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跟着琴音走,兜兜转转,我竟然来到一出清雅的庭院,我想不到这皇宫里面竟然也有这样淡雅的小院子,高大的大树下,地上还飘着零零落落的几片枯黄的叶子,风一起,在风中飘荡着,说不清的凄清。
一个男子挺立在树下,身姿挺拔,这样的寒夜他只穿着一袭单薄的白衣,衣袂在风中卷起,竟有有这种说不出的飘逸洒脱,他此时正背对着我,陶醉地吹着萧,整个人似乎与月色融合为一体,只是那背影显得是那样的孤寂沧桑。
袅袅萧音就是从院子里流泻出来,时而轻柔舒缓得如情人之间的私语,时而箫音轻颤,如一个人独在高峰,等待了千年万年,那思念哀怨而绵长,那淡淡的箫音似乎能将人的心带得很远很远,心中漫上无尽的惆怅与失落,让人禁不住长叹一声,无法将这种伤感抒发出来。
“是谁闯进来?”箫音突兀的停止,是我的叹声惊扰到他了吗?但他的声音醇厚好听,只是此刻却带着丝丝冷意,似乎要将人距之千里之外。
“父皇,是宫中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误闯进来,奕儿这就带她走。”也许是我太入神,竟然银奕来到身边我也不知道。
“嗯,以后提醒宫人别误闯进来了,夜深了,奕儿你也早点歇息。”他的声音依然是那样醇厚舒服,听着让人很温暖,让人的心涌起一股暖流,这样的夜晚似乎也不是格外的萧瑟。
“是……”银奕恭恭敬敬的应答说,说完挟着我迅速离开了这里,但我还是禁不住看了一眼那树下落寞的男子,竟然有点不愿意离开。
“我是不是闯祸了?”我有点不安地说。
“嗯,也不算闯祸,只是我父皇爱清静,宫中的人都知道,所以没有吩咐都不敢踏进那个院子里。”
“我刚刚听他的箫音似乎很哀伤,听得我鼻子酸酸的,直想流眼泪。”
“这样的箫音,我听了十几年了,父皇每夜都会吹箫,并且都会吹很久很久,我跟你一样每次听了都想哭,但不敢问父皇为什么总是吹得那么哀怨,我有点怕父皇,直到长大了,也隐隐约约知道了一点点,似乎是为了一个女人。”
老宫人说自从那女子突然从皇宫失踪,父皇发疯地去找她,但找了十几年杳无音信。
宫人说父皇的笑声很迷人,能让整个冬天变暖,他的笑容能那灰暗的天空变亮,但自那女子失踪后就不再笑了,就是笑也是淡淡的。
为了一个女人?我心中一动。
我听人说,我父皇以前吹箫的时候总引得宫中的宫女偷偷驻足,羞红了脸庞,娘也说父皇是他见过最俊美、英气的男人,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气横溢,金戈铁马,运筹帷幄,让又无数英雄折服仰视。
“父皇接手银魄的时候,银魄已经摇摇欲坠,但他的手中逐渐变得强大,不但抵抗了当年狸国的大举进攻,击退了濯国的围剿,二十岁的时候御驾亲征,征服了三十六族,横扫五十八寨,威慑天下。”
父皇每次出征回来,每经过一座城池,大街上都挤满了人,听说那些矜持羞涩的女子,都直勾勾地看着我父皇的脸忘记了羞涩。
这个人会是我的父亲吗?如果是就好了,如果是,他夜夜吹箫是在思念着我娘吗?我突然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你父皇的女人多吗?他爱上的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爱上我父皇的女人听说很多,我都是听一个老宫人说的,曾经有一个女儿国的女皇甘愿退位下嫁,还有一位魔教圣女宁愿违反教规,愿意一生追随,可惜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真的吗?你说得我要真想一睹庐山真面目,要不你带我去瞧瞧。”
“我长得行不?”
“已经很好了。”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他们都说我父皇还要俊美几分。”我实在想不出比银奕还俊美几分的男人是怎样的,不过就刚才那背影就已经飘逸出尘。
“你说你父皇心爱那女子是怎样的?”
“你似乎很好奇?”
“女人都好奇,我就想听听,那女人会不会弹琴?”
“不会,听说只会吹箫。”
我的心突然觉得有点失落,不会弹琴那就不是我娘了。
“宫人说她长得怎么样?”
“宫人说是一个蛇蝎女子,不但背叛父皇,最后还差点将父皇置于死地,父皇对他有爱有怨亦有恨吧,估计也恨了十几年了,只是不能释怀。”
看来我是空欢喜一场了,也许自己太渴望父爱了,居然会以为那个陌生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他的声音我听着很舒服,虽然他的箫音对我有魔力,甚至那孤寂的背影都能让我的心揪了一下。
但我娘为了爹甘愿被困在铁笼十几年,岂会背叛爹,岂会将爹置之死地?我娘又怎会是一个蛇蝎女子,我为自己刚才冒出来的那个荒谬的念头感到羞赧。
“唉……不说了,我们今晚喝酒去。”银奕心情似乎有点阴郁。
“你不是跟楚冰喝了吗?”
“喝了不是可以继续喝吗?我们投缘,我们去喝。”
“你不用陪楚乐吗?”
“这女人看见就讨厌,陪她干什么?”他眸子闪出一丝寒光。
“对,我们果然投缘,我也觉得那个女人特别投缘,嚣张、霸道又粗鲁,我们去喝酒。”我这样说楚乐,他居然也不恼,还笑了。
“对,骂得痛快,这女人就是欠骂,来,丫头喝酒……”他那起杯子,杯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两人举杯豪饮说不出的畅快,这个时候的他没有丝毫皇上的架子,就如一个哥哥那样平易近人。