是空的,突然其来的一张脸让两个人差点惊吓的跳起来。
白霜的面色已经与身上的衣襟混为一体了。
灯光幽暗,看不清女人的样子,但是那轮廓分明是一个女人。
她怔住了,她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是那样的沉重那样的浑浊。
“古子墨……”她开口喊了男人的名字,竟然是那般的无助。
古子墨也是苍白着脸转眸,眸光停留在女子苍白的面上,心中的不安更是迅速的扩大。
他从来没有见过女子如此无助的神色,她一向是冷情的,精明的,甚至有些冷酷的!
“不会是她!”古子墨断然道,仿佛是讲给自己听,也仿佛是安慰白霜。他抬眸,上前,借着火光,棺木之中女子的脸在他面前不断的清晰。
女子娇媚,青丝如黛,雪白肌肤在花光映照之下更是红晕剔透,她不像一个死人,粉樱色的唇瓣仿佛还存有着生命的迹象。
一身红衣,红的鲜艳,红的刺眼,更是红的诡异。
不是文菱儿!在瞧清女子的面庞之后,古子墨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回眸望向白霜的眸光中,也盛满了笑意。
“不是她!”当这两个字从他削薄的粉唇中轻轻吐出来的时候,白霜缓缓的闭上眼,一颗悬到胸口的心瞬时跌落。
冰凉的手脚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温度。她上前,仔细打量了女子的眉眼,一丝微笑在唇瓣扩散。
果真不是菱儿!
突然,女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双眸直直的望着棺木中的女人,一瞬不瞬,面色猛然之间变得惨白。
“她动了!”寒澈心扉的声音缓缓的从她的红唇中吐出来,一句话,古子墨的面色也变得铁青,随着白霜的眸光看去。
女子胸前的大红衣衫确实在微微的颤动,不是风,而是呼吸,女子在呼吸!
猛然之间出现的怪异情况让白霜与古子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中瞬间流窜到四肢八骸,两位纵然是见过世面的江湖中人,却也从来没有碰到如此怪异的事情。
深埋在地下的棺木之中竟然有活人!
古子墨大着胆子上前,弯下身子,双指放在女子唇角之上,女人淡淡的呼吸让他的眉头微皱。
“确实是活人!”他转眸与白霜低声道,此话一讲完,他的双眸禁不住环视这黑夜中的山坳,朔风呼号,月隐星稀,放眼望去,荒僻的四野是一片阒暗,更是增添了一分诡谲。
山高,又刚下了一场雨,路滑,白霜与古子墨商议在山中住一晚,明早出发。
拥挤的小茅屋中,唯一的床榻之上,红衣女子仰面而躺,胸口有节奏的耸动着,双眼紧阖。
四双眼睛紧紧的盯在女子娇媚的小脸之上,想要找出一丝线索在解释女人的身份,但是却是枉然。
“菱儿的墓中怎么会有个红衣女人?如果菱儿没死的话,她又会去哪里呢?”这个疑问盘旋在二人的心头萦绕不散。
夜仿佛格外的漫长,当清晨的第一声鸟叫响起来的时候,一夜未眠的两人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子,打开房门,天边,圆盘大的太阳正逐渐的脱离地平线缓缓的升起,初秋的早晨,空气是那般的清新,微风吹拂在面上,吹去了昨夜的尘埃与阴霾。
懒懒的伸一个懒腰,古子墨懒洋洋的眯了双眸,远远的眺望,突然,他的动作僵住,眸光蓦然变得警醒。
身后的白霜感觉到他的警惕,疾步上前,门外,群山包围的山坳中,在朝阳东升的橘色朝霞中,一抹淡淡的黑烟倏地前来,仿若流星似的曳过千里,只是单纯的眨眼功夫,来人已经挺立在两人面前,黑发毫无章法的披散下来,随风轻扬,两只冒着寒气的双眸冷冷的打量了白霜与古子墨。
那双眼眸是如此的冰冷与诡异,那清冷的眸光缓缓的掠过他们的身子,令人产生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